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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刚蒙蒙亮,几乎没有人出来活动,陆野等人就顺着山路下来。临近营区,分配了齐虎在高点进行驻点侦查,嘉兰和孟成在林边潜伏,应对突发情况,他自己则带着安洁从靠近疏林的方向潜入营地。到近处才注意到,这里的帐篷可不是工业品那种登山设备,而是本地人用帆布自己札制的,规格各异,样式不同,用具有民族特色的彩色的绳子、旗子、条纹做成装饰。地面基本也没有硬化,并不平坦,而且被密密麻麻的羊蹄子踩得坑坑洼洼,到处积水。刚靠近营区,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膻腥气息,混杂着排泄物的臭味,让父女两人都不禁皱眉。这生存条件,可远远到不了舒适的地步。两人在帐篷间快速穿梭,到处能看到山羊。据说这种生物睡眠非常少,因为时刻要保持警觉应对生存危机,但这里的“工作羊”大概与人相处久了,见到两人也并不害怕,刨两下蹄子继续吃喝。可当陆野潜入到距离山洞仅有一排帐篷的距离时,他就发现有岗哨了。至少有两处哨岗,各有四五个人围坐成一堆在烤火,虽然大部分人也昏昏欲睡,但总有几个责任心强的,端着热水杯吹着气,若有所思的看着空旷处。陆野借此机会观察他们的装束。这些人都带了枪,大部分是老朋友“狼毫”突击步枪,偶尔有两支长枪管的精准步枪。身上穿的都是兽皮加工的衣裤,连皮带毛,看起来很暖和,外面都套了战术背心,对讲机、弹夹和生存工具一应俱全,但没看到投掷爆炸物。看来还真是经过训练的,但精良算不上,就勉强能战吧。陆野还注意到这两队人里都有女性,也都是头发油腻、满脸脏乎乎的,身上的武器装备和男人几乎一样,看来此地是全民皆兵的,不分男女,全是战士。而最让陆野在意的,是其中有一个男人,裤子是黄绿迷彩,上身是战训服装。陆野看到他怀里的枪,明显是西联枪械,而且半透明弹夹、榴弹发射器、高倍率望远镜、加固改装护板,称得上配件精良。甚至他身上还有单兵手雷、震撼雷和卫星电话。这人分明就是地地道道的西联佣兵。虽然他此时用一顶鸭舌帽扣在脸上睡觉,但看他露出来的部分体征也能判断出,此人分明就是个西陆人。陆野眉头轻皱,不由提高了警惕。这就像你以为对面全是杂兵,却突然发现有精英怪出没,那打法和应对都要相应改变了。一两个思维敏锐、懂得判断战局、并能即时做出指挥的精英战士,瞬间就可以把一堆乌合之众整合起来,执行复杂的战术攻防。陆野已经和西陆佣兵合作了几回了,对此有很深的感受。通过对讲机轻声通报情况:“营区发现西陆佣兵,都小心点。”嘉兰:“收到。”齐虎:“我已经在反侦察外围高点,目前没发现异样。”孟成:“我做了几个诡雷和陷阱,把位置发给你们,小心点。”听到队友们在积极准备,陆野就把注意力投注到眼前,小心的绕着帐篷潜行,必要的时候还开了一次时间缓逝,让自己迅速且无声无息的通过一片空地,来到那个挂了花毛毯的帐篷外。跟安洁打了个手势,让她在帐篷外掩护,自己就掀开帘子钻了进去。刚进来,就是一愣。因为迎面就有个人,大概是起来的特别早,已经给火堆加完炭火,打算往锅里倒羊奶了。忽然感觉到有人进来,愕然抬头看了过来。看清对方面容,陆野十分意外。眼前此人是个极为年幼的女孩,可能和此时的安洁差不多,十三四岁的样子。女孩怔了一秒,马上就换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点头致意:“您请坐!”陆野的手都快要摸到快拔枪套了,见状也快速点头假笑,真就坐下了。自己这一身也是佣兵装扮,对方是把自己当成是那些西陆佣兵了?女孩继续把奶制品倒到锅里,扬声叫道:“阿窝,来客人哩!”说完还给陆野倒了一杯奶制品,递到跟前。陆野笑着接过,闻了闻,羊膻羊膻的。没一会,从后面出来一个男人,同样是兽皮衣物,长得精瘦,点头哈腰出来跟陆野打招呼。看对方的面容,隐隐有几分中洲人的特征,陆野就试探的问道:“你这,有粮货吗?”男人闻言一怔:“我们是走商,什么都有,有粮货,也有其他。”陆野目光看向帐篷内侧,以防掀帘子冲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嘴上轻声说道:“粮货店的达姆?”男人脸色果然一变,先抬头看向门口,再看陆野,轻轻点头,便转身向内走去。既然找对人了,陆野就示意等一下,出去把安洁叫进来,让她坐在火堆边烤火,这才跟达姆进入帐篷内进。帐篷本就不大,外面隔出一小部分招待人,内进就是仓库兼卧室了。陆野看真有不少货物堆在角落,反倒是地上铺了一张大床,被安放在一角。达姆就回头看他,目光阴沉:“校长派伱来的?”又到了坑蒙拐骗的时候了,陆野轻轻点头,问道:“校长问,你这边情况怎么样了。”他这个问法,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如果莫拉奥玛真的和达达尔人有什么合作,这可以理解为对进展的关注。但陆野看到外面既然有来自西陆的佣兵,他隐隐感觉,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隐情。因为莫拉奥玛不大可能和西陆人合作。达姆面色有些凝重,回身,从一堆包裹中翻出了一块物件,是一个油纸包裹,打开之后,看到里面是一块块的黑色茎状物,像是什么果实干燥后的样子。陆野拿过来,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还有着淡淡的清香。达姆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查到了,这里的黑货确实是从我们那边过来的,却不是从巴赫尚省跑来的私货,而是西六省被查缴的那一批,数量非常多。不仅如此,我还打听到,他们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货源,听达达尔人的意思,在扎布尔省那边还有人在组织种植和收货,为他们提供货源。”陆野看着手中的干果,脑海在飞速转动。从东煌的情报来看,他此时手中拿的,应该就是达达尔人的财源——违禁成瘾性药物的原材料,是一种非法种植物的果实。还真是从中洲流通过来的。但看达姆的神情,似乎这批货物并不是校长的货?所以莫拉奥玛安排的这个达姆,是乔装成行商,来调查这件事的?看样子哈迈德武装和达达尔的关系,并不像情报里描述的那么亲密嘛。而且对方提到了一个地方,让陆野有些在意。扎布尔省,这个地方他好像在哪听说过。皱眉凝思,搜索记忆……猛然间,一个信息跳入脑海中。扎布尔省,应该就是他初到哈迈德承接了西联农粮组织的安保任务时,对方视察的地点。就是他们被人里应外合,惨遭伏击的那次!一个大胆又十分跳跃的联想同时跳入脑海。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吐槽,当地人根本不懂种植,粮苗明显有移栽的痕迹,显然就是骗补贴的。但看看手里这黑果子,他忽然就猜到了真相。那边的人,可能压根就没种粮食吧?他们从头到尾,就在种植这些具有极高经济价值、却被各地封杀禁止的非法种植物!只是在农粮组织视察的时候,临时做了补救,做做样子而已!而粮食的实际种植情况,因为突如其来的伏击,压根就没有被农粮组织看到。当时他们都以为是伏击来企图绑架农粮组织的干事,但现在看来……他们,可能只是为了掩盖真相,吓跑他们。当这个想法一出现,他马上又想起一件事。他还记得当时在视察的路上遭遇了一次堵车,是第一联邦的某部车辆抛锚把路堵了,让他们的行程晚了一个多小时。当时陆野有点好奇,就询问嘉兰,他们这臂章是黑底、白翅膀、守护禾苗,是什么部队的。嘉兰的回答是:似乎是第一联邦的禁毒局。禁毒局,不远万里出现在当地。农粮组织干事,在一小时后就遭遇了伏击。当地的扶贫农作物种植,明显造假。却在为外界源源不断的输送毐品。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些?其中的必然联系是什么?陆野沉吟:“一点点线索,拼凑住真相,恰如每天的票数,拼凑出整月的结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