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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城西部，上午九点前后。
外城区边缘，一处荒凉破旧、废弃已久的仓库外，一只毛色顺滑的杜宾犬正在满是积雪的地面上嗅着什么，时不时用爪子刨开积雪，似乎在寻找可能存在的食物。
一辆深灰色的重型卡车缓缓驶近，约3米长的车厢上落了浅浅一层积雪。
“傻狗”。
开车的司机看到寻食的杜宾犬一声嗤笑，然后停下车，招呼车头里缩着的两个人下车，搓搓手吩咐其中一个去仓库的隐蔽地点搬桶柴油，另一个跟他一起检查一下轮胎和车厢里货物的情况。
但还没等他吩咐完，就看见刚才工厂外的野狗已经快跑到了三人的身旁，目光里透露出对食物的渴望。
哪来的傻狗，这么早就开车，老子都还饿着呢，他想，但随即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硕大火球吞没，发出惨烈的嚎叫声，一头栽到雪地里打滚。
杜宾犬此刻也褪去伪装，张大流着暗红色涎液的嘴角扑向另外两人。
很快，葛朗台老爷手下另外一拨人就在猝然爆发的袭击失去了呼吸，周流也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内城区送货地点的位置和一个接头人的名字。
挥挥手将地上尸体的灰烬用法力吹散，周流满意地点点头，绕到卡车尾部，将车厢门上的锁破坏掉，然后又用法力形成简易的禁制。
抬手敲了敲车厢，周流语气平淡。
“十分钟后车厢门可以打开，祝你们好运”。
说完周流冲从仓库里走出来的扎克和面露惧意的丽娜点点头示意跟上，便率先抬腿向中城区的方向走去，葛朗台老爷慷慨赞助的黑色长风衣和高帮靴子在厚厚的积雪上曳出一片清晰的痕迹。
丽娜精心烹饪的早餐值得带上她一程，更何况她早就看过周流和扎克的脸。
···
一个小时之后，进入中城区见到的第一个蒸汽班车站台，丽娜和两人道了别。
临分别之前，尽管目光中仍带着一丝恐惧，但丽娜仍然再次对周流表示了感激，并坚持告知了周流自己一家人在中城区的具体住址。
“您救了我，斯派克先生，也许您不在乎这些，但丽娜会记住您的恩情。
如果有什么我能为您提供浅薄帮助的地方，请让我知道。”
从熟悉的中城区狠狠摔进阴暗外城区的这段经历，让丽娜明白了一些残酷的道理。也许回去和父母相拥痛哭后她能恢复过往的生活，但周流看得出来，很多东西早已面目全非。
“再会。”
周流没说什么其他客套的话，紧了紧衣领，提着箱子朝靠近内城区的区域走去。里面是葛朗台的积蓄——20万里特，当然，现在这些钞票每一张都姓周。
扎克似乎也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周流的身影已经快要走远，赶忙快走两步追上去。
又步行了有二十分钟左右，格林和扎克走到了一座巨大的帐篷前。
帐篷上部主体为深蓝色和白色相间的防水布料，下部是则红黄绿三种颜色混杂，此刻正有人站在梯子上，用长长的扫帚一样的工具清理帐篷顶部的积雪。
帐篷入口附近的牌子上贴着海报，上面写着今晚将进行的表演，以及大号加粗的马戏团的名字。
来自霜月，蔚蓝星最有名的马戏团，蓝月马戏团。
在周围转悠了一会，“扎克，你知道如何快速获得一份想要的工作吗？”
周流问道。
“不知道，斯派克先生，我还是第一次来中城区。”
扎克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
“足够的能力、恰好出事的对手，和一场即将开始的表演。”
说完，周流对着不远处一个上身穿着红色绒布演出服、手持驯兽鞭的男人隐蔽地释放了一个特别的眩晕术。
刚刚准备从搭建好的台子上跳下来的男人顿时一愣，然后失去重心“咚”地一声重重侧身摔在地上，右臂传出清晰的骨折声，接着发出痛呼声昏了过去。
“现在我们马上就要有一份工作了。”
拉着脸上慌张和困惑并存的扎克，在更多的人聚集过来之前，两人迅速离开了事故发生的区域。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周流神色平静。
一直到走了两条街区坐进餐厅的椅子中，扎克才缓过神来，不再愣愣地看向周流。
“是我做的”，周流直接肯定了扎克的猜测。
“你要知道，扎克，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你要学会接受这一点，或者我给你一笔钱，你找个地方自己努力活下去，等到我准备好带你离开银星的那一天。”
周流坦诚地近乎冷酷。
少年心中也许对他存在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对崭新的、美好的、与过往的苦难截然不同的生活的憧憬，或许曾将少年的心填充得满满当当。
然而周流知道那些都不会发生。
他不是什么好人，生活也不像电影或着睡前的童话故事，生活要苦得多，尤其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
丽娜已经明白了这样的道理，所以看向他的目光总会带着一丝畏惧，但扎克直到马戏团之前显然还抱有某些期待。
“我明白的，斯派克先生，我明白的。请不要丢下我。”
扎克抬起头，眼神中有种即将溺水之人看到漂浮的木板上趴着个人般的惊恐与哀求。
“用餐吧，吃完我们回去应聘。”
周流推了推，把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的女侍应生送来的另一份食物推向扎克面前，然后开始专心享受今天的午饭。嗯，同样的东西，但明显比扎克那份要丰盛不少。
一段时间后，周流和扎克又重新回到了那顶巨大的蓝白相间的帐篷前。
“先生们，演出要到晚上八点才会开始。为了不干扰马戏团成员的彩排，请二位晚些时候再光临。”
入口旁身穿明亮的蓝色演出服的工作人员微微伸出手臂，拦住了周流和扎克，指了指附近立牌上的海报。不知为什么，他对眼前这个年轻的黑发男人很有好感，连可能会对帐篷里的人造成唐突的鲁莽靠近，都让他觉得可以原谅。
周流气质温和地笑了笑，右手抚胸行了个礼。
“我是来应聘驯兽师的。
听说马戏团的科纳先生上午不幸摔伤了胳膊，我对此深感遗憾。
我是驯兽师斯派克，后面的是我的助手扎克，还请通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