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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天都黑了……”
“呦！范小友，醒了？你这一坐就是五个时辰啊……饿不饿？东家吩咐过，后厨给你留了饭菜。正好你手里的碗也不用洗了，直接吃吧。”
范阳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笑着回了一句‘好’，把碗里已经有些干了的米饭快速扒拉进嘴中，就急忙起身跑去了茅厕。掌柜看着那少年气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在掌柜的视角中，范阳是一个故意装成熟的孩子，有时会与同龄人的小伙计玩闹打趣，更多的时候是捧着书坐在柜台旁边安静的看，虽说看着总是一副笑脸，但是总能感觉到一股市侩气息。掌柜与范阳闲聊过几句，范阳说他无父无母，这些年自己在街头讨生活，掌柜的也就了然，那些故作成熟的机灵，只是生活在他身上的印记罢了。不过也就短短接触了几天，真实的秉性并不清楚。
“唉……还是个孩子啊……”
等到范阳在后厨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后，掌柜的看他重新换上了之前的破烂道袍出了门，疑惑的问到：“范小友……这身衣裳不是给你扔了嘛！你从哪又给拾掇出来的……”
“嘿嘿，这衣裳还能穿，扔了多可惜。”
掌柜一阵无语，捂着鼻子说：“那你好歹洗一下吧……这味道实在……”
“哎！张叔，这你就不懂了，我身上吸收的日月精华全在这衣服上，不能洗的！嘿嘿……张叔我有点事，先出去了，给我留一块南壹的板，别封死喽！”
“……好好好，知道了……”
“嘿嘿，谢谢张叔！我走了！”
看着范阳拿着碗，畏畏缩缩走出的身影，掌柜才放下捂住鼻子的手，把大门打开散散大厅讴馊的味道，无奈的摇了摇头。
范阳一路小跑来到晋阳楼附近，在街角找了块空地，把破碗摆到地上，重新干起了老本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碗边敲了起来，最上念念有词：“瞧一瞧、看一看、这里来个穷要饭哎…给个摸，给口汤，祝恁长命又健康…”
合阳城相比较龙守县几个城比较富庶，讨钱容易的多。不过并不是这地方人心善，而是范阳这个地方选的好，这个街角正好是晋阳楼所在那条街的尾部。晋阳楼旁边开着好几家小吃店，从晋阳楼出来后难免手里有几个零碎铜板，有些人看到范阳也就顺手扔给他了，否则拿在手里还占地方。
范阳斜对面也有一个老奶奶在乞讨，脸上褶皱挤成一团，很难才能看出那是笑容。在这三伏天里还穿着一件打绺的破棉袄，头发苍白且散乱，捧着碗微微颤抖的双手因为干裂而留下几道沟壑。
范阳看见后心中没有什么异常，同情？怜悯？悲伤？都犯不上。街头讨生活这许多年，再凄惨的模样他都见过，害怕与同情这种情绪早在开始乞讨的第一年就用尽了，此时看到如此凄惨一个老人，范阳内心也不会有丝毫的波动。
只是……
能帮就帮一帮吧……活着总比死了好，自己能活的情况下帮帮别人，人活着才能有希望。要是连一个同伴都没有了，才是真的凄惨。虽说乞丐之间的争斗也很激烈。但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一般有点余粮，大多数乞丐都会给其他人分一点。
“善人福如东海！”
“善人财源滚滚！”
范阳有一搭没一搭的收着钱。
范阳在这里并不是真的为了讨钱，而是为了探查大胡子一伙人的行踪。所以虽然嘴里唱着莲花落，但眼睛一直在晋阳楼方向瞟。
快到子时，大胡子三人才醉醺醺的从晋阳楼走出。范阳见状把钱从碗里拿出来，掂量一番，仔细数了数，分了一半放到对面的老奶奶碗里。看着范阳走近的身影，老奶奶的神情浮现出紧张，直到看到范阳给他碗里放了些钱，才呆滞的谢了一句：“谢谢……多谢小伙子……”看着碗里的铜板，又看着范阳畏畏缩缩离去的背影，老奶奶嘴里不住的呢喃：“谢谢……谢谢……”
范阳怀里装着剩下的铜板，其实刚才扔钱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毕竟是送钱，搁谁身上都不愿意。不过世道已经这么烂了，能给一份活着的希望总是好的。范阳看着大胡子渐远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来到一个小院落，青瓦白墙，院外一片小空地种着菜，用篱笆圈起来。两人搀着大胡子进了门，只有大胡子喝大了不省人事，剩下两人也是醉醺醺的，导致门都忘了关。范阳瞅准时机，看了下四周无人，跟着他们也进了门，趴在墙边偷听……
第二日清早，天空还在飘着小雨，细如牛毛。不过不用穿蓑衣了，街上有些细致的小姑娘还是会撑着油纸伞上街，或粉红或白皙的衣裙，像一幅娇柔的水墨画。那些穿着麻布衣裳的姑娘或者妇人是决计不会撑伞的，一来太麻烦，二来没那么娇贵，撑着伞反而会让看见的熟人小声嘟囔一句造作。
长中在房中忙活了一夜，晨起出了房间像透透气，看见范阳坐在院子中的屋檐下看书。长中瞟了他一眼，并没有多理会，径直走向大门，想上街买几个包子垫垫肚子。还没出后院，就被范阳叫住。
“大仙……昨晚我又看见那个大胡子了。”
“哦？”长中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范阳。“有何异常嘛？”
“我昨晚跟了上去，听见他们说会与县主商讨什么事情……听的不太真切。”
“县主？商讨什么？有个大概吗？”长中听见和县主有关，微微蹙眉。
“好像……是什么‘闻香教’劫了什么东西……就这些，再多的没听清。”
“嗯，知道了。”长中应了一身，刚想转身走，又回头问了一句：“对了，练功练的如何？可能三应转意？”
“三应……”范阳摇了摇头，“我应该只能两应……当时只是……就这样转了两大圈。”范阳无法形容那种‘入定’后的感觉，两只手在空中挥舞着笔画起来，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笔画什么。
“道非常名，看样子你能理解了，继续练吧。等会我给景泉一张新方子，他抓完药后你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煎好服下，切记，煎药的步骤不能乱。”
“好……”范阳缩着脖子应了一句，长中就转身出门了。
看着长中离去的身影，范阳在心中盘算起了计划的可行性。若用自己做饵，定能引起他们的争斗，不过这样的话自己说不定会死……但若这计划不成功，自己肯定得死，还会沦落为这两只妖怪的口粮！
再差不过杀身成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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