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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鹤十分诧异地回过头,就像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这么黑,可眼里却又藏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可二哥小气的很,不见得舍得给啊!”
恶虎越听两人一唱一和,便越觉得恐怖,眼睛再好,终究不如一条命,他猛地操起桌上的餐刀。
“给——我给!”他咬着牙,声音急迫中带着凄厉,已反转刀身,猛地向自己左眼刺去。
“噗——”一蓬鲜血。
“啊——”一声怪叫。
凶虎扔刀、捂眼,人已直接痛死过去。
那刀刃与眼球接触时,还曾发出微弱的、清脆的、啵的一声。鬼狐同时开怀大笑,她可算出了这口恶气。
“哈哈哈哈……既舍不得,又何必勉强?”她眼神中满是鄙夷。
醉鹤摇头浅笑,“他怕现在不给眼睛,你一会儿又要他别的!”
凶虎眼中血流如注,又昏死过去,醉鹤怕他死了,在断公子面前不好交代。便从衣衫下摆撕下一条碎布,过去给恶虎包扎了起来。
他那温柔而谨慎的手法,还真会让人相信他们兄弟间的——情深义厚。
鬼狐望着气若游丝,满脸颓废的淫蛇,忽地玉腿一探,脚尖已勾过他的下巴。
那冷森森的表情中让人不寒而栗,“我希望你——永远记着!”
淫蛇苦笑,疲惫地点头,心中却无比凄凉。
他何时落到这般田地了?今后在她面前,已注定更抬不起头。
醉鹤强忍笑意,一边包扎一边道:“五哥不必多虑,今天你跟二哥受的伤,都会算在敌人手上挂的彩!”
淫蛇明白他在装好人,却还是回以一笑。可这却无法抚平他的心事,因为那本就是只有他和断公子,才知道的秘密。
鬼狐的眼睛又在乱转:这个小鬼也长大了!只这么一句话,今天的好人就都让他做了。
断刀的排名不按年龄,而是入门先后。鬼狐入门早,才做了七惑星中的三姐,而醉鹤年纪最小,入门也最晚。他们从小互相照顾,感情也最深。
其实,她只大他三岁。
醉鹤第一次执行任务是八岁,目标是高丽的一位贵族。
他伪装成被人贩子拐了的孩子,让那贵族送他回柳京。贵族跋山涉水,一路爱护有加……
他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
可他却发现那贵族每晚都会来给他掖被子,他就在舌头下藏了一把刀……
狼夫听到这件事时,都不由骂了一句:这小王八羔子,真他妈狠!
他从小便是杀人的好苗子,更是练剑的好料子。他十一岁时,淫蛇便已不是他对手。
他最终也如愿得了那把——蔷薇剑!
蔷薇剑是什么剑?
它通体赤红如血,软如绕指柔,韧似百炼钢。
最奇的还不是剑刃,而是它的鞘,因为那鞘是用血蔷薇的花汁染的。
血蔷薇又是什么?
那是用五毒之血浇灌,才会盛开的美丽的花。
五毒之血是:赤火毒獗、七寸阴蛇、百节蜈蚣、千年寒螭、万恶人魔……
它们最臭、最腥、最脏的血!
醉鹤之所以那么喜欢它,是因为它见血会很香,人越坏,那剑越香。
十一岁那年,当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开始对女人动情,他便一剑——给自己动了宫刑。
因为死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已太多,只有这样,他才能没有弱点!
他用得是那把蔷薇剑,他那时已杀过很多人,他逢人便说:那把剑——从没那么香过……
不仅剑香,眼前还会看到天堂,红色的天堂,眼前都是血!
那天堂里,站着一位披着血衣、带着诡笑的——菩萨。
狼夫气得给了他一巴掌,告诉他:那他妈不是菩萨,那是血蔷薇的花魔!
至此以后,断刀上下都躲着他,觉得他就是天生的魔童!
只有鬼狐例外!因为鬼狐知道他已不是个男人,他比任何人都要安全、可靠。
杀手比得从来都是谁更狠!恶劣的竞争,催生了一代更比一代狠!年轻一代的心理,早已不是一个老江湖所能揣度的。
冷血四鹰今天最深刻地见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年轻的时候,也以残酷、冷血著称,也曾让上一代杀手瞠目结舌。可今天对比鬼狐与醉鹤,他们却连膝盖都直不起来。
这是不是同时意味着,黑暗将是一种没有尽头的黑……
他们沉沉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擦汗,甚至不知活下去,究竟还是不是一种幸运!
孙小青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她从小最爱缠着爹爹、爷爷讲故事:讲武林的人,讲武林的事,讲武林的义气,还有大侠们……
她甚至熟知各门各派,各种人物的武功、兵刃、所长所短……可信心,今天却被鬼狐一举击穿。
因为爹爹、爷爷,没有告诉她,江湖其实是残酷,灰暗的……
那里面还有多少坏人,坏事!更不会告诉她:女人想活下去,有时甚至是要脱衣服的……
她与鬼狐这种生长于夹缝中的女人,心中并不是一个江湖。
一个是梦里的江湖,一个是脚下的江湖。
可爷爷曾用那深沉、沙哑,饱经风霜的声音告诉她:任何时代,都有一盏孤灯。
她发誓要做一个“守灯人”,可今天自己的灯——都灭了!
而且,他们没有一个是她心中的那盏灯!
鬼狐忽觉得无趣,干脆坦白,“其实,我下得只是软骨散,药劲已经过了!你们现在的毒——应该是那小丫头的!”
她那妩媚而又狡黠的眸子,再次扫向了青姑娘,青姑娘的视线却从没离开过她。
她的眼里一片茫然……
她知道她那笑里不仅有刀子,还有诡计,将所有刀子都引向她的诡计。
她的确有解药,可那仅限于老屠下的毒的解药。而她用得究竟是不是软骨散,又有谁会知道?
就算她真把解药给了恶虎、淫蛇,她也完全可以污蔑她的解药是假的。
何况——她绝不会给!因为他们只要多死一个。这江湖,就还有希望。
她的心湖已一片死水,却在那里挺着胸膛,直着脊梁。她要告诉他们:
她不仅要守着那些灯,她还要做一盏灯。
亮!就不顾一切,前赴后继的亮。哪怕——只有萤火之光!
淫蛇的脸却青一阵,白一阵,他又想笑,又想哭,牙齿咬的咯登登作响。
没有解药,她为什么还折磨他们?甚至还要了凶虎——一只眼睛?
可他却忘了!自己之前又是怎么折磨她的?而且,他折磨的人,远比她要多得多……
“哈哈哈哈……”醉鹤忽然捂着额头,放声大笑。他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见到了他们兄弟之间,最有趣的一次恶作剧。
他笑得特别大声,大得天地间已容不下别的,只有这种笑。
他肩膀连带着胸膛,整个人都在抽搐。
整个小店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荒诞、离奇、罪恶、可悲……
“解药——在我这!”
那烤馒头的年轻人忽地回过头,高高举起了手中那只酒囊。
那只狗吓得一哆嗦,或许是平时被打怕了!只要别人一举手投足,它就会草木皆兵。
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此时才将眼神投向他。
那只黄狗一愣,它不懂这些人为什么都看着它?以往的经验教训告诉它,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它那眼神竟如个受虐小媳妇般的躲闪、惶恐……
是啊!他们的确忽略了他,因为没有人会在意身边的一只蚂蚁。
他的存在感,甚至还不如那只狗!
可这蚂蚁,面对如此的杀戮,却为何毫无畏惧之色?看来——他绝非一只普通的蚂蚁!
青姑娘一阵晃神,因为酒里有没有解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个倒霉的年轻人,如果少吃一口,也不至于会被她连累。她甚至有点后悔,不该给他食物的。
“那姑娘已算到你们会拿我试毒,所以才提前给了我这囊酒!”
青姑娘知道他在撒谎,如果自己真能预料到这一步,今天又怎会如此被动?
这个年轻人——究竟想干什么?
年轻人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连头都懒得转一下。可火钩上的半个馒头已被遗忘,在他身后默默冒着青烟,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那只黄狗一直扬头,抽动着鼻子,它觉得实在可惜了!
鬼狐的目光不经意地闪动了一下,因为她心里也有底。如果今天在场有人用毒,那一定会是蛊毒魔女的毒。因为没有人会傻到放着一个使毒的大行家不用,那解药——就一定还在她身上。
可就跟青姑娘所料一样,她只是不想让虎、蛇这两个人活。
可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想干什么?断公子的计划天衣无缝,可这个男人的出现,的确在计划之外。
鬼狐心里这样想,人却已款款地走过来,伸出一只美丽的手,微微一笑,“那你愿意把它给我么?”
她知道这多半不是解药。但她还是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把自己的毒药混进去。
无论是真是假,那两个畜牲——都必须死!
“不愿意!”
年轻人的手却一松,那酒囊便垂直掉进了炉火中去,火苗一下子窜起老高,红通通地映着年轻人那张倔强的脸。
那黄狗如惊弓之鸟,吓得一尥蹶子,夹着尾巴就跑!它也是一个老江湖了,只讨吃的,从不乱叫!
呲呲呲呲……
酒与火,迸发出一阵阵奇妙的水火交锋之声,鬼狐的脸色却慢慢变了。
因为她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只是单纯的挑衅!
火苗慢慢因酒气燃尽而下降,年轻人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淡淡道:“继续!”
鬼狐被火光中的他,照得有点痴,喃喃道:“什么继续?”
那年轻人的目光忽地一冷,漠然地指着她胸前的肚兜,厉声道:“我说让你——继续!”
“你说什么?”
还没等鬼狐反应,醉鹤却已走了过来,没人敢在他露了那一手剑法之后,还敢挑衅。这分明就是对他的不敬。
他纤长而白皙的手,又已悬在了胸前。
年轻人很淡然,默默地将头转向醉鹤,脸上还挂着那种笑,而且满是诚恳,“我是说——你好慢!”
这次,醉鹤不能再装听不见了,他腮边一阵抽动,“你说我的剑——不、够、快?”
他最后那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年轻人不答反问:“你今年多大?”
醉鹤已走到近前,一把推开了拦路的鬼狐,“十六,怎么了?”
年轻人搔搔鼻子,“我想告诉你三件事。”
醉鹤脸色涨红,眼皮一沉,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能生气,那会使他的剑失去控制。
“哪三件?”
“第一件,你不该逞英雄!”
醉鹤不怒反笑,“第二件呢?”
“我十六岁时,比你快三倍!”
“还有呢?”醉鹤忍无可忍,他的牙齿在打颤,手已直接按在腰上。
“你一出剑——就会死!”
“我不信!”醉鹤一声咆哮,右臂微振,嘭一声。
——他的人已倒在了地上。
他们终于看到了他的剑——蔷薇剑!可惜只抽出了个剑柄,他的人就已经躺下去了。
他瞪着大大的双眼,仿佛至死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鲜血,如泉眼般从他咽喉中飙出来,他不能动了,却还听得见。
“你为何——不信?”
年轻人手中无剑,只是他身后串在火钩上的半个馒头,却已变成了血馒头。
一股股怪异的味道,不由惹得人一阵阵作呕。
“你、你到底是谁?”鬼狐眼中的风情,已被惊骇取代,那柔媚入骨的声音,也拖出了一串颤栗。
他相信这世上的剑,有人比醉鹤高,却不信这世上还有剑——比他快!
“他是——飞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