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蔡琴拿起电话，拨通了木材场，但是，一直没有人接。蔡琴知道，这并不意味着胡东不在那里，他可能在办公室里睡死过去了。蔡琴不知道胡东昨晚离开家之后都做了什么，但是，她敢肯定，胡东一定是让自己喝得烂醉。胡东或许只是让电话响着不去接，因为他知道那是蔡琴的电话。蔡琴想让自己相信，这两种猜测之一会是事实，但是，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这两种猜测都不是，隔着电话线，蔡琴可以感觉到，胡东不在那里，办公室里又脏又乱、冰冷空荡。
　　蔡琴挂上电话，想着胡东可能会去的地方，她又拨通了阿瑞家的电话，她一直听着电话响，直到有人接了起来，因为被吵醒，阿瑞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谁呀？干嘛？”
　　“阿瑞，胡东在吗？我是蔡琴。”
　　阿瑞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在想怎么回答她，还是脑子不在状态，还在睡梦中，蔡琴不得而知。
　　“他不在。”阿瑞终于说道。
　　“你有见过他吗？”蔡琴又问。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他呢。”阿瑞又回答。
　　蔡琴有一种直觉，阿瑞没有告诉她实话，“听着阿瑞，这事儿非常重要，你给我说实话，我非常担心他。”蔡琴又说。
　　一定是蔡琴的语气让阿瑞不得不慎重地重新思考他的回答，他犹豫了好几秒钟。
　　“如果他在你那里，请你一定告诉我，我只是想知道他没事儿。”蔡琴又说。
　　“他之前在，现在不在了。”阿瑞终于说道，“他昨晚很晚才过来我家，是在他回过家之后，他过来之后，就一直胡说八道，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总之，他睡在沙发上，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现在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蔡琴心里想，不知道胡东都告诉了阿瑞什么，蔡琴并不喜欢阿瑞，想到阿瑞可能知道昨晚他们家里发生的事，让蔡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能看到他的车还在外面吗？”蔡琴现在顾不上想太多，也顾不上脸面了，她又问。
　　阿瑞离开了电话，一会儿又回来说，“不在。”
　　“那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去了哪里？他有说过什么吗？”
　　“我不知道，我记不清楚了。”
　　蔡琴感觉到，阿瑞应该是知道些什么，这让她心里更加不安，如果阿瑞知道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蔡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需要清醒地思考一下。
　　“阿瑞，你一定要告诉我，胡东现在状态很不好，我担心他会出事。”
　　阿瑞没有说话，蔡琴知道，阿瑞一定是在考虑她说的话，在考虑他要不要给蔡琴说实话。
　　“你们昨天晚上去哪里了？在胡东回家之前。”蔡琴又问。
　　“在凤仙酒馆。”
　　蔡琴知道凤仙酒馆，在镇子西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她从来都不会去那里，大家都知道那里很乱，什么样的人都有。
　　“你们在那里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胡东在那里出什么事了？”
　　蔡琴想到了她的那些被胡东撕毁的衣服，应该是胡东发现了那些衣服，然后又去外面喝酒了，但是，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胡东没有在外面整夜喝酒，或者，至少要等到酒馆关门打烊了才回家，她知道，一定是他在酒馆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知道胡东和阿德在一起聊天，然后，胡东就开始发火，他没有说为什么。”
　　蔡琴明白了，她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天晚上，在春风馆门口看到阿德的情景，阿德一定是看到了她和陈家栋一起离开。想到这里，蔡琴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她放下电话，愣在那里。突然，她意识到，她现在担心的不再是胡东了，她抓起外套，跑出门去。
　　赵顺英正准备回自己家去，心里想着，自己一晚上都没有回家，蓉蓉肯定很担心。赵顺英听到有车子开进来的声音，心想，是陈家栋他们可能忘记拿什么东西了，他们也才刚刚走了十分钟不到，或者，是因为阿军而回来的，赵顺英担心着阿军，有些后悔让陈家栋和阿军一起出去。
　　赵顺英走出屋子，发现一辆老旧的本田车停了下来，司机边的车门迅速打开，一个人飞快地跳下车来，赵顺英认出来是蔡琴，心里想着，她这么早来这里干什么，蔡琴抬头看见赵顺英，也愣在那里，他们两个互相盯着对方，试图搞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蔡琴的样子让赵顺英心里一惊。
　　“陈家栋在吗？”
　　“你怎么了？”
　　他们俩几乎同时说道，赵顺英看到了蔡琴脸上的淤青。
　　赵顺英确认，那天晚上她看到的就是蔡琴，虽然她不敢相信。蔡琴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去掩盖她脸上的淤青。
　　“你知道他在那里吗？”蔡琴又问。
　　赵顺英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脑后，走向蔡琴说，“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蔡琴深吸了一口气说，“是胡东，他认为，……”她摇了摇头，停了下来，重新说道，“他现在有些失去了控制，我有些担心。”
　　“他认为什么？”赵顺英有些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胡东现在在哪里，我怕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蔡琴又说。
　　赵顺英慢慢地有些明白蔡琴在说什么了，尽管她不完全明白，但是，她能看出蔡琴的紧张和担忧。
　　“他们不在这里，我是说陈家栋和阿军，我儿子。他们去山里放归白鹤去了。”
　　赵顺英一边说，一边想，蔡琴的嘴边和眼睛上都有淤青，嘴唇也肿着，赵顺英猜想着曾经可能发生在蔡琴身上的事情。
　　“胡东车上有一只猎枪。”蔡琴又说。
　　赵顺英一下子明白了，她突然感觉头晕目眩，几乎无法站稳，她拿出手机给陈家栋打电话，电话不在服务区，赵顺英知道山里信号不好，她又赶快给钟锐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赵顺英紧张得手足无措，她一把抓住蔡琴的胳膊，“你快去，快去找钟锐，告诉他，他们去了山里的森林路，我先过去。”
　　蔡琴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向着自己的车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