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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林木!”待柳飞白等人回过神来时,只见陆夭夭正抱着林木痛哭。
一直躲在陆夭夭身旁照顾陆燕儿的程梦瑶,看到了林木倒地的全过程。当时陆夭夭担心陆燕儿被那睚眦伤害,一心只想去救她姨娘,却无视了之前一直围攻他的黑衣人们。
本来已经精疲力尽的林木,见到陆夭夭的危险,也不知道从哪儿涌出一股力气,拼了命的扑过去用后背挡了几剑,然后再次力竭晕倒。
也幸好锦绣阁众人被哑伯的出现震慑到了,不然谁上再补两剑,林木就魂归天外了。
“快!帮他封住血脉,要不失血过多,他就没命了!”程梦瑶大喊道,此时此刻,她又突然展现出了医仙徒弟的镇定和决断。
江满月闻言,玉指轻点,将林木几处重要穴道封住,同时柳飞白快速的扯下几条干净衣带,给林木的伤口裹上。
“哑伯,快带路,要赶紧回谷里,不然两位病人都要出事!”程梦瑶严肃的说道。正在此时,她发现陆夭夭也不太对劲,脸色苍白如雪,突然倒在了地上。
“夭夭?夭夭!你怎么了?”江满月大惊失色,陆燕儿已经这样了,陆夭夭不会也出事吧?
程梦瑶立刻走到陆夭夭旁边,把了把脉,然后对众人做了个安心的动作,说道:“没事,她只是这几天太过劳累,加上刚才林木为了救她而倒地,受到刺激了。那俩人还是扶上板车,陆小姐就辛苦江宗主背一下了,我们快出发。”
几人没有多话,柳飞白还是扶着板车,哑伯背着不太会武功的程梦瑶,江满月背着陆夭夭,向着神农谷方向去了。
“夭夭,程姑娘说了,林木和燕儿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还是去休息会儿吧。”
明月高悬,神农谷的夜晚不似襄阳城中那么闷热,清风徐徐,似乎还有些清凉。
一座精致的小木屋内,江满月正对着满脸憔悴的陆夭夭劝说着。
“我想等他们醒来。”陆夭夭疲惫的回答着,眼里却说不出的难受,“我想在这里照顾他们。”
前日中午,几人刚到神农谷,程梦瑶马上就靠着从医仙那继承的绝顶医术,还有神农谷的一些珍藏草药,将林木和陆燕儿的病情稳住了,只不过依然昏厥着。程梦瑶将两人安排在一间木屋内,中间用屏风隔开,方便治疗。
陆夭夭则是被程梦瑶用针灸之术唤醒,但是醒来之后陆夭夭依旧是痛哭了大半天,直到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情绪才稍微稳定一些,然后就一直在这屋子里照顾两位卧床不起的病人。
“可是你也是病人,你也需要休息啊!”江满月心疼的说道。
“但是我照顾姨娘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林木又是因为我才重伤……”陆夭夭说着又要哭起来,这段时间简直是把她这辈子的眼泪都给弄出来了。
“你要是不想成为第三个躺下的,那现在就去给我休息。”程梦瑶走了进来,对陆夭夭说道。在她身后,还跟着提着药壶的柳飞白。
“把你自己先照顾好,才有精力去照顾他们啊,夭夭。”江满月叹了口气,劝说道,“大家都在这里,你就算不相信柳公子,总要相信程姑娘和我吧?”
柳飞白正将药从药壶倒到碗里呢,听到此话有些无语,你说就说,别带上我行吗!哦江满月啊,那没事了。
陆夭夭抽泣着,但没有继续犟着,回自己那间屋子去了。
“江姐姐说的对,自己在这里只能给大家造成困扰。”陆夭夭想着,却更是痛苦了,“可是这一路上,都是我在给大家带来麻烦啊!不是我在城门口叫门,姨娘也不会去城门下然后受伤,要不是我,林木也不会受伤……”
陆夭夭这边越想越难过,那间屋子的程梦瑶却正在严肃的和江满月交代着。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除非师傅出手,不然以我浅薄的医术造诣,陆夫人暂时是不会醒了。”程梦瑶不知为何,有些犹豫。
“程姑娘你有话就直说吧,能保下燕儿的性命,我们已经非常感激了。”江满月有些焦急,但常年打理宗门事务的她,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淡定。
“嗯……”没有理会一直盯着她看的柳飞白,程梦瑶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以我之见,陆夫人这次经脉尽断,就算醒来了,能不能走路还说不定,以后很可能不能练武了。”
“嗯……”江满月虽然早有准备,可听到这确切的消息,还是不由得流下一行清泪。
“哎。”柳飞白听闻也是叹了口气。一代武榜高手啊,才四十多岁,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的,就这么结束了习武生涯,太让人惋惜了。
“但这只是以我个人之见,说不定师傅有其他办法呢。”程梦瑶见众人情绪低落,还是安慰了一句。
柳飞白和江满月当然知道这是安慰之言,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希望程梦瑶的师傅,天机榜医榜名列头名的“医仙”云苓子,真的能有那般高超的医术吧。
“林木呢?他现在怎样了?”柳飞白岔开话题,问道。
“林公子的伤也很严重,之前已经说了,他的情况不能再轻易动手,这次不仅和锦绣阁的人打了一场,背部还被人伤到。”程梦瑶顿了顿,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还好,不知是他体质还是内力比较特别,有些自愈的效果,不然现在也会面临和陆夫人同样的问题。”
柳飞白有些疑惑,问道:“这世上竟还有能自愈的内力?就连少林易筋经和大理一阳指都需要人发动才行啊。”
“林公子的来路确实很神秘,现在想想,他那剑法我似乎好些年前见过,”江满月一愣,似乎回忆起什么来,“当时我初入一流,找宗主请教剑法,正好看见一位比宗主还年长的老人家正在和宗主切磋,当时他用的好像就是林木使的剑法,而且当时宗主还甘拜下风了。”
柳飞白惊讶道:“你说什么?和武榜第四的剑宗主切磋?还是使的剑?”
柳飞白觉得不可思议,要说他这世上最敬爱的肯定是从芸芸众生中发现他天赋的祖师爷许敬天,但他最崇拜的,一直都是南海剑派的剑痴,剑三宗主。
哪怕武榜第一的武当派青莲真人也用剑,在他心里也比不过将全身心都放在剑道上的剑三。
在他的心目中,剑道最强者就是剑三!
可如今,他却从江满月口中听到有人能让剑三甘拜下风?那人用的还是和林木一样的剑法?难道说,他是林木的师傅?
“虽说是宗主认输了,但两人应该没出力,只是过了过剑招罢了。”见柳飞白好像想岔了,江满月还是补充了一句,毕竟她老早就知道柳飞白崇拜自家宗主,那自己还是不要影响宗主在他心中的形象了。
“那……剑宗主有说他是什么来路吗?”柳飞白有些好奇。
“宗主不知道,那老人家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江满月无奈的回答道,“再说了,以宗主的性子,只要有人和他比剑,那老人家是哪门哪派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也是,这世上虽然用剑的人多,但真在剑宗主眼里说得上是剑道高手的应该寥寥无几,能碰上一个高手打一场,他肯定很高兴。”柳飞白好像有些羡慕,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似乎他也希望终有一天,能成为剑三口中的那个高手,与他大战一场。
“行了,你们别聊了,在这里影响患者休息。赶紧把药给他们喂了就出去吧,这里我照顾就行了。”程梦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一心为患者的好大夫。
柳飞白和江满月都有些习惯了,于是赶忙按程梦瑶的要求把药喂给卧床不起的二人。
柳飞白临了还想留下来陪程梦瑶,有些紧张的小声问了句:“程姑娘,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但程梦瑶只是回了他冰冷的两个字:“不用。”
然后他就在江满月异样的眼光中溜走了。
长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陆夭夭就来到房间里,正巧看到程梦瑶打着哈欠走出来,于是问道:“程姑娘,请问他们?”
“稳定了很多,林公子应该上午就能醒了,你姨娘也已经完全没有生命危险了,但还得等师傅回谷才知道能否清醒。”程梦瑶说道,然后指了指伙房,说道,“我去熬壶药,半个时辰后你记得去取来喂给他们。”
看她的样子,应该一宿没合眼了,陆夭夭也感到很过意不去,于是道歉道:“对不起,程姑娘,前两日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这么尽心照顾我姨娘。”
“无事,这是医者本分。”程梦瑶实在有些困,随口答道,然后就去了伙房。
陆夭夭有些感动,心里暗想着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陆夭夭?你睡好了啊?”柳飞白不知从哪里回来,满身是汗的,看上去是去晨练了。
陆夭夭脸色有些复杂,虽然她这些天没有时间管其他的事情,但她还是知道柳飞白的宗门已经没了。但他这些天任劳任怨的忙前忙后,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到。
“柳飞白,之前叫你柳叨叨、白面鬼,是我错了,对不起。”她突然对柳飞白鞠了一躬,说了声抱歉。
柳飞白像见了鬼一样,害怕的往后一退,大喊道:“你不对劲!你想干什么陆夭夭!”他心想,这陆夭夭不会精神失常了吧?
陆夭夭满头黑线,自己好端端的,哪里不对劲了,他在鬼叫什么……
“柳飞白你给我过来!”她恢复了之前的语气,朝柳飞白喊道。
这会儿柳飞白倒是不怕了,笑着说道:“嗨,这才对嘛,这才是我印象里的陆夭夭!我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
“你才被鬼上身了!给我站好了!”陆夭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柳飞白说道。
柳飞白赶忙配合的站住,等着陆夭夭后面的话。
“很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助,感激不尽。”只见陆夭夭郑重的拱手说道。
柳飞白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说道:“这不是朋友应该做的吗?”
陆夭夭闻言,也笑了出来,这应该是她这些天第一次展现笑容了。
“夭夭,柳公子,早。”江满月这时候也从房间内出来了,她看着陆夭夭的笑容有些讶然,但随即也放松了下来。她这几天最担心的就是陆夭夭的精神状态了,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既然已经恢复正常,她就放心了。
“江宗主早啊。”柳飞白笑着回应道。
“江姐姐早,这些天辛苦了。”以江满月和陆夭夭的关系,话不在多,两人相视一眼就清楚各自心思了。
给了陆夭夭一个安定的眼神,江满月朝二人说:“我去给你们弄些早点,你们先去照顾燕儿和林木吧。”
二人闻言一同进屋照顾病人了。
临近午时,陆夭夭和柳飞白正在房间内打盹,江满月在给他们做午饭,程梦瑶还在自己房间内补觉。
“夭夭……”柳飞白耷拉了一下脑袋,清醒了点,然后望着林木的方向。一上午他已经不知道听到林木喊了多少句陆夭夭的名字了,喊得陆夭夭都脸红了,完全不敢越过屏风过来看林木一眼。
“夭夭……”又传来一声,柳飞白这次走过去一看,发现林木正扭动着脑袋,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喂,林木,你没事吧?”柳飞白有些慌张,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喊道,“你等等,我去叫程姑娘!”
这会儿连陆夭夭都从屏风处露了个脑袋,朝林木看过来。
“夭夭!小心!”正当柳飞白要起身叫程梦瑶时,林木忽然高喊一声,然后唰的一下伸出手来抓住柳飞白的右臂。
接下来,就看到林木睁开了眼睛,望向一脸尴尬的柳飞白。
“卧槽!”一阵沉默之后,两人异口同声的喊道,林木赶紧松掉自己的右手,柳飞白也赶忙擦了擦自己的右臂。
“噗嗤!”陆夭夭躲在屏风后面没憋住,笑出了声。
“呃……”林木有些尴尬,解释道,“那啥,我以为是陆姑娘呢,刚正看到她在被人追杀,打算帮她一把。”
原本还在笑的陆夭夭,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感动,还有些羞涩,没想到林木受着重伤,梦里却想着的是她。
“嘁……陆夭夭还会被人追杀?她追杀别人还差不多吧。”可没想到屏风后面传来柳飞白欠揍的声音。
陆夭夭正准备出来与柳飞白一决雌雄的时候,又听得他继续说道,“再说了,这会儿又变成陆姑娘了,刚才在梦里不是夭夭、夭夭喊个不停吗?”
“啊?”林木傻了,他在梦里是这么喊的吗?
陆夭夭也傻了,柳飞白你疯了吧,本姑娘还在这呢,你让我怎么出去面对林木,真是羞死人了!
“呃,可能因为大家都是朋友,这么喊显得比较亲近?”林木自己都有些不确定,自己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嘿,我说你……”
“对!大家都是朋友嘛!”还没等柳飞白反驳呢,陆夭夭突然从屏风后面窜出来,坐在林木边上,将两人隔开,好像很大度的说道,“林木哥哥,就叫我夭夭,很亲切!”
“哟呵!林木哥哥?”柳飞白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眼陆夭夭,说道:“你该不会是……”
“对对对,就是很感谢林木哥哥那天舍身相救!”陆夭夭耳根子都红透了,强行打断柳飞白想说的话,但却不敢看向林木。
“呃……夭……夭夭?”林木小声说道。
“嗯?怎么啦,林木哥哥?”陆夭夭勉强回过头去看向林木,心里紧张极了,该不会要对我说什么话吧。
“我是想说……”林木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你好像坐到我手上了。”
“啊!”一声高亢的尖叫从陆夭夭嘴里传出,然后就看到陆夭夭红着脸飞快的逃出了屋子。
“怎么了?”江满月听到这声音赶忙进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啊没事,江宗主,林木突然醒了,给陆姑娘吓到了。”柳飞白一脸坏笑的望着林木。
林木看着柳飞白那一脸贱笑,就好像在说,嘿,哥们,你可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江姑娘好,辛苦您了。”见到江满月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食物走进来,林木还是感谢道。
“林公子醒了?”还没等江满月说话,程梦瑶也揉着眼睛走了进来,然后自顾自的走到林木跟前,替他把起脉来。
“嗯,多亏了你自己,暂无大碍了,只需在谷中静养三月即可痊愈。”程梦瑶说道。
“诶,多谢程姑娘了。”林木暂时还无法动弹,只得口头感谢道。
“林木你就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咱们还可以切磋切磋剑法,我可是很好奇呢。”柳飞白见林木已经无事了,笑着对林木说道。
“好说,有柳兄指教,想必我也能更进一步。”
林木苏醒后,愁云还是冲淡了几分。
柳飞白继续照顾着林木,和林木聊着武学的事情,互相学习着。
陆夭夭说什么也不肯再到林木这边来了,和江满月、程梦瑶一起照顾着陆燕儿。
“程姑娘,怎么没见哑伯呢?回神农谷他就不见了。”柳飞白忽然隔着屏风问道。
“哑伯伯出去接师傅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程梦瑶回复道。
“噢!那姨娘的伤有救了!”陆夭夭有些激动。
“嗯……应该吧。”江满月和程梦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暂时附和着她。
“阿巴阿巴!”忽然院里传来一阵动静,然后听见哑伯发出的声音。
程梦瑶本能的跑了出去,高兴的喊道:“师傅回来啦?”
但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出门第一眼看到哑伯扶着一位白衫中年男人,身上早已被鲜血染红,甚至还不时有暗红色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来。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