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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利重创左羿 邵决明静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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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酿飘香十里地,美肴勾魂百里追。人亦难抵饥渴,又何况飞禽走兽,狼群享用着饕餮盛宴,而死尸旁,被月光照映的面具,早已被利爪撕碎。
  忽而夜风吹,枯草动,狼停下了咀嚼,警惕地盯着前方,只见一只双叉金犀龟从巨石的阴影中爬出,似乎被玩弄了一番,狼不由得恼羞成怒,腾空扑去,却只见其头颅爆出一团血雾,应声落地而亡。群狼惊而不乱,欲要围护头狼,也只是徒劳无功,纷纷倒地,黑影跃下巨石,面具上的犄角纹在月光下却暗黑至极,左羿在渡者尸体前,沉默了半晌,终是面对了现实。
  “呼!”
  左羿长嘘一口气,几只双叉金犀龟从破沙钻出,围住渡者的碎尸迅速吞下,又轻握着断肢的指头,嘴里无声念叨着抚魂文,过生者之灾难,渡亡人之灵魂,这才是渡者的存意。
  其实千百年来,渡者不是未商讨过忌杀的祖训,而上次提起的,便是数十年前的闵心,只是当时的她年少,人微言轻,不仅没得到赞同,若不是时任阿母与佐者看中她天资甚好,恐怕要遭受重罚,最终只以褫夺佐者储人身份为处罚,否则她只能宗人一世,荣耀不在,更别说如今的亲宗宗主身份了。
  “以同族的尸体喂兽吗?”
  话音未落,左羿尚未来得及反应,脚下便爆起火柱,似孩童在春元节观烟火后的嬉笑,只是偷袭的贼人没笑几声,再看左羿,数十上百只双叉金犀龟连飞带爬,填补其身上焚烧的斑驳,就连衣袍也丝毫未损,出招狠辣,只为毙命,更让出乎意料的是:
  ‘人为阳,怎以阴火为术?’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北朔御礼司司侍魏长利,魏长利对左羿的寸伤未有也是惊奇万分,意动法至,斜地里一道弯焰劈来,纵使左羿躲得及时,那寒浪也是贴面而过,更何况数十步远眨眼便到,来势之迅猛惊得他后背满是冷汗,敌人可不给你喘息之机,弯焰频发,左羿是闪转腾挪,就是如此情形下,亦能偷射几箭,他那无形箭奸贼自是看不见,可已然满身的伤痕是躲也不躲。
  ‘此非常人!’
  魏长利不禁感叹,最初的渡者是占了偷袭的便宜,方才那个也耍了两三招才倒下,而眼前这人,不仅目力极佳,反应机敏,而箭随行动,不失任一良机,可谓是人弓合一,原洲广袤之地,罕见能与之匹敌之人。可他哪知左羿亦是做如此之想,若是寻常人的刀风剑气,他大可以伴生之灵融合之身硬接也无妨,可这弯焰似楼高树粗,又阴凉逼人,再不慎打散灵体,恢复过来少说也需半刻钟,更何况他现在是半全之躯,不然也不会如此狼狈。
  但左羿手上可不停,换指勾射,无形箭泛着流光似元节的龙舞,又如陨星群落的壮观辉耀,劈头盖脸地砸向敌将,魏长利式起法随,一掐指,口吐一团阴火,火簇不仅吞灭流矢,更是于上空爆开散落,流火落地成兵,青火为身,身负铁甲,阵阵杀向左羿。
  ‘全是阴招,何方来的鬼神!’
  左羿心中不禁骂到,可也来不及多想,脚步生风向后撤去,既为妖,倒也没了忌杀的顾虑,架刃曲臂,食指勾动无形弦,似拨琵琶珠落玉盘,又似弹琴筝波涛不绝。自是下了死手,当不手软,只见阴妖大军接二连三射杀粉碎,已是再难向前,数万大军竟被拦在百步外不得近身。
  魏长利远远看着这一盛状,也是打心底赞叹:“一人成军!若能留,必是一方之大将,若为敌,必当除之。”
  眼下左羿虽几近极限,但心中却是止不住的畅快,可还没高兴多久,右臂却突然转筋一般,动弹不得,阴妖仍是连绵不绝,来势汹汹,眨眼只剩三十步远,形势不容左羿多想,弓刃易手,迈步杀入妖群中,片叶不沾身,寒光皆取命,身如游龙过隙,刃如风扫落叶。
  魏长利是越看越喜欢,看到情不自禁处更是拍手称快,可转瞬间,阴妖已将其围困,也逐渐陷入下风,势头落得太快,魏长利心中顿生蹊跷,果不其然,脚边黄沙涌动,破土而出一勃然大物,竟是巨象大小的双叉金犀龟,节足粗如树干,犄角似大刀,壳身可比城门,血盆大口像那深渊一般幽邃,面目的丑陋令人直反胃水。别说是常人,就连见多识广的魏长利也是吃惊愣了神,直到左羿从巨虫身上跃下,弓刃刺入他锁骨才回过神。
  左羿压腕欲卸下贼人胳膊,却纹丝不动,抬眼看去,贼人的眼中尽是冷漠与傲慢,忽觉不妙欲抽刀离开,魏长利岂能放过,一把擒住他小臂,反将他的胳膊扭断,疼痛直击全身,巨虫也破碎不见,又抬腿踹去,左臂因此应声而断。魏长利更是杀人诛心,握着断臂摘下弓刃,几步便追至左羿身边,以彼之器还施彼身。
  危急之际,乌蝮掷枪从天而降,魏长利也不得不纵身跳开,丈长的长枪生生半截入土,可想物主气力之大,魏长利握枪欲拔,也不知兰英从何处现身,竟连枪带人举起,齐齐砸在地上,虽是不同凡人,也觉得半边身子酥麻。
  兰英眼下无意恋战,一心要带左羿脱离险境,可魏长利怎会轻易放过,见她转身要救族人,拍地而起便要拿她。明明是兰英先动,魏长利的指尖已触及发梢,但始料未及的是,眨眼间,缕缕发丝化为细蛇,吐着滚滚黑雾遮蔽了他,他连忙霸体掀起热浪吹散浓雾,却已无二人身影,好在魏长利并非是必要取人性命不可,今夜的多番试探不过是看看渡者的实力,不过左羿逃了还是让人有些许可惜,魏长利摇了摇手中的断臂咔啦作响:
  “义肢?”
  月色下,一个人影扛着另一个人影奔往福祉村,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左羿的无可奈何。
  “我说……兰英妹子,我断的是手,不是腿脚。”
  “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三条腿的也跑不过四条腿的。”
  “……”
  “你义肢久未修缮,吉先生定要责骂你了,那个糟老头也是,天天就惦记那点酒,误了多少事了。”
  左羿不想谈及这些事,便道出心中疑惑:“方才那贼将,你作何评价?”
  “阴火、召妖、擒手,可说是艺多不压身,还有铜墙铁壁般的体格……原洲人吗?”
  “哪里人不要紧,只是方才月光着实是好,但……他没有影子。”
  “今夜的月色真好啊!又圆又大,像宗馆里杨妈妈烙的饼一样。”
  “嗯……是挺像的……”
  “看那些星星,就像饼上的芝麻一样。”
  “是啊……是挺像的……”
  幼丸不解,转头问:“决明兄,你怎的兴致不高啊!”
  邵决明白了幼丸一眼,敲了敲关着自己的水笼:“你关笼子里,你兴致能高吗?”
  “是吗?我瞧你平时被阿母怪罪也好,被盛宗主责骂也好,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邵决明不答,一反常态地盯着月亮发呆,幼丸又问道:“决明兄,你这般不开心,是不是遗言还没说啊?”
  一句话使邵决明如火燎屁股一般坐起来,斜眼盯着他,可毕竟是童言无忌,打不下手,骂不下口,只能作罢:
  “我只是……说是渡者,可眼下临死了,我从来没见过我的伴生之灵,哎!幼丸,你的伴生之灵又是何物?”
  幼丸抿嘴偷笑,邵决明也是一点即着,正要发怒,只见这小子身边一只四尺长,形似鲮鲤,却浑身乌黑发亮的爬兽钻出,
  “嚯!这鳞甲又黑又亮,可没少吃墨炔。”
  “这只入地兽,听闵宗主说是活了不少岁数,一直是墨炔养着的。”
  邵决明眼中满是喜爱和羡慕,虽是如此,但也从不夺人所好,更何况巧取豪夺一孩子的心头之物,难免令人不齿。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归来,因急不可耐,兰英只是瞥了眼二人,左羿盯着水笼中的邵决明,眼中满不是滋味,而邵决明见他独臂而回,一把起身,满面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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