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宋惊做了洛阳城主，但他不想伸张。
　　尽管是晌午，但闹腾了几天他也困了，小憩了一会儿，他做了个梦。
　　是个噩梦，醒来时他出了一身的汗。
　　梦的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了，似乎是他和母亲逃到暮林之前。
　　努力回想着梦的内容，他依稀记起了一些场景。
　　……
　　一片火海，宋惊置身火海之外，在火海中有一个他十分熟悉的面孔向他招手，那面孔看着熟悉，但记不起他是谁。
　　身后有人拉他的手。
　　宋惊转过头，竟是母亲，母亲衣服上还燃着火星。
　　“惊儿！”听到有人叫他，他回过头，是火海里的那张面孔。
　　“他要杀了我们，你和你娘快走，是……”
　　最后那张面孔似乎是说了一个名字，但宋惊听不到他说的，只能看到口型。
　　……
　　宋惊的眼角竟挂着一丝泪。
　　从床上翻身而下，宋惊擦掉了眼角的泪。
　　“他叫我惊儿，是我之前就叫惊儿？”宋惊自言自语着，忽而又想起梦中那面孔最后说的话，他细细琢磨这，但始终想不出那个口型到底指的是谁。
　　不再想这些，他想起他应该是去查昨夜死人的周府的。
　　于是起身出发，这一次他没让胧跟上，自己一个人出发了。
　　……
　　晌午过后，清秋的天气算不得热，因此街道上的人也不少，当然了，比不上长安的繁华。
　　街头那边有些吵，宋惊挤了过去。
　　却是几个大汉围住了一个姑娘，一年轻男人在一旁站着，好不神气。再定睛去看姑娘，却让宋惊愣了一下。
　　“鹊儿？她怎么会在这儿？”又想起前天在洛阳城门口看到的身影，原来那个时候并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向周围围观的百姓了解了下情况，才知道原来是澹台鹊不小心撞到了那年轻男子，那人不肯罢休，这才缠上了澹台鹊。
　　澹台鹊女装出门时不带剑的，但即使不需要剑，她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也是绰绰有余，但是她也没料想到宋惊会来。
　　一大汉一拳打来，澹台鹊本来想接，但是宋惊挡在了她身前。
　　三两下把那人撂倒，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是不灵活，做不了宋惊的对手。
　　“鹊儿，又见面了。”宋惊扭头看着澹台鹊，顺便歪头躲过另一个大汉一拳。
　　澹台鹊正惊讶着，宋惊已经将另一人放到，随后，宋惊怪笑着看着那名风度翩翩的公子，一拳挥过去，将他吓了个半死，但宋惊的拳头只是悬停在那人面前，并没有打下去。
　　“你……你给我等着！”撂下这么一句话，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落荒而逃。
　　澹台鹊现在也确定了，前天在城门看到的身影不是幻觉。
　　两人来了附近的一家酒馆，对面坐下，聊着些有无的事，宋惊都已经忘了他出门是干什么的了。
　　“能喝酒吗？”宋惊问着。
　　澹台鹊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能……喝一点儿。”澹台鹊比划着，给自己湛了一小口米酒。
　　一饮而尽，澹台鹊只觉喉咙火辣辣的痛，咽下之后，接连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宋惊看着她直笑。
　　他要了壶茶，湛到澹台鹊杯子里，推了过去。
　　“快和口茶压压。”宋惊说着。“不能喝酒就别逞强了。”
　　宋惊笑着，澹台鹊含着泪点点头。
　　澹台鹊腮子已经泛红，似乎是酒香上头还想喝，她红着脸眼巴巴的望着宋惊那半杯子酒。
　　开始只是望，过了一会儿便起身上手去抢了，宋惊看她有些发昏，护着半壶酒怎么也不撒手，后来干脆将那半杯酒下肚，断了澹台鹊的念想。
　　“唉唉你干什么。”宋惊叫着，澹台鹊趴在宋惊肩上张牙舞爪的闹着，嘴里还嘟囔着“为什么不给我喝”，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俩发笑。
　　只闹了一会儿便不闹了，趴在宋惊肩上睡了起来。
　　“鹊儿？”宋惊试探的叫着，澹台鹊昏睡中听见有人叫她，一抬头险些从宋惊肩上掉下去。
　　宋惊看着澹台鹊的杯子，自言自语着：“刚刚我看着她湛的，就那么一点儿……”
　　看了看昏睡过去的澹台鹊，宋惊思索一下，将酒钱放在桌上，背起澹台鹊准备往回走。
　　“瞧着小夫妻俩多恩爱……”
　　“真是郎才女貌啊哈哈……”
　　一些碎语传入宋惊耳朵里，宋惊脖子有些发烫，脸红到了耳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小声嘟囔着。
　　快到酒馆的门口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让他警惕起来。
　　“就是这家酒馆，我看到他进去了。”一个声音传来，宋惊停下了脚步。
　　听脚步声人很多，但一个接一个涌入酒馆，竟有二十来人。
　　而且个个手拿凶器。
　　周围的路人看形势不对，放下酒杯，开始向门外撤去。
　　宋惊没有走，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让他走，他向后退去，将昏睡的澹台鹊放在一旁的长椅上。
　　“你们想干什么。”宋惊问着。
　　“干什么？”一人说道，正是方才在街上让宋惊羞辱了的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你说呢？”
　　宋惊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二十来人。
　　若是三四个人还好说，十个人他也应付的了，但现在对方是将近三十人，而且个个手持刀剑，宋惊没有带兵器，若是一个人逃去，倒也不成难题，但身后还有一个喝醉了的姑娘，不能抛下她不管。
　　“男的打死，女的带走。”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吼着。
　　“好吵啊。”那些人将要出手，澹台鹊却揉着脑袋坐了起来。
　　仍是红着脸，一副醉酒模样。
　　“我刚才听见有人要带我走。”澹台鹊站起身，糊涂了一般往那伙人中间走。
　　宋惊去抓她的胳膊，却被甩开了，力气之大竟让宋惊吃了一惊。
　　“怎么天天有人嫉妒老娘的美貌，不是山匪就是流氓。”澹台鹊吐字不清，摇摇晃晃的闪躲着朝她砍来的刀剑，不多时似乎是躲闪地烦了，朝身边一个人砸了一拳。
　　“别……别烦我。”
　　那人箭一般飞了出去，砸在墙上，昏了过去。
　　澹台鹊径直走向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揪起他的领子，歪头盯着他惶恐的眼睛。
　　“就是你啊？”澹台鹊说着，那人拼命摇头。“就是你想要老娘跟你走啊。”
　　宋惊还没回过神来，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已经飞身撞在墙上，没晕，却呕出一口血。
　　澹台鹊飞速冲了过去，提拳便要去打，但在半路速度慢了下来，她倾身向前倒去。
　　宋惊冲上去扶住她的身子，趁众人愣神之际向酒馆门口冲去。
　　“快，快拦住他！”从惊吓中清醒过来，那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大叫。
　　众人回过神来，挥刀向宋惊砍去。
　　抱着澹台鹊扑向一边，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喂，鹊儿，醒醒。”宋惊晃了晃澹台鹊的身子，但她毫无反应，安稳的睡在宋惊怀里，甚至还想翻个身。
　　宋惊一阵无语。
　　刚将澹台鹊放下，一剑就刺了过来，宋惊一闪，抬腿踢了过去。
　　又一人冲来，却是冲着澹台鹊的，宋惊转身去护她，背上却挨了一刀。
　　不能同时兼顾两边，是宋惊最大的弱点。
　　不一会儿，虽护得澹台鹊周全，宋惊却已然是浑身染伤，他怒视这这些人，刀剑仍源源不断的刺来砍来，他一个人是护不住澹台鹊的，但是他不想扔下她。
　　若是有枪在手，这些人岂是他的对手。宋惊想着。
　　他正与几人纠缠着，忽然一柄剑闪着寒光从眼前掠过，飞向熟睡的澹台鹊。
　　完全出于本能，宋惊甩开缠着他的几人，不顾一切冲向那柄飞去的剑。
　　一人抓着剑刺向澹台鹊胸口，若中，澹台鹊必死。
　　四周的景物开始模糊，顷刻，宋惊眼中只剩下了澹台鹊，和那把飞向她的剑。
　　“怎么会……我为什么……”
　　“那个姑娘……我只见了她两面啊……”
　　“明明抛下她就可以走的……”
　　“可是……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