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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风楼内最靠近八面镜子的一圈桌椅坐着各大门派的掌门与长老。他们不认识冥深,对他也就没有太多在意,对叔于田,倒是窃窃私语了几句。
“金色双眸?莫不是通明慧眼。”冷蜻眼神一凝。
白枫端起茶碗吹吹:“哼,乳臭未干的毛孩罢了。”
冷蜻偏偏不让他们安生:“至少比北苍的李霜天大弟子好。”
北苍派长老蓝凛淡定地不理会她,对镜中的雪成瑛赞许道:“瑛儿当真不负厚望啊。”
“第一关罢了,若是三大门派的弟子都过不了,岂不贻笑大方?”冷蜻挑眉。
蓝凛瞥了她一眼:“问影和问幽可是落在北苍弟子后面了。”
白枫悠然自得地喝茶:“我们何氏姐弟也不落下风啊。”
“我倒有一事想问问蓝长老,为何梅掌门不来此次武林大会?。”冷蜻话锋一转,似乎梅胭的缺席不同寻常。
自各门派掌门齐聚时就一直未出面的风拂忽然走进大堂,刻意干咳两声打断她:“我想梅掌门亦是有要事在身吧。”
在离释影镜稍远的位置,小星并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察觉到尉迟清的脸色有些变化。她关切地问道:“尉迟叔叔有何心事吗?”
“我总感觉此番武林大会并不简单。”尉迟清扶额,声音略低了些,“为何总会在大会上出事……”
邻桌阖眸假寐的无忘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若有意若无意地说:“江湖人怎知朝堂事呢?”
公仪墨本在留意镜中影像,闻言也领略到其中一丝深意,三人纷纷朝她看去时,她又仿佛无事发生般忽略他们的目光。公仪墨展开扇子扇了两下,低声问尉迟清:“前辈可有头绪?”
“你且看。”尉迟清朝诸位掌门围坐处一扬下巴。
风拂走近几位掌门与长老,只和冷蜻对视了一瞬。小厮自觉地搬来座椅挨着冷蜻,风拂坦然坐下,往前探出身子问身旁诸位:“这两日受我天川招待,各位可还满意?”
“天川人杰地灵,何需赘述。”蓝凛客套地笑。
“愈是人杰地灵,愈是诱人。”风拂低头转动他的翡翠扳指,语调不变的平静。
饶是单纯如小星,也能发现这场武林大会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十二花神珠串有何神奇,能吸引各路豪杰?本该是以武会友,为何各门派针锋相对?
尉迟清看向镜中的叔于田,她刚走下台,不知在想些什么。尉迟清叹息一声,道:“但愿小叔她能赢。”
小星不解:“尉迟叔叔不是一开始就希望她赢么?”
“我想前辈的意思是,此番大会鱼龙混杂,叔于田身世最为清白,只有她赢了,那些明争暗斗的势力才捞不到好处。”公仪墨解释道。
其中深意让小星惊愕不已:“我以为这只是比武而已,我不懂这些。”
“没事的,小星,哪怕真出了大事,你也会安然无恙的。”尉迟清微笑着对小星说。
见天阁内,云汉有些走神地看着窗外的树冠,父亲云野的声音有些模糊:“你可知我为何要办这次比武大会?”
“啊。”云汉转过头,“我想,是为了凝聚人心,如今天下大乱,更需要一方净土。”
“诸侯纷争不断,天川有何人心可聚?”云野从博物架上取下一个拨浪鼓,“天川以及天川万民,自始至终都是他人眼中的肥肉,今日尤甚。”
云汉看见拨浪鼓,微微瞪大眼睛:“那是……万全拨浪鼓?”
“不错,是万全拨浪鼓,风律大师将此物放在见天阁,便是为了告诫后代川主保护天川。”拨浪鼓在云野手中翻转,但没有被他拨响,看起来和普通的拨浪鼓别无二致。
和饮波道长的幻魂玉笛一样,万全拨浪鼓出自已经仙逝的风律大师之手。风律并未做过川主,曾为见天阁长老之一,他以精通音律和制作乐器闻名于世,将自己的天赋
结合在一处后,他创造了“天川四神音”,即四样能力不同的乐器。这个成就足以令他不朽。
四神音包括幻魂玉笛、夔龙震山鼓、静水流光琴和万全拨浪鼓。最为特殊的就是万全拨浪鼓,是风律晚年为孙女做的玩具,在孙女带着拨浪鼓误入水中却没有溺水而死之后大家才知道,它不能造成任何伤害,却可以保护持有者的平安。
“拨浪鼓只能保护一人,相比于诸侯国的铁骑,缺乏军备的天川太过脆弱。”云野放下拨浪鼓,“我并不急于把十二花神珠串交与他人,但我需要它作为一个诱饵,吸引各方势力在天川,听了这些,你还不明白吗?”
云汉被父亲严肃的神色骇住,认真地点头道:“我明白,已经有诸侯按捺不住想要将天川据为己有了,各方势力聚集在此,兴许能让他们投鼠忌器。”
“倘若珠串能让正义之士得到,保住天川的希望便多一分。”云野神色凝重。
“十二花神珠串究竟有何神奇?”对于这件事,身为儿子的云汉也一无所知。
云野坦然地笑笑,转头面向博物架上陈列的奇石:“我为工匠半生,鲜少收取钱财,而要求客人用奇珍交易。因此收藏了许多奇珍,取十二作法器,才得到了花神珠串。恰如其名,有十二种奇效,不过我至多只试过四种,更多的便施展不出,大概珠串也会认主。”
人们费尽心思想得到某一样强大的能力,而仅珠串一件就汇聚了十二种,云野固然没有声张过它的作用,也掩盖不了它是神物的事实。
“那位叫做叔于田的小姑娘,应当已过了第一关吧。”云野将拨浪鼓放回博物架,不知底细的人只会觉得它是个普通的拨浪鼓,“你好像很欣赏她。”
云汉从父亲口中听到叔于田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指在背后纠缠着:“她是尉迟叔叔的徒弟,我,仰慕她。”
“有关大会的事宜皆已安排妥当,你得了空,不如去水风楼看她。年轻人的事我不该多管,但你不要让人心生困扰。尉迟元湛也曾对我说过,她是个如金石般闪耀坚毅的孩子啊。”云野拍拍云汉的肩膀。
乘烟观第一轮初赛后,山下各处张贴了告示,既有通关者名单,也有大会下一轮的时间和地点,在隔日后的清晨,千变湖万化机关阵。
午后阳光正好,在尉迟清居住的小院里,栽种着大大小小的盆景,墙头有不知名的雀鸟啁啾。尉迟清躺在榻上看书,叔于田和小星在捣鼓他晾晒的药材,炉上熬着一锅草药散发出一阵苦味。
“公仪大哥不知道要在那个湖上待多久。”小星嘀咕道,“千变湖为什么会叫千变湖呢?”
叔于田想起云汉的介绍,于是道:“因为湖水每日都会变化,颜色与冷热不定,还有很多丰富的水产。”
“说起来,今日的千变湖颜色如碧玉,倒是很值得一看。”尉迟清放下挡着脸的书。
“那万化机关阵又是怎样的?”小星拈起一株药材细看,好像那是机关阵似的。
尉迟清起身去看了一眼药熬好了没有,看过后才解释:“万化机关阵是先代一位叫墨霑的人花费一生打造的机关阵,覆盖极广,一旦开启便可变化无穷,难以预料,就在千变湖上。”
小星放好药材,说:“他一生只做了那一件事?”
“不错,他一生都只在做机关,甚至长久住在水上,捕捞水产换取必要的东西。”尉迟清挑眉,“也是个十分可敬的人。”
叔于田对机关很有兴趣:“那个机关阵危险吗?”
尉迟清将熬好的药倒进瓷碗里:“尚可,与其说墨霑想制造强大的机关,不如说他在寻找机关的极致。”
“真神奇,千变湖是自然的造物,万化机关阵则是人为的奇观,千变万化。”小星端起残留着药渣的小锅准备拿去洗。
叔于田看着尉迟清喝药,说:“我总觉得,来这里不是为了比武,而是观赏天川的名胜。”
“这些不是要给你看的,是给其他人看的。”尉迟清被药苦得一皱眉,“也算是一场示威。”
叔于田愣怔:“师父,你都知道什么?”
尉迟清擦了擦嘴:“我只是猜测,没有定论。有一国,或许不止一国对天川虎视眈眈,至于是谁还不清楚。”
“天川不是诸侯共商不得侵犯吗?”叔于田握紧了鸿雁。
“你会如此天真吗?”尉迟清冷静地反问,让叔于田的某种信念破碎了。
叔于田摇头:“人心易变,我早就明白。”
“曾经变故也在我登上巅峰的一瞬突如其来,所以我在想,你一定要拿到花神珠串。”尉迟清将碗放到盆景旁边。
“也是,只有让它落在自己手中才是最稳妥的。”叔于田双手环胸,“师父真的不打算把过去的事告诉我吗?”
尉迟清叹息:“等我死了,这件事真正平息下来你就知道了。”
水风楼中,云汉提着一盒荷花酥找叔于田,却得知她们不在客房内,去尉迟清的居所了。他将荷花酥暂时存放在掌柜那里,又被人一拍肩膀。
“云公子,久仰啊。”冥深露齿一笑。
虽然他和叔于田认识,云汉却与他不相识,茫然道:“你是?”
无忘替他介绍:“他叫冥深,我叫无忘。我想请云公子为我打造一件称手的兵器,仅此而已。”
冥深拉着云汉到最近的桌边坐下,嘴也不闲着:“我们都知道云公子少年英才,手艺不输令尊云野大师,所以才想委托云公子。”
大会举办正盛,有人来找云汉下委托也不足为奇。云汉没有拒绝的理由,见无忘也坐下,于是问:“你想要刀,剑,还是别的?”
“我想要一把弯刀,单手持握。”无忘回答。
云汉发现她长相和叔于田出奇的相似,又同样带着几分倔强和桀骜,愣神刹那后问:“若你的兵器是一个人,你希望是怎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无忘感到意外,看看冥深,后者对此好像很熟悉:“高手的武器大多很独特,有灵性的也不在少数,若是能心意相通,当做自身的一部分,施展招式也能事半功倍。”
云汉赞同地点头,“正是如此。这样问也是方便打造与你相契的兵器,无忘姑娘有头绪了吗?”
“若我的兵器是一个人……”无忘摸摸下巴,“我希望他是沉默寡言的男人,却也有温柔的一面。”
冥深的眼神有些古怪,但不带恶意,云汉则认真地记下她所说,
继续问:“我心中已有兵器雏形,那这把刀的用料,无忘姑娘有选择吗?还是要我推荐?”
“我带了一样东西,将它熔炼进那把刀里吧。”无忘解开腰间佩囊,里面的东西似乎很沉,放在桌上咚的一声。
云汉打开一看,不由得露出工匠对上等材料的着迷:“海枯石?”
深色的泛着蓝光的矿石在矿产名录上评级为“珍”,因为海枯石只出现在曾是沧海的土地上,因此而得名,论寒性不输北国冰雪,论坚硬不输百炼钢铁,还蕴含有水的温润,是打造兵器的上等材料。
“有了海枯石,我想你对兵器的要求都能满足。”云汉小心系好佩囊,谨记财不外露。
无忘交付海枯石并无半点心疼,又问云汉总共需要多少报酬,云汉注意到了她的阔绰,一手按在海枯石上:“二百两。”
“好。”无忘言简意赅,给了冥深一个眼色,冥深二话不说将一袋沉甸甸的钱推给云汉。
“这里面还有富余,都归你了。”无忘淡然道。
云汉掂了掂钱袋的分量,说:“七日后来至云中居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