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顶门立户的男人

　　廖岩离开混乱的南方移民区，一路向东而行。
　　穿过前面的东方移民区，就要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了，鼻腔里似乎已经闻到了易北河水好闻的腥气。
　　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东方移民们聪明勤奋，从事的大都是相对高尚的职业。
　　加上龙营市里有百分之二十的居民都是东方裔，这些持绿卡的新移民们融入易北联邦，获得永久居留权都很容易。
　　因此这里街道整洁，行人彬彬有礼，治安很好，和南方移民区那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比如自己经常光顾的这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一个孤身的东方女子开的。
　　开了好几个月了，什么事也没有。
　　好吧，我收回我的想法，哪里都有黑暗的一面，这不已经出事了。
　　十几个头发染成各种毛色，浑身刺青的混混围在便利店门口，高声叫嚷，“熊燕妮，你给我出来！”
　　混混们身后站着一位大哥，西装墨镜大皮靴，头发往后梳成背头，抹得油光锃亮，一言不发背着手，气场很足的样子。
　　女店主不耐烦地走了出来，“大半夜的鬼叫什么？
　　你们敢骚扰大夏同胞，小心我投诉到宋老板那里，到时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不过都深夜了，客人稀少，女店主已经躺下了。
　　睡梦中被吵醒，火气很大。
　　一个混混叉着腰，“你管理费没交齐，宋老板也保不了你。”
　　“胡说！
　　便利店所有营业都有电子记录，上传到宋老板那里。
　　保护费我已经直接按比例打到账户上了，哪里需要你们这些丧门星上门收？”
　　“是么？”
　　大哥发话了。
　　大哥摘下墨镜，笑吟吟盯着女店主。
　　“我怎么听说，有个傻子，每天都给你一笔钱，用的是现金。
　　宋老板可说过，这条街上商户所有的收入都要交管理费，注意，是‘所有的’。
　　你们用现金逃避管理费，被我抓到了，有何话说？”
　　女店主敢漂洋过海，孤身来易北联邦闯荡，那也不是吃素的。
　　也是一叉腰，“那是廖先生捐给失业救济慈善基金的钱，根据联邦法律，免一切税收和管理费。”
　　“为了鼓励就业，降低产品成本，联邦已经取消了失业救济，那个慈善基金三个月前就关门了。
　　你已经不是慈善基金的社区代理，骗了傻子三个月的钱，我要是把你告上法庭，你就得以诈骗罪进去。
　　还得被取消移民资格，遣送回去。”
　　女店主不服，“我没骗他，廖先生知道这个事情。
　　不过他说信任我这个同胞，要我拿钱直接救济失业的人。
　　那些钱算是廖先生存在我这的，不是我的收入，你们管不着。”
　　大哥笑眯眯地，“总之钱到了你手里对吗？这不算收入，还得怎样才算啊？”
　　女店主终于有点慌了，不过依旧嘴硬，“这笔钱我又没用。
　　我准备拿它自己搞私人的慈善基金，反正不用交管理费……”
　　女店主的声音越来越小，周围的混混们发出哄笑声。
　　搞私人慈善基金的无一不是大佬，兜里没有几个亿马克打底，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没听说那个慈善基金是便利店老板开的。
　　“好啦好啦，熊妹妹。”
　　大哥的语调忽然柔和起来，不怀好意地盯着店主鼓囊囊的胸口。
　　“这件事呢，捅到宋老板那里你也是讲不出理的。
　　恐怕还要绑到关帝庙前三刀六洞，执行家法，以为抗拒管理费者戒。
　　不过，谁让哥哥我心软呢？
　　熊妹妹你长了个好脸蛋好身材，单身一人在这异国他乡，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你缺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人，替你撑腰。
　　这块地盘上，哥哥我说话还是算数的。
　　你要是当了哥的马子，哥给你撑腰。
　　不但诈骗现金的事情揭过去，其他的管理费我也做主给你打五折……”
　　图穷匕见，大哥终于暴露了这次带小弟们来闹事的真实目的。
　　旁边的混混们跟着起哄，“熊燕妮，我们永安老大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赶紧乖乖地跟我们老大走……”
　　看着永安大哥色眯眯的眼神，熊燕妮嘿嘿冷笑了两声，手伸向裤腰，将裤带解了下来。
　　看熊燕妮异常的举动，小混混们纷纷鼓噪，“老大，这个妹子够豪放啊，都脱裤子了，在这里就要把你给办了。”
　　“永安老大，不能怂，上！”
　　“老大，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在不远的暗处旁观的廖岩却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熊燕妮穿了件白衬衫，身材爆炸，胸前的纽扣差两个系不上。
　　下身穿的是宽松的牛仔背带裤，有没有裤带其实都没关系。
　　她的裤带上扎的不是皮带，却是一根陈旧的麻绳，看上去非常怪异。
　　不过这帮小混混奇装异服的多了去了。
　　什么鸡冠头、爆炸头、扫把头，耳环鼻环乞丐裤……
　　跟这帮行为艺术达人比，熊燕妮系个破麻绳当腰带，只能算是个小小怪癖罢了。
　　熊燕妮拎起麻绳，“啪”地甩了下，又收拢了回来，看上去是当长鞭用的。
　　熊燕妮用鞭指着永安，“你个瘪三不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么？
　　我告诉你，就你这种社会渣滓，轮那啥也轮不到你。”
　　“呦嚯，还是个带刺的，够刺激，哥喜欢。”
　　永安整整西装，戴上墨镜，满脸怪笑，搓搓手往前凑，“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哥得亲手捉你去关帝庙三刀六洞了。”
　　“加油老大！”
　　“老大捉了这个小娘皮，亲自给她打洞！”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小混混们全体噤声。
　　长鞭斜着抽在永安脸上，墨镜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永安脸上鲜血淋漓，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印子。
　　“小丫头原来是有功夫的。”
　　永安现出了泼皮的狠劲，用舌头舔了下流下来的鲜血，“你有功夫也没用，哥今天还非捉了你不可了。
　　兄弟们，一起上！”
　　十几个混混应命，拽出甩棍砍刀，向熊燕妮包抄了过去。
　　泼皮们不讲武德，不跟熊燕妮单挑。
　　功夫再好，也怕菜刀。
　　面对这么多持械混混的围攻，就算抽倒一两个也没用，何况熊燕妮也不是什么高手高高手。
　　她想要转身跑，能不能跑掉不说，自己的便利店肯定要被砸。
　　自己全部的身家都在这里，急忙中连手机钱包身份证都没带。
　　就算跑出去，两手空空能去哪儿？
　　熊燕妮正犹豫间，忽听一声断喝，“住手！”
　　一个坚实宽厚的背影挡在了自己身前。
　　“廖先生——”
　　熊燕妮止不住惊喜。
　　这遥远的异国，深夜，竟然有人能为了保护自己挺身而出，熊燕妮立刻少女心大动。
　　忽然觉得，泼皮头头永安说得对，自己真的是个弱女子，没有想象中坚强。
　　需要一个坚实的臂膀，给自己顶门立户。
　　“呦嚯，大半夜的还有个管闲事的？”
　　永安斜眼看了眼廖岩，“廖先生？你就是那个给熊妹妹现金的家伙吧？
　　这么晚来找她，看来不是个傻子，倒像是花钱包养熊妹妹的金主。
　　熊妹妹，你的钱属于嫖资收入，这管理费交定了。”
　　廖岩以前只是看过熊燕妮在便利店窗口里面的上半身，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也没仔细打量过。
　　听永安说得龌龊，廖岩紧盯住永安的眼睛，“滚！”
　　廖岩的眼神很专注，还带着点偏执，永安被他盯得有点发毛，一挥手，“兄弟们，这对狗男女一起揍！”
　　廖岩从容地脱下西装，回手交给熊燕妮，衬衫领带就来不及换了。
　　双腿微屈，双拳一前一后，摆了个很标准的自由搏击起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