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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刀与剑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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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三已经听不见他说话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柄还滴着血的剑,他的视线随之起落。曾经他无比渴求的无物之境如今轻而易举地被征服了,简单得像是拿起一片羽毛,羽毛上沾着血。
  洪三身子一伏,飞快地向吴一剑冲去,身影快到看不清,手中的双刀在空中划出两道完美的弧线。吴一剑架剑横档,直感觉像是在面对一辆战车。吴一剑反手一刺。洪三将身体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形状,剑尖擦着他的胸膛划过。他右手的刀如毒蛇般划着吴一剑的剑锋斩向他的手腕。
  吴一剑手腕猛地一抖,手中之剑的剑身随之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泉般涌出,荡开了上面纠缠的刀刃。可洪三的刀刃并非只有一柄,此时另一柄刀无情地刺向吴一剑的后心。吴一剑在间不容发之际前扑躲开了这一击。
  两人再度拉开距离。第一轮的试探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吴一剑横剑贴着面颊,明净如镜的剑身上映着洪三空白的双眼。
  风雪吹进,沾上衣须,但两人谁都没有动,仿佛在这场永不停歇的风雪里矗立着两具雕像。北风在咆哮,心跳声在此刻清晰得像是雷鸣。
  洪三又动了。他左手突然一翻,手中的刀刃便如鹰隼一般脱手而飞,直袭吴一剑面门而去。吴一剑也动了,他斜斜地挥剑,精准地将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飞刀击飞,就像顶级的庖厨切开牛筋。
  而只是挥剑的这眨眼功夫洪三便已跨过了原本三丈的距离阻隔,出现在了吴一剑的面前。他的左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伸出,在零点一秒的时间里抓住了被击飞的刀刃!吴一剑这一斩未尽,洪三右手便已出刀,直袭胸膛。
  吴一剑来不及收剑,唯有脚下踏出步法飘然后撤,堪堪躲开了这一刀。尚来不及喘息,洪三却又掷出了右手的刀刃!
  吴一剑只有在度挥剑将刀刃击飞,而洪三再度欺身而近,又以右手抓住了被击飞的刀刃,左手出刀!
  如此反复。刀剑相撞的乒乓声如一曲完美的乐章,而吴一剑和洪三是舞台中的舞者。火星在厅堂的各处溅发,所见的桌椅皆成了碎片。吴一剑不断抵挡着洪三狂风暴雨般的进攻,被压得连连后退,而洪三气势却是越来越盛,掷刀挥刀之势变得愈发凌厉。
  掷刀术-刀舞。洪三的成名绝学。
  江湖上历来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兵器的长短就是杀人的领域,故而最长的枪被称为兵器之王。相比于江湖上一般刀客的长刀,洪三手里的两柄短刀看起来就像是小孩的玩具,但每一个和洪三搏杀过的人都知道那是怎样可怕的毒牙。一寸短一寸巧,在真正的贴面厮杀中,短刀远比笨重的长刀危险。
  但短刀的缺陷也就在此,真正的高手如吴一剑之流并不会给洪三欺身的机会。说穿了,短刀不过是喜欢贴身肉搏的市井之徒最钟爱的武器。但掷刀术改变了这一切,洪三手中的短刀不仅是毒蛇的牙,也是飞鹰的爪。
  这种武术来源于西域,据传起源于西域宫廷舞女以掷刀接刀为舞,她们身上笼着轻纱,刀剑飞舞时身姿展现出母豹一样的矫健。洪三是在一个雨天遇见那个来自西域的老头的,那时他刚刚和三四个混混厮打了一番,冷着脸把抢到的馒头放进兜里。雨打在他的伤口上,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路边屋檐下一个躲雨的老头默默地看着他,突然开口说年轻人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洪三本不想理睬他,但他看见了老头腰间的金牌。他的心一颤,想老头是有地位的,可以随意处置自己这种卑贱到土里去的人。于是他低头说,我有一个弟弟。
  老头突然笑笑说年轻人你要不要跟我学学?洪三问学什么,老头说学杀人。一阵风从洪三的脸边拂过,一柄刀插在了洪三背后的柱子上,正嗡嗡作响。老头的手不知何时抬起来了,但洪三根本没看清他是如何出刀的。两人就这样对望着,隔着厚重的雨幕。洪三的人生就这样改变了。
  后来洪三问他师父为什么要收一个一无所有的混混做徒弟,师父说你看不见你当时的表情,那时你的眼睛里藏着狮虎。
  洪三又是一刀掷出,但吴一剑这次却不再后退。他手中的剑突然变作了游龙,飞扬的剑气几乎刺痛了洪三的脸,他的攻击都被一片更快更强的剑幕阻挡了,一时间洪三以为自己是在面对一尊山岳。巍峨的剑在吴一剑的手里来回往复宛若舞蹈,最后一剑横扫,洪三双刀挡住,不住地后退,手上虎口几欲崩裂。
  洪三感觉耳边有一阵风拂过,凉凉的痒痒的。他下意识地摸去,才发现左耳只剩下了一个流着血的血洞。
  洪三放下手,再度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双刀。他又朝吴一剑冲了过去,又是一刀掷了出去。吴一剑挥剑挡开,但这次洪三没有去接。他双手握住另外一柄短刀,高高跳起以一个猛虎扑食的姿态劈下。吴一剑挥剑去迎,而在刀剑相触的一瞬间吴一剑感觉到了不对,他的剑仿佛是斩在了棉花上面,毫无阻碍地划出了优美的弧线,而洪三手里的刀被击飞了!他根本就没有握住自己的刀!
  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明上一刻洪三的手上还青筋毕露,可刀剑相撞的刹那洪三瞬间松开了刀,骗过了吴一剑。这对时机把握和手腕控制的要求极高,不亚于从高速飞过的鹰隼身上拔下一片羽毛。而洪三可以做到,因为对手腕发力的控制与时机的把握是掷刀术修行的基本,他曾经被要求在手中抛五个鸡蛋而不让它们破损。
  突入其来的变故让吴一剑的剑彻底挥过了头。洪三一拳打在吴一剑的手腕上,剑便那么脱手而出了。下一拳是在吴一剑的脸上,从天而降的洪三在力量上彻底压过了吴一剑,吴一剑被压倒了。洪三跨坐在吴一剑身上,拳头如雨点一般地挥下。
  他面无表情地挥拳,每一拳都用上了全力。
  洪三想起了从前自己还是个混混的时候,那时他没有刀也没有师父。他就是这样打败那些比他强壮的大人,坐在他们身上机械一般地挥拳,直到他们发出哀求的呻吟。
  而胯下突然传来了异变。吴一剑的双腿与腰猛地发力,洪三感觉是一条地龙在翻身。洪三坐不住了,他弹身而起,往旁边翻滚,捡起了自己的双刀。吴一剑也捡起了自己的剑。两人又一次拉开了距离。
  两人都有些狼狈。洪三的面颊上滴着血,而吴一剑的青衫也不复原来的整洁,脸上也是有些浮肿。吴一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依旧锐利。
  仿佛舞蹈中的间奏,两人又停了下来。客栈早已变得破破烂烂的了,炭火早已熄灭,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北风从各个缺口涌进。
  紧张的氛围又一次铺开,两个人都紧绷着,准备着下一次厮杀。。。可这时吴一剑突然笑了。他把剑放了下来,还甩了甩肩膀。可洪三仍不敢动,因为他不清楚吴一剑是不是在示敌以弱。吴一剑全身都是破绽,可他没有把握能够一击必杀。
  “江湖皆言‘刀虎’的掷刀术变化无端,”吴一剑说,“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洪三没有搭话。吴一剑继续自顾自地说:“昔日我在洛阳曾与刀尊道不同前辈有过一面之缘,也曾向他讨教过这一门奇特的武学,但他只是摆了摆手,并不言语。后来听闻刀尊曾经有过一位弟子,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没了消息。”
  洪三死人一样的眼睛终于动了动。他沙哑地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每天听听小曲逛逛勾栏,可比在这冰天雪地里受冻神仙多了。”吴一剑笑笑,“只是听说有时候会对着一盏做工很是粗糙的油灯叹气,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洪三沉默了很久:“这么多年了,原来他还留着那东西啊。”
  洪三还记得跟师父和弟弟一起的生活。一开始还是很害怕的,毕竟是那么一个强大的陌生人,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怀好心。可是渐渐的就习惯了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习惯了他喝的烈酒的气味,习惯了帮他提着重得要命的刀,也习惯了他粗糙的大手乱摸自己的头。有一天他发现老头很苦恼晚上看书没有光,于是和弟弟一起偷偷做了一个丑丑的油灯。老头看见之后一愣,大手又抚上了他们的头。“臭小子,做的这么丑,怎么配得上我的功夫!”可即使是这么说了,老头之后的夜晚却总是被这盏灯填满了。
  有很多的往事突然涌了出来,像是记忆深处的闸门突然被打开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拿起刀时老头哈哈大笑的样子,想起老头带自己和弟弟第一次去饭店时自己和弟弟的惴惴不安,想起在夕阳下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可记忆中的春光也变得昏黄而模糊了。洪三明白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得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刀突然动了,快得像是要斩破时光。洪三朝吴一剑斩去,像是要一并斩碎自己的迷茫。吴一剑向后跳去,突然就夺门而出。洪三紧紧跟上。
  一片白色的世界里,刀剑不知碰撞了多少次。雪地上滴着触目惊心的红色,满天的雪花中,两道人影在激烈地厮杀。
  挑,斩,刺,劈,收。。。剑和刀像是一对恋人般纠缠在一起,交织出明亮的火星。吴一剑的束发不知何时散落了,一头长发在肆意而张扬地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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