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剧变

　　［银河历12606年，遍布宇宙的人类文明形成了一超多强的局面，综合科技实力排名第一的天狼星系打破和平，发动了统一战争。在天狼星系遥遥领先的科技水平下，各大强大星系被接连攻克。
　　银河历12983年，天狼星系远征人类文明的起源——银河系，企图掌控宇宙全局。与银河系一向交好的临星系璇玑星系中途拦截远征舰队，并向天狼星系宣战。
　　银河历13067年，当时的洚澜星系首长万俟君则秘密进行了一场有关命运的占卜，占卜的结果是，一线生机。同年，万俟君则力排众议，宣布支持银河系。
　　银河历13068年，万俟君则意外离世，新的洚澜星系首长宣布效忠天狼星系。
　　银河历13069年，银河系最后的挣扎——“破晓计划”启动。
　　——《银河历纪年表，星际史与银河系近代史》节选》]
　　〈银河历13068年2月18日〉
　　“只要你能兑现你的承诺，那份文件我自然会交到你手上，我从不食言。”
　　注视着青年离去的背影，斯岩不觉勾起了嘴角。
　　〈银河历13068年2月19日〉
　　洚澜星系最先进的办公室，四面被全息屏幕围绕，各种大大小小的信息窗口整齐地排列在上面等待处理，充满科技感的线条布满整个房间。紧张感十足的房间里，唯一令人稍稍放松的是，在房间侧面悬浮着一个透明的水晶水族箱，在霓虹灯光的映射下变换着色彩，勉强增添了几分生机。但焦头烂额的万俟君则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那游来游去快活地吐着泡泡的小鱼，他眉头紧锁，重重地将一份提案拍在办公桌上。周围的纸条被网纷纷被风吹上天，雪花般落了一地，整齐的办公桌顿时变得杂乱不堪。
　　万俟君则的内心此刻就如同地上那一摊纸条一样乱。在刚刚召开的洚澜星系执政官大会上，效忠天狼星系的提案得到了除他以外所有人的全票通过。身为首长，他拥有最高决定权，然而即使他有权驳回提案，但他无法改变政局的走势。难道银河系的时代，真的要落幕了？以天狼星系足以称霸宇宙的科技水平，这根本就是一场实力差距悬殊、结果早已注定的战争。但那次占卜之后，即便所有人都反对他，万俟君则一直坚定自己的立场。
　　外面传来了隆隆的声响，莫非要变天了？万俟君则调出全息窗口观察，外面的天气看上去十分晴朗，人造恒星的光芒正暖洋洋地挥着，空气中银白色烟雾升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红白相间的闪光的线条交织在屏幕上，给办公楼加入了派对的气氮——该死！办公楼里怎么会有烟雾？那些闪光的线条是……激光？
　　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令整个办公楼都振动起来。万俟君则调开“天眼”监控系统，画面中办公楼所处的洚澜星系第一政府驻地三号城区满目疮痍：弥漫的黑烟裹杂着尘土，仿佛沙尘暴来袭，四处纷飞的红光，所到处皆燃烧起熊熊烈火。
　　“疯了！他们竟然对群众动用激光武器！”万俟君则愤怒地喊道。
　　四处都是逃亡的群众。推搡、拥挤、踩踏，飞溅的鲜血一落地就被纷飞的高温光束蒸发。尸横遍地，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哀嚎声、怒吼声，用人间炼狱形容简直毫不为过。办公楼前，倒在地上的几名警卫身上到处都是焦黑色致命的激光贯穿伤，护卫营的人手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抵御着那些丧心病狂的暴徒。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
　　愤怒使万俟君则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这将会是有史以来最残酷的叛乱，策反者竟然将矛头对准了无辜的手无寸铁的群众！他尽最大努力使自已镇静下来，有护卫营的精英和政府军援兵坐镇，至少办公楼暂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稳定好局势，优先保证群众的安全，搭建避难所，统计伤亡人员数目。”
　　万俟君则通过通讯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冰冷的目光时刻瞥向监控画面。防护门传出机簧转动的声响，全息屏幕上，办公室门前通道中突然闪过的一个模糊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照明系统出现故障，万俟君则无法确认来者的身份，他警觉地抓起桌上的激光手枪，对准门口。随着”咔哒”的一阵响声，门开了。万俟君则松了口气，来人正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也只有这个人才握有办公室的第二把钥匙—秘书麦特克朗。
　　五年前，十八岁的麦特克朗被卷入各党派纠纷之中，父母双双失踪，走投无路之际，他误打误撞闯入了洚澜星系政府禁地。原本应当受重罚而终身监禁的麦特克朗被动了恻隐之心的万俟君则招入麾下，可以说，是万俟君则给了他新生。这五年来，他没能打听到任何关于他亲生父母的消息，而万俟君则也一直如同亲生父亲一般照顾他。他从护卫军土兵，一步步晋升至管理部长，唯一不变的是他一直以秘书的身份帮万俟君则处理冗杂事务。麦特克朗一直是万俟君则最信得过的下属。
　　”首长，刚得到消息，对方准备了300mm氢弹，我们赶紧转移吧！”麦特克朗急切地说。
　　万俟君则先是一愣，转而是无与伦比的愤怒：“混蛋，他们难道想屠城不成？!”
　　30mm的氢弹足以炸毁地面上一座小型城市，一旦氢弹爆炸，所有市民都要遭殃。
　　“让政府军全体出动，尽最大能力疏散市民，麦特克朗，你去帮我连接上柯里塔小行星带的监控系统，不用请示中转站，从我这里可以直接越过监控中枢。”万俟君则说。
　　麦特克朗一头雾水地照办，洚澜星系并没有在和这偏远的柯里塔小行星带有任何建设行动，他不明白首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关心那里。
　　连接完成，全息屏上转播着柯里塔小行星带的监控画面。整理完文件，万俟君则接过屏幕操控权，不断转换着监控视角，直到一艘巨大的舰船出现在画面内，静静地飘浮在蓝紫色的太空中。舰船的灯光与行星的闪光相互交织，整个区域都显得十分宁静。万俟君则松了口气，切换出一条通讯框：
　　“呼叫柯里塔星系，我是洚澜首长万俟君则，请加强警戒，请加强警戒！”
　　麦特克朗注意到，那艘舰船侧面印着一个眼熟的月亮加宫殿的标记。
　　面对着自己最信任的亲信，万俟君则毫无戒备，他向满脸疑惑的麦特克朗解释道：
　　“这是广寒宫号母舰，云儿这几天都在那里研习。”
　　广寒集团是洚澜星系最大的商业集团，但只有极少部内部人员才知道，那其实是万俟君则的私人产业。万俟君则在当选首长前，也是一把商业好手。凭借着雄厚的资产与万俟君则首长的身份，广寒集团的总部更是建立在巨型武装母舰广寒宫号之上。而广寒宫号的行踪向来都是绝密信息，万俟君则从未向外人提起过。麦特克朗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信息。
　　麦特克朗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惘与犹豫。
　　“我们走吧，首长，这里太危险了。”麦特克朗提醒道。
　　万俟君则跟随麦特克朗从暗道出楼，走到门口，他突然问道：
　　“整座楼咱们布置了这么多眼线，怎么一点作用都没有，看来咱们内部人员的问题不小。”
　　“……”
　　麦特克朗没有回应，他挥手开启私人飞船舱门，护着万俟君则进入后，自己则坐到了驾驶舱的位置。他娴熟地控制着飞船的操纵系统，开启导航。
　　电子播报音响起：“上帝之眼系统持续为您导航，请确认目的地：洚澜星系第一政府驻地九号城区。”
　　“麦特克朗，你什么时候去学习的飞船驾驶，我怎么不知道？”万俟君则问。
　　“啊？我，我没去学，这艘飞船有自动驾驶功能，我设定好目的地就行。九号城区刚建设完成，我们可以先去那里避一下，等事态稳定下来后再回来。”
　　麦特克朗的声音有些许颤动，但万俟君则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已确认目的地，自动驾驶功能开启，飞船启动正常，祝您旅途愉快。”
　　万俟君则坐在舒适的卧座上，神色凝重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不远处缓慢升腾起一团团的黑烟，伴随着冲击波带来的震动，搅得万俟君则心神不宁。
　　“九号城区？我怎么记得，路上有一片尚未开发的郊区野地？”万俟君则问。
　　麦特克朗还是没有作出回应，他眼神直直地呆望着正前方。
　　“放松就好，别紧张，这种事件其实没那么可怕，经历得多了也就那样。”
　　麦特克朗的表现让万俟君则认为他是过于紧张，于是安慰道。
　　万俟君则思索了一会，直到窗外景物由高楼林立转变为荒漠才缓过神来。飞船的引擎激起了漫天黄沙。万俟君则盯着面前通讯窗口上不断转动的圆围，不禁抱怨道：
　　“这荒郊野岭的鬼地方，信号这么差的吗？”
　　万俟君则有些烦燥地用力戳着屏幕。
　　“这块郊区一直没被纳入管控范围，又因为常年天气恶劣，就没有建立信号基站。”麦特克朗回应道，“这地方没有监控，他们不可能追查到我们的行踪。”
　　“管理部那些家伙都拿公款干了什么！这么大的地方，万一有人遇难怎么办！等有时间必须要整顿整顿政府风气，不能养着一群废物！”
　　“我这管理部长一直跟在首长您身边，哪有空去管他们。而且……拜托，首长，咱们就是从这里不被察觉地转移，要是那样的话，咱们会被围堵吧。”
　　“……”无话可说的万俟君则看到面前的通讯窗口终于加载完成，通讯接通。
　　画面里正是广寒宫号的实验舱，各种闪烁着无数种光芒的装置陈列在一旁，前面站着一名好奇地盯着屏幕的女孩，那洁如水晶般精致的大眼睛明亮得使周围的一切光彩都黯然失色。女孩身边站着一位戴着单镜片眼镜的中年男子。
　　“爸，你们这是在哪？”看见万俟君则，女孩惊喜又疑惑地问道。
　　“董事长好。”中年男子躬身向万俟君则行礼，后者点头以示回礼。
　　“云儿，十七岁生日快乐。”万俟君则宠溺地看着活蹦乱跳的女孩，“不过……”
　　“不过万俟首长日理万机，肯定又忘了准备礼物了。”女孩眼里闪着狡黠的目光，“日理万机的爸爸，我猜得对不对？”
　　“小姐，你得理解董事长，董事长整天忙前忙后，既要处理洚澜星系的繁杂事务，又要管理广寒集团的各种活动，很累的。”那名中年男子满眼无奈地说道。
　　“啧，行吧行吧，张叔说得对。”女孩不满地摇着头。
　　“这……礼物我倒是准备了，不过，洚澜星系这边又有内乱发生，我们两个人也是为了暂避其芒才出来的。原本定下你后天回来过生日的计划应该是不行了，现在只好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万俟君则不好意思地说，用手挠了挠头。
　　奏特克朗第一次见到这种形象的首长，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张经理，那个计划方案科研部实施得的怎么样了？”万俟君则的目光转向中年男子。
　　“目前来看，只有等离子是唯一能制约永恒级的物质，科研部已经建成等离子反应堆，但要将十分不稳定的等离子制成武器，尚需进一步研究优化。”
　　张经理将通讯窗口对准身后，让万俟君则看到那个巨大的装置。被称作等离子体反应堆的物体被严密地封在在一个庞大的特制超强玻璃钢容器内，反应堆中闪烁着幽蓝色荧光，隐约能观察到有暗蓝色液状物质在流动着。
　　“啊！”沉默中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惊叫声。
　　“这……这是……南溟！”画面中，女孩脸色苍白，她身侧的佩剑突然传出一阵阵的悲鸣声。
　　“那是……共鸣！”万俟君则失神地注视着那把闪烁着银光的颤抖着的剑。
　　随着一串乱码的出现，通讯窗口被迫关闭，全息屏幕闪烁了几下，也暗了下去。飞船周国的灯光全部熄灭，自动导航驾驶功能也因信号消关而关闭。
　　“怎么一点儿信号也没有了，这里怎么会有信号屏蔽装置！”万俟君则喊道。
　　在刚刚飞船雷达关闭的前一秒，他警见一个红点在雷达上一闪而过，又回想起南溟在通讯时的悲鸣，一阵充满危机感的寒意顿时涌上全身。
　　“有埋伏，快跑，赶紧离开这里！”
　　万俟君则吼道，他踹开舱门，飞身冲出飞船向外跑去。然而没等他跑多远，回头却发现麦特克朗还愣在驾驶舱里不知所措。不远处已经传来了“隆隆”的声音，声音不大但震得万俟君则头痛欲裂。是音爆！万俟君则内心暗骂一声，冲回飞船一把将麦特克朗拽了出来。可就在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一辆被加速到极致甚至突破音速的飞船带着音爆出现在万俟君则视线内。霎时，火光四射，烈焰与融化的金属碎片飞溅。万俟君则只顾得上将麦特克朗护在身前，两个人就被爆发的冲击波震飞数米远。万俟君则的身体落地滚过一段距离，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麦特克朗很长时间之后才从晕眩中恢复过来，看着大爆炸过后熊熊燃烧的飞船，劫后余生的他内心一阵惊恐。
　　“麦特……克朗……”
　　麦特克朗听到远处虚弱的呻吟声，看了过去，瞳孔瞬间剧烈收缩，恐惧感压得他几乎喘不动气。
　　就在距离他七八米的位置，后背插满金属碎片，全身布满血淋淋的伤口的万俟君则正瘫倒在一片血泊之中。鲜血正不断地从万俟君则背后流出，汇成了妖艳的鲜红色血池。这种程度的伤势，恐怕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医华佗在世，也只能束手无策，无济于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有……”麦特克朗精神错乱一般喃喃自语。
　　他不知道结果会是这个样子，他从没有想过要害万俟君则，从来没有。仿佛双腿已经不再属于自己，麦特克朗麻木地走向血泊中的万俟君则，那短短几米的距离对他来说如同永远无法跨过的天堑，他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他不敢迎上万俟君则那已经焕散的充满复杂情感的眼神，他知道，万俟君则一直都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对待的，一直都是。看着眼前像父亲般照顾自己，那么多次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气息微弱得近乎消失，麦特克朗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溃了。
　　“是斯岩，都是斯岩安排的一切，我真混蛋啊！我竟然去帮了他！”
　　麦特克朗抑制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
　　“斯岩说他有我亲生父母的消息，他让我，把您带出来，我以为，他要跟你您谈判。”
　　麦特克朗终究只是个二十四岁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败在了这场雷雨交加的政治风云中。
　　“麦特克朗……你冷静些……你听我说，”万俟君则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斯岩他下手这么狠，一定是想杀人灭口的，他一定对云儿也动了杀心。现在我已经不能去通知云儿他们了，麦特克朗，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站在哪一边，我只是求你一件事，你知道云儿在哪里对吧，你千万别告诉他们，求求你们放过云儿吧……”
　　万俟君则没有力气继续说下去，他停下来努力地呼吸着带有血腥味的污浊的空气，艰难地摘下挂在身侧的佩剑。剑上的光芒已经黯淡不清，剑柄处挂着一枚翠绿色的叶子挂饰，那抹青翠欲滴的绿色在这片浑浊的环境中显得脆弱不堪。
　　“这把北辰你收下，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将北辰交予银河系首长汉·斯特。这片叶子就是当年占卜时的一线生机，你把它交给云儿，并告诉她，不要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干预那个人，让命运独自发展，规则之外的变数，会影响结局。
　　麦特克朗抹去泪痕，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北辰：
　　“那个人究竟是谁？”
　　万俟君则用尽全身力气盯着麦特克朗看了很久，终究没将内心最大的秘密说出来。
　　“汉·斯特……他知道的……云儿……就让她……自己……去探寻……”
　　万俟君则的声言越来越轻，轻到再也听不清，他闭上了双眼。
　　洚澜星系首长万俟君则，卒。
　　几分钟后，另一艘高级陆用飞船停靠在附近，扬起的尘土漫天飞舞。下飞船的正是斯岩，他观察了一会“事故现场”，满意地将一个文件夹递给麦特克朗。
　　“这就不会有舆论压力了，你做得很好。”斯岩拍了拍麦特克朗的肩膀，继续问，“他是不是有个女儿？她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麦特克朗别过头去。
　　斯岩遗憾地说：“可惜了，还有条漏网之鱼，不过一个小女孩也引不起什么风波。你先驾驶这艘飞船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那座办公楼归你了。”
　　麦特克朗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飞船，没有再说一句话。
　　麦特克朗走后，在斯岩的旁边，一个人影仿佛从虚空中走出一般显现出来。斯岩不自觉呼出一口冷气，这个神不知鬼不觉的人如果想杀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恭迎「少爷」，天狼星系的纳米科技真是越来越先进了，连隐身服都……”斯岩恭维的话语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了。
　　“斯岩你向线们承诺的是赶尽杀绝，你那个手下可没说实话。”「少爷」冰冷的眼神甚至能把人冻僵。
　　“需要我去办掉他们吗？”
　　这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少爷」的威压却令斯岩冷汗涔涔。
　　“不用你去，这件事，我来处理”「少爷」将不带有一丝温度的目光收回，“天狼计划有变，以后会有专人告诉你。现在你的任务只有一个，收抬残局。”
　　「少爷」的身形一闪，重新隐入虚空之中。
　　“如此年轻就已经成为天狼星系第二席执政官的这个人，果然很可怕啊。”斯岩感慨。
　　麦特克朗回到了那间办公室，叛乱早已停止，这一切本就是斯岩安排的一场戏。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万俟君则在桌前工作的身影，而刹那间幻影破灭，人去楼空的房间处处沉浸着死寂。那精致的水族箱早已随动力消失而摔落，昂贵的水晶碎了一地，在即将干涸的水中挣扎的鱼儿无力地拍打着尾巴，企图寻找到一个新的水洼，好让死亡晚一点降临。
　　麦特克朗拾起桌上的和散落在地上杂乱不堪的文件，将它们投入了熊熊烈火之中，看着那一份份重要的机密文件化为灰烬。
　　他打开了通讯窗口，发送了最后一则信息，随后，注销了他的个人账号。
　　“永远也不要回到洚澜星系，去银河系，那里有万俟首长留下的避风港。”
　　……
　　“洚澜星系首长万俟君则于今日上午通行途中意外遭遇车祸身亡，接任洚澜星系新任首长的原副首长斯岩出席并主持了万俟君则的追悼会，表达了对前首长深深的悼念之情。”
　　全息屏幕上正播放着最近的新闻，屏幕前的女孩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
　　「少爷」冷笑着观察着面前截取的视频片段，十分不屑地自言自语：
　　“在上帝之眼下还试图隐瞒，真是可笑至极。”
　　随后，「少爷」关闭了视频界面，利用上帝之眼绕开中转站监听系统，发起远程通讯：
　　“首长，撤去柯里塔小行星的六大舰队吧，放他们走，我有更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