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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高爱兰又抬高了声调说：“不过，戴老板让人带话了，说您醒了立刻给他打电话，我刚刚给您家里打完就给他打了，他说会亲自来看您的，让您好好休息。”
卢令点点头说：“谢谢戴老板了，百忙之中还想着我这点小事。”
“您这怎么是小事呢？您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
“我一个草芥之人，死不足惜啊。”
高爱兰看卢令说话时面露凄凉，眼神伤感，张了张嘴，没敢接话。
卢令听到高爱兰刚刚说的，心里有丝欣慰，刚刚的遗憾也消散了几分。
他想，这么看来，戴老板对自己这个肯忠心耿耿为他卖命的人倒是非常器重的。
从死神手中挣脱出来的人，大概总是比平时想得更多一些。
躺在医院里，卢令反复地想：自己如果这次摔死了，那不一切都完了吗？
金钱、名誉、地位，还有什么用呢？
即便戴老板再英明神武、神通广大，他再器重自己，可是总不能把自己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吧？
那恐怕只有齐天大圣能做到了。
看来以后再不能干这种冒险的事了。
可是，不干又怎么办呢？
难道自己还能逃出去吗？
只要自己不离开特务处，这种事情是肯定无法避免的，这一点，最初参加特务处时，姐夫就告诉过自己。
而且戴先生也一再强调过：“我们团体的规矩是‘不成功，则成仁’，活着进来，死了才能出去！”
自己早就知道这些，也一直不以为意，觉得自己肯定一辈子都会在组织里，现在居然要当个逃兵吗？
而且自己如果就此洗手不干了，那戴老板会轻易放过自己吗？
卢令心里明白，他虽然看重自己，甚至也可以说是爱重自己，但这是建立在自己忠心耿耿替他卖命的基础上的，如果自己要走，他会不会把心狠手辣的那一面展露给自己呢？
即使他不追究，自己之前亲自暗杀、绑架、逮捕过那么多红党分子和反蒋人士，他们会轻饶自己吗？
现在有戴老板罩着，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可要是自己走出了复兴社的大门，那可算是孤雁南飞了，到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说不定还会累及家人。
想起母亲，她老人家这次一定担心坏了。
如果自己说要辞官，她肯定不会反对的，她从来也不指望着自己做出什么大事业。
可是自己想啊！
一个活人从高楼上摔下来，后果固然可怕，但一个人的政治命运从高位上跌落下来，不也是不堪设想吗？
自己之前的努力不是都白费了？
杀过的人都白杀了。
何况自己的双腿已经站在血泊之中，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或进或退不都是无法洗净自己满身的血污吗？
既然这样，退不如进。
卢令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眼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提着脑袋跟着戴老板干到底。
不管怎样，就算死了，戴老板也会给自己安葬，给母亲养老送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