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四海镖局一行人休憩完毕,就带着书生主仆和虬髯客从鏊子山的北坡下山了。
公羊宰予走在方逸云身边,两人二十年前就已相识,多日未见,自然免不了一番闲聊。
石季伦让侍女收起了罗帐,他们也跟随在公羊宰予身后。
公羊宰予已经将石季伦介绍给方逸云认识,南皮公子也要赶去孟津渡乘船北上。大伙正好结伴而行,也图个热闹。
一个上午的时间一行人又翻过了两个山头,一路上因为草木稀少,烈日炎炎直射在众人身上,都有了被烤焦的感觉。
整个邙山山区很难找到泉潭溪流,众人所带的水囊中的储水也消耗殆尽,干渴才是最煎熬的事情。
幸好每个山头上都长满了茅草,武大掌柜偷偷地摘了些草根塞在嘴里,顿时感到一阵清甜,不由窃喜不已。
一位面如满月、丰盈白皙的小侍女,一路上和小书生主仆挨得很近,时常还短暂交谈两句。
侍女璧月笑问道:“小公子!还没有请教高姓大名。”
“咳咳!咳......我姓崔,名儒师。”
“啊!”璧月脸上泛起红晕。
“清河崔氏,当代大儒的‘儒’,师傅的‘师’。”小书生连忙解释道。
“原来是崔小公子,还来自清河望族,失敬失敬!”璧月笑道。
崔儒师也洒然一笑,说不出的俊逸潇洒。
***
日上中天的时分,饥渴难耐的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村落的村口。
只见一座青石雕刻的牌坊,古朴典雅,上书“青龙村”三个大字,牌坊后面一条蜿蜒曲折的黄土路延展开去。
小路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黍地,看来是夏初播种的,已经分枝成穗,秋风吹起,似乎向着众人点头示意。
公羊宰予捋着短而尖的山羊胡子,神情奇特。
他突然喃喃道:“俺突然感觉到了一股神秘的气息。秋华!秋华!会不会就被窝藏在这个村子里?”
欧阳春在一旁问道:“公羊先生,您老是不是被太阳给晒糊涂了?产生了幻觉?”
公羊宰予厉声喝道:“你这少不更事的娃娃懂什么?这叫灵感,俺老羊儿活了大半辈子,屡试不爽。”他突然放声高叫道:“秋华,秋华,你不要害怕,我就来救你!”
“汪汪!汪汪汪......”
突然从黍地里蹿出两只矮肥的土狗,冲到公羊宰予的面前,向他一阵狂吠。
疲惫萎靡的武大掌柜看到了这两只凶狠的土狗,立即来了精神,面露喜色,两眼放光,正准备有所行动。
公羊宰予却突然抽出两根玄黑色的棒子,劈头盖脸,如狂风暴雨般的抽打起两只土狗来。
土狗宏亮的叫声,很快变成哀鸣,无论他们怎么逃窜,也摆脱不了棒子如雨点般密集地攻击。
公羊宰予躬身弯腰,低头发出“咩咩”的欢快叫声。
“这是在虐待动物!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小书生崔儒师高喊了一声,然后扭头四顾,却发现没有人应和帮腔。
他讪讪一笑,连忙将捋起袖子举起的手臂又放了下来。
小书童在一旁紧紧抱着他的右臂,身躯微微颤抖。
***
黍地里突然风声阵阵,叶浪滚滚。
很快一阵喧哗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什么?一只山羊在殴斗俺们村的狗?”
“你没有看错?”
“当然!大毛、二毛被山羊打得可惨啦!”
“一只山羊殴打两只狗?”
“这是什么品种的山羊?”
“是一只老山羊,俺和二娃子都看见了!”
“这还了得!乡亲们!大家赶快跑!”
“打倒山羊!”
“活捉山羊,为狗报仇!.......”
十几个手持锄头铁锹的村民从黍地里钻了出来,一位蓝布衣裤的中年妇女手持一根木棍,冲在最前面。
“该死的山羊,竟敢殴打俺家小狗,看老娘不.....”她跑地太急,离着公羊宰予还有七八步远,却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手中的木棍,头上的木簪全部被摔得飞了出去。
公羊宰予对身旁的吵杂完全视若无睹,依然弓着背,十分快乐地挥棒痛打土狗,直到看见脚下突然出现的那根木簪。
两根棒子“刷刷”脱手飞了出去,两只狗突然顿时感到落在身上的痛苦雨点消失了。但它们依然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不动。
公羊宰予一把攥住木簪,贴在眼前仔细端详。他的目光倏地变得迷离幽远,“秋华,秋华!我一定会来救你!”
***
“一只山羊怎么会知道你的闺名?”
“还用这么色眯眯的眼神亵渎你的木簪?”
“快说,你和这头羊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名庄稼汉在跌倒的中年妇女身旁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中年妇女终于爬了起来,她吐出嘴巴里的泥巴,又捡起身旁的木棍,却浑然没有在意自己散乱的头发。
只听她暴喝道:“秦老三!扯你娘的什么蛋?老娘和一只羊还能有什么秘密?”
“那他怎么知道你的闺名?这村子里都没有其他人知道这秘密!”
“我管他怎么知道?你又凭啥管老娘?你是老娘的什么人......”
两人脸红脖子粗,争吵起来。
一群村民立即将公羊宰予和两只狗团团围住。
“打他!”
“打死他!”
锄头、镰刀、铁锹等都一起砸在了公羊宰予的后背上,他骤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仆倒在地。
他扭过头,茫然地看着这一群村民,又低头去端详手中的木簪,喉咙里发出毫无意义的“咩咩”叫声。
***
村民看着他手上紧攥的木簪,更加愤怒。
“这只山羊,他竟然还偷了祥林嫂的发簪!”
“他还色眯眯地在看祥林嫂!”
“不得了了,这是一只色眯眯的老山羊!”
群情激奋之下一起挥舞着农具,劈头盖脸地再次向公羊宰予打过去。
公羊宰予趴在那里,将瘦瘪的脸颊贴着木簪,连续不断地发出“咩咩”叫声,一副无力反抗的模样。
本来仆倒在地奄奄一息的两只土狗,这时才摇着尾巴站起来,抖了抖犬毛,身上看不见棒疮血滴,反而显得精神抖擞。
它们向着公羊宰予再次狂吠,如果不是锄头刀锹攻击得太过密集,这两只土狗估计会趁隙冲过去咬上几口。
“你们看清楚!你们打杀的不是动物,而是人类!你们还有没一点人性?”小书生崔儒师再次高声呐喊。
这一回他没有捋起袖子举起手臂,而是先看了看大家的反应。
结果还是没有人理会他,他耳中只听见“咩咩”羊叫,和“汪汪”犬吠声。
他身旁的小书童已经闭上了眼睛,身子摇摇欲坠,一副即将昏倒的模样。
***
黄土小路上沙尘扬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一位穿着麻衣的白头老汉在四位褐衣大汉的簇拥下,一路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他看见了方逸云,脸上又惊又喜,慌乱之下,嗓子发不出声音,忙先挥手致意。
“住手!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怎么连方总也不认识了!”白头老汉终于喘过气来喊道。
“村长,您来的正好,不知哪来的一只山羊,不仅虐待祥林嫂家的狗,色眯眯的捏着她的发簪,捏来捏去,还怎么殴打都不肯放手!您说他是不是个大变态?”一个瘦高个中年男士凑上前说道。
“秦老三,你给我闭嘴!”白头老汉喝道。
村民们在白头老汉喝止后,已经停止殴打那个仆地不起的山羊,一起站直身躯,默默地看着老村长在训斥秦老三。
“每次都是你在背后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来人!给我拿下!绑在村口白杨树上,三天不许给他饭吃!”老村长极其恼怒。
老村长身后的一名大汉,掏出麻绳,手法娴熟地抛出一个圆圈,立即将秦老三拘禁住。
秦老三脸色煞白,喃喃道:“老村长,俺是冤枉的,您老人家可要明察秋毫啊!”
“带下去!”老村长喝道。
秦老三不敢再嘀咕,他身旁的大汉像变魔术一样,很快将他绑得像个大粽子似的,带离了现场。
“你们这些娃子,让你们有空的时候多读些圣贤书,多明白些做人做事的道理。你们一个个都不听,今天竟然聚众在这里打架斗殴!全部给我去吴老夫子那罚抄弟子规,一人抄十遍。不抄好,不许吃饭!”
“啊!啊啊!.......”一片惊讶声。
“村长,俺一个大字也不会写,怎么罚抄啊?”
“叫你抄,就去抄,快去!不许废话。否则就罚你代替驴子拉磨。”
“俺宁可去拉磨!”
“我也要去!......”
“要拉磨,就要拉上整整一年,一天也不许少。”
“天啊!一整年都替换驴子。俺还是去罚抄......”
老村长大手一挥,就将一群拿着锄头镰刀的村民都驱赶去了村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