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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压仙大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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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花二人次日即出洛阳,驱车南下。李群玉早有计划,此行经汝阳、南阳至襄阳,过荆门、荆州入武陵。
  武陵澧县仙眠洲水竹居是李群玉少时读书处,他打算携花惊落在此处隐居。
  临行之夜,花惊落留下一封书信,压在天香居桌上,早上离开落花庭时特意把天香居的房门锁上。
  花惊落认为突然造访相府,必会令杜三篇疑惑,但相信杜三篇不会在第二日即来问询,甚至推测杜三篇在得知她不作报备即出行后免不了失落和生气,看见锁上的门绝不会立即叫人开锁。
  李群玉不太在意这些,他既做出决定,自有周全之策,不过还是很配合花惊落的“周到”,好让后者不会因为顾虑“不稳妥”而担惊受怕。
  花惊落道:“依我推算,相爷最早得在五六日后才会耐不住性子,叫人打开天香居,届时看到这封信,咱们早就不知所踪了。相爷虽然有气,但我想他应该能理解,不作追究。”
  李群玉听到花惊落改口称“相爷”,但觉惬意,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可以优哉游哉,缓缓行矣。”
  花惊落欢快道:“好呀,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相公、护卫、车夫。”
  李群玉应下,考虑到花惊落怀有身孕,于是悠然赶车,一路赏玩美景,不亦乐乎。
  不日,李花夫妇的车马已进入汝阳地界。
  汝阳伏牛山下的洗水山庄已矗立百年有余,庄主叫南宫风雨,算起来和李群玉还是世交。
  李群玉早年游荡江湖,广交酒徒朋辈,正如他跟花惊落所言——结识的大户人家颇多。
  南宫风雨便是其一。
  李群玉在洛阳酒楼跟杜三篇吹嘘他行遍江湖、饮尽名酒,大言如此而不惭,只因这里头不缺洗水山庄的酒,更不缺南宫风雨这个酒徒。
  洗水山庄在第二任庄主南宫破梦接手之后成为名震天下的豪饮山庄,剑谪仙李青莲曾跟南宫破梦打赌,在山庄里痛饮三天三夜,酩酊大醉,睡了三天三夜,南宫破梦则屹立不倒,一战成名,被世人呼为“压仙大酒徒”。
  南宫破梦师承酒胆豪侠铁花儿,因为这层关系,让李群玉和南宫风雨成为了世交。
  李群玉向花惊落介绍南宫风雨,顺便提到冷黓和铁花儿。
  冷黓的父亲是洗水山庄创建者(南宫破梦之父)的贴身护卫,南宫破梦儿时跟随铁花儿游学,冷黓奉命陪在左右,期间与铁花儿论交,可谓亲密。
  在南宫破梦学成归来之期,铁花儿迎娶南宫水(南宫破梦姐姐)为妻,诞下一女明月。后南宫水病逝,铁花儿因狂失踪,诚为可叹。
  南宫破梦此后与冷黓管理山庄,虽是主仆关系,却呼冷黓叔叔,由此开端,洗水山庄一直由冷家后人做管家,时至今日,已近百年。
  花惊落听到铁花儿和南宫水一段,感慨之余,又有疑惑,问道:“玉郎,这算得上是南宫庄主的私事,你怎会如此清楚?”忽又一笑,戏道:“难不成南宫庄主这个大酒徒还饮不过你,醉后跟你说了梦话?”
  李群玉摇摇头,笑道:“说起来,李家和南宫家的祖辈很有交情,虽然中间疏隔了,但祖上口口相传下来的话我却一直记得。我曾专程拜会南宫庄主,说起旧事,不料南宫庄主都知道。”
  “哦……”花惊落想起一事,顺口道,“你说你结交了不少大户人家,竟然不是胡诌的。”
  李群玉得意道:“汝阳有三个人物,两个在山庄里。”
  花惊落问道:“还有一个呢?”
  李群玉故作神秘,道:“在门里。”
  “门里?”花惊落怪道,“是谁?”
  李群玉笑道:“不良帅,秦千里。”
  花惊落自然知道不良帅是公门官吏,闻言不觉皱了皱眉头,问道:“还要去会一会他么?”李群玉笑着摇摇头,道:“他很忙。”花惊落道:“那还好。”李群玉又道:“他若不忙,必在山庄。”
  俩人来到山庄外,已过晡时。李群玉下车向庄丁报上名号,庄丁几个,一个即去传讯。
  见状,李群玉转身掀开车厢帘子,花惊落便从车里出来。
  猝然之下,余下的庄丁都恍了恍神,回过神来,一个连忙接过车马,一个引李群玉和花惊落入庄,一个不知所措,追上安置车马的人。
  接引的庄丁走在李群玉左边,喜不自禁,笑道:“朝请郎,庄主正愁没人与他饮酒,听说你来,不知会有多高兴!”
  李群玉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行不远,即见南宫风雨踏步而来,大嗓门叫了一声“群玉”。
  “庄主。”李群玉向南宫风雨抱了抱拳,言笑似水,淡若家常语。
  南宫风雨应礼,笑道:“你来得好!”
  “这位……”南宫风雨见到花惊落,心想庄丁怎不一并禀告?却不知传讯的庄丁走得急,不知车里头还有一个人。
  李群玉此番携花惊落私奔,虽是两情相悦,已有事实,却无名分,因此只称花惊落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并以花惊落的本名尘季里唤之。
  南宫风雨不管那些繁缛的礼节,朗声唤道:“弟妹!”
  花惊落初闻南宫风雨之名,想象大酒徒的气势,原以为对方的衣着必定十分讲究,此时所见,教她既吃惊又佩服——南宫风雨以粗衣裹身,岿然而立,尤为特出,心道:“世人之谓大者华者高者壮者魁者武者,不在装束,而在气也。”
  “幸会庄主,小妹这厢有礼了。”花惊落恭谨回礼。
  李群玉问道:“庄主,怎不见冷先生?”
  冷如晦从里头步出,悠然笑道:“这里不是?”
  李群玉笑了笑,一揖道:“冷先生。”
  南宫风雨接过话茬,朗声道:“群玉,你这回有空,定要多住几日!”
  李群玉笑道:“好。”花惊落虽不言,心里却道:“南宫庄主怎知玉郎这回有空?”
  南宫风雨喜不自禁,又道:“群玉,明日千里放假,要来庄上饮酒!”
  李群玉闻此言,领会到南宫风雨上来就说“来得正好”之意,笑道:“我也正想他。”
  “好极!哈哈哈!”南宫风雨快活得很,命人张罗酒肴,要为李花夫妇接风洗尘。
  南宫夫人闻讯,出来接待花惊落,甚是热情。
  花惊落初涉江湖,一干礼数,于她而言都甚新奇。
  宴后,南宫风雨偕南宫夫人领着李花夫妇来到客房外,笑道:“群玉,弟妹车马劳顿,早早休息为上。”南宫夫人道:“我已叫庄人备好热水,妹妹需要时吩咐一声便可。”
  入房来,花惊落先看床铺,床单被子都是新的,笑了笑,转身在桌上拿了个包袱到床上打开,取出几件衣物试穿,一面问道:“玉郎,你看我穿这件好吗?这件呢?还有这件。”
  李群玉都说好,因为人的原因,真的是怎么穿都好看。
  花惊落愁道:“不能这么说,你要说哪件最好。”
  李群玉贪心地看着花惊落,笑道:“穿哪一件都最好。”
  花惊落不依,皱了皱眉道:“那你说穿哪一件跟南宫夫人更配?”怕李群玉不懂,即又假装解释道:“我想太艳是不成的,你再看,哪件最好?”
  李群玉回想花惊落和南宫夫人站在一块的光景,并无不自然之处,弄不明白花惊落为何如此纠结,笑道:“南宫夫人有林下风气,与她相处,我看不必担心穿着。”
  花惊落不依,又问道:“穿这件也不嫌招摇么?”
  啊呀……李群玉猛然领会,心道:“原来季里是想穿上最美的衣裳去跟南宫夫人个比高低,我怎么才反应过来?”
  “不会招摇啊,这件好看得很,很合适。”李群玉顺着花惊落的心思道。
  “那我就穿这件啦!”花惊落满心欢喜,转去洗浴。
  翌日。李群玉和南宫风雨一边饮酒,一边等候秦千里赴会。
  南宫风雨不怕留不住李群玉,只待花惊落被南宫夫人拿下(这似乎不是难事)就再无插曲,所以他很悠然,连饮酒都用小杯。
  李群玉也很悠然,而且似乎比南宫风雨更悠然,因为他是客,要说分别,只能由他。
  南宫风雨若说分别,便是下逐客令了。逐客,便不悠然了。
  世上有狂饮斗酒的,期在灌醉对方,灌倒对方,也有比快的,谁能先饮尽坛中美酒,谁就是赢家,两种斗法,前者斗的是酒胆,后者斗的是酒气。
  像李群玉和南宫风雨这样悠然的斗酒,世间仅有此例。
  酒桌布置在洗水山庄别院入门左边的水亭里。南宫风雨坐在主位,李群玉在上首,一杯一杯,悠悠斟酌,闲话武林轶事。
  南宫风雨心里有一件最想问的事,但他觉得时间充裕,毋须赶着问。
  巳时正,秦千里如约而至。
  却说秦千里进入别院,转身看到南宫风雨,同时注意到坐在南宫风雨右边的李群玉,不过只看到小半边脸,一下子没认出来。
  南宫风雨亦笑亦似未笑,神神秘秘地道:“千里,你看这是谁?”
  秦千里闻言快走几步,心里正琢磨着是谁,但见李群玉扭过头来,赫然看到李群玉的正脸,合掌一击,神色颇见懊恼,看来是想骂自己眼拙。
  李群玉淡淡一笑,道:“秦兄,遇到什么事了,这么不甘心?”
  秦千里笑道:“哪有的事!哈哈,群玉啊,你怎么在这?”
  李群玉道:“不好么?”秦千里压着下巴照了一眼,笑道:“好得很!”说着坐到下首位置,扭头跟南宫风雨道:“庄主,你可没说群玉也要来,欺瞒之罪,该罚!”
  南宫风雨但笑不语,连饮三杯。
  秦千里呼道:“这玲珑杯子,饮什么酒?”
  南宫风雨指着院里的三坛酒,笑道:“今日要饮尽那里的酒,你来了才开始。”
  秦千里扭头看去,突然有个好主意,回头笑道:“你们应该打一场。”
  南宫风雨问道:“为什么?”
  秦千里道:“论剑,群玉是剑仙,庄主恐怕难胜;拳脚招呼,庄主无敌,群玉必然吃亏。怎么才好公平比斗?”这家伙不回答为什么,反问如何比斗,似已得了应许一般。
  李群玉道:“秦兄言过其实,小弟才疏学浅,不敢自诩为剑仙。”
  秦千里叹道:“遥想当年,便是在此地,剑谪仙三斗破梦公。今有落雪剑仙横空出世,我秦千里却缘浅如斯,竟不能一观仙酒之斗吗?”
  南宫风雨和李群玉对饮一杯,不搭理秦千里。
  “啊!有了!”秦千里一拍双掌,站起身,劲步走到酒坛跟前,弯腰,左右开弓,两只手各扣住一个酒坛,卯足劲大喊一声“起”,转过身,腰板向右稍稍一侧,呼一声“去”,把右手扣着的酒坛子甩向李群玉!
  “喂!”李群玉叫一声,连忙起座,接住飞来“横祸”。
  与此同时,另一个酒坛子已飞进南宫风雨的怀抱。
  秦千里朗声笑道:“哈哈!你们抱着酒坛斗武斗饮,如何?”
  南宫风雨和李群玉无奈一笑,扣着酒坛走出水亭,来到秦千里跟前。
  别院空地宽敞,正好比武。
  论拳脚功夫,如秦千里所言,李群玉不如南宫风雨。
  洗水山庄武学以幻影遗踪步和明卷心法为主,此外还有龙吟十三式、秋风扫叶腿、空禅掌、笑佛指、菩提拈花手等等精深奥妙的武学。其中,幻影遗踪步是铁花儿早年的绝学,后传给南宫破梦,龙吟十三式、秋风扫叶腿是铁花儿从别的门派学来的,全部传给南宫破梦,至于空禅掌、笑佛指、菩提拈花手等佛门武学皆源于灵隐寺,明卷心法则是灵隐寺奇僧阿虚自创的心法,因缘际会之下,全部传给了南宫破梦。
  南宫世家每代家主皆精研上述各种绝学,若以拳掌论武,当今武林无人能出其右。
  但若只论脚下功夫,李群玉剑法无双,自有绝对精湛的步法、身法,足以跟南宫风雨一较高下。
  南宫风雨从未想过跟李群玉过招,原因很简单,因为李群玉是剑客。就像捕猎的猎户不会想着跟捕鱼的渔户比试捕猎,因为稳赢,何必多此一举?
  李群玉同样没想过要跟南宫风雨比剑。
  秦千里提出抱坛斗武斗饮之法,这就很有意思,就像猎户和渔户虽不会比捕捉的技巧,却会比谁的膂力大。
  但南宫风雨不是猎户,李群玉也不是渔户。
  秦千里跳到第三只酒坛上,等着看好戏,不料南宫风雨一甩手,一只乌黑的酒坛即呼呼地转着朝他扑来。
  “哇!”秦千里措手不及,张手接住酒坛,整个人向后跌去,翻在地上。
  南宫风雨赶上几步,把第三只酒坛扣在手里,看着被酒水浇了一身的好友,大笑不止。
  “呀!遭罪!”秦千里一脸惋惜,望上一推酒坛,跟着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抬手把落下来的酒坛抱住,嚷道:“庄主,你偷袭我,我跟你打!”话音未落,整个人已扑向南宫风雨。
  南宫风雨右手扣坛,左手施掌,脚踏幻影,直教秦千里手忙脚乱。
  秦千里扭头喊道:“群玉,你不帮我吗?”
  李群玉只想饮酒,笑而不答。
  眼看李群玉不上钩,秦千里无计可施,罢手道:“哎,不打了,再打酒就要抛光洒净了!”
  南宫风雨和李群玉看着秦千里滑稽唐突又稍显狼狈的模样,哈哈一笑。
  秦千里刚想跟着笑,突然跑进来一个人,大喊“秦帅”,慌慌张张。秦千里眉头一皱,颇为不耐道:“又有什么事?”
  来者不是别人,乃是秦千里麾下的干将文良。文良道:“秦帅,有加急文书,叫秦帅快回。”
  “加急文书?”秦千里暗道怪哉,问道,“哪来的?”
  文良闻言一难,道:“这……”
  加急文书,要么是从京师下发的,要么就是各州之间联防——委托秦千里帮助拿人的,若是后一种情况,文良没理由支吾……
  秦千里和李群玉刚见面就问“你怎么在这”,并非无缘无故——李群玉做了护卫,按理说不该独自一人出现在山庄里,他进来时却看到李群玉,因问。
  综上可推知:一、文书是从京师下发的;二、事情似乎跟李群玉有关。
  秦千里想不通。
  “群玉屈身做护卫,实在是为难,为此偷溜出来,却被相爷追讨了?”这个想法太过荒唐,还没成型即被秦千里否掉。
  李群玉神态悠然,不像是被人追着跑的。
  秦千里嘻嘻一笑,跟李群玉道:“群玉,该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李群玉相信花惊落的推断,悠然道:“想必不是的。”
  “那岂不是又来一个摆谱的?他大爷!”秦千里骂了一句,仰天叹道,“啊,呜呼哉小人,真是不让人得闲哦!”
  南宫风雨看着秦千里大步流星离去,不觉一叹,道:“千里平日忙着办案,神经紧绷,难得放松,好容易开怀一笑,竟不得始终。”
  李群玉点点头,道:“那这酒?”南宫风雨笑道:“咱们得始终。”
  这边,秦千里赶回不良营,进入营门,见大堂里站着一个人。
  此人负手背身,察觉身后响动,转过身来,看着就像被秦千里走路带起的劲风吹得打了半个转。
  “您是?”秦千里看到那人的正脸,发现不认识,挺惊讶的。
  来者名唤云迁,身披风裳,脸色苍白,发丝稍乱,料是疾行赶路所至。
  云迁抱拳稍稍一揖,报上名号,道:“秦帅,吾是相府特派执令事,执加急文书着汝带人立即缉捕朝请郎李群玉及二夫人花惊落,由吾押送入京。”
  秦千里前面的惊讶犹未退去,此时更加惊讶,瞪大眼睛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朝请郎?什么二夫人?”
  云迁竟无顾忌,将李群玉携花惊落私奔之事分说明白。
  秦千里目瞪口呆,道:“有这事?”
  云迁不容秦千里装傻充愣,道:“吾来时探听到朝请郎在洗水山庄,秦帅,带路拿人罢。”
  “这……”秦千里看了看旁边的文良。
  文良啜着嘴,看样子心里很不痛快。原来此前,云迁一行五人直入不良营,高声问“不良帅秦千里何在”,文良应人,说秦千里报假到洗水山庄去了。云迁表明身份,命文良即刻奔去请人回营,并严命不可多言一句,末了还道“若否,后果自负,莫说吾没有提醒”,文良唯唯诺诺,疾去了。
  秦千里想起回来之前曾跟李群玉开玩笑,暗暗骂道:“他大爷的,瞧我这张乌鸦嘴!”
  云迁见秦千里犹豫,冷肃道:“秦帅难道要违抗相令不成?”
  “卑职岂敢!”秦千里略略一笑,含腰道,“执令事稍事歇息,待小人清点人马,谅他剑法无双,也插翅难飞!”转头吆喝文良,道:“文良,奉茶啊。”罢了又跟云迁道:“执令事,匆匆忙忙,礼数不周,勿怪啊。”
  “秦帅多礼了。”云迁伸手一请,道,“还请快些。”
  秦千里哈哈一下,疾去点兵,私教一名属下赶去报信,交代道:“你跟庄主说相爷派执令事亲来缉拿朝请郎和二夫人,庄主便明白了,快去!”
  那属下领命,跳上马,急奔而去。
  在洗水山庄别院的水亭里,南宫风雨和李群玉依旧用小杯慢慢斟酌。
  南宫风雨用指头叩着桌面,若不仔细观察,便不能发现他叩得很均匀,很有节奏。
  入京前,李群玉曾拜会南宫风雨。
  南宫风雨称赞李群玉战胜丁晓年,问李群玉入京何为,李群玉神神秘秘。
  听说李群玉出任花惊落的护卫,南宫风雨大为好奇。
  初见花惊落,南宫风雨便已猜到花惊落的身份,当时以为李花二人仍如传言那般出行游赏,不想李群玉却说花惊落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不觉一怪,好在李群玉又补充一句,说花惊落名唤尘季里。
  南宫风雨知道花惊落这个名字,尘季里则是闻所未闻,因此当下即唤花惊落一声弟妹。
  文良支吾,秦千里开玩笑的话,让南宫风雨不得不又多想。
  “如果真是冲你来的,那么送信的人差不多到了。”南宫风雨深知李群玉放荡不羁,有些担心。
  李群玉晓得南宫风雨在豪气之外分外重情,但仍旧选择相信花惊落,悠悠地饮着美酒,轻轻笑道:“千里的直觉一向很准,不过瞎猜就不对了。”
  南宫风雨笑了,报信的人却也来了,并请南宫风雨借一步说话。
  回到水亭里,南宫风雨笑道:“我本以为可以慢慢再说,看来时势不允。”
  “不料来得如此之快,给庄主添麻烦了。”李群玉确实抱歉。
  南宫风雨道:“群玉,你胆子大,可……”
  李群玉道:“庄主,我三年磨一剑,挑战丁庄主,全是为了季里,要计较,只能跟相爷说声抱歉。”
  南宫风雨摆摆手,道:“哎,说什么抱歉。论起来,相爷从未给过弟妹什么名分,清白人家,两情相悦,不能在一起?”
  李群玉不好反驳,只是笑笑。
  南宫风雨又道:“我说你胆子大,可怎么不细心?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如我这般通达?你怎么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弟妹不识武功,官兵追缉,你道如何?”
  李群玉道:“有我在,官兵是什么?”
  南宫风雨不禁一笑,道:“这话倒是像你说的。不过你总不能带着弟妹一路冲杀罢?现在相爷怒火中烧,指派执令事前来追缉,你有什么对策?”
  李群玉道:“逃。”
  “哈哈哈!”南宫风雨笑得很大声,“那得赶紧了,千里毕竟是公差,恐怕已经率人过来公事公办了。哎,这酒还没饮够……罢了罢了,你快带弟妹离开,我在这里拖着。”
  李群玉依言,带上花惊落,驱车离去。
  不一会,秦千里果然率人来到。
  南宫风雨赶到大院,发现云迁已带兵闯入,与一众庄丁对峙。
  云迁即刻要搜查,南宫风雨不允。
  云迁蹙眉不悦,喝道:“南宫庄主,吾是奉相令前来缉拿李群玉及二夫人,望汝莫强。”
  南宫风雨左手扣着酒坛,闻言举坛痛饮一通,故意使些酒气出来,道:“有凭有据,但搜无妨;无凭无据,南宫不许。”
  云迁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道:“南宫庄主,汝乃一方豪侠,鼎鼎大名,如雷贯耳。不过吾提醒一句:汝不闻汉时郭解耶?”
  南宫风雨酒胆壮志,笑道:“云执令却不是御史大夫!”
  秦千里见两人互不相让,连忙搭话道:“庄主,您海涵。小弟得报,朝请郎曾至府上作客,庄主虽非蓄意,然小弟公务在身,还望庄主配合一二。”
  南宫风雨不允,笑道:“云执令,不瞒你说,朝请郎先前确曾在敝庄暂驻,不过在半个时辰之前已经离开,往东走去。如果云执令执意要在敝庄纠缠,怕是追不上了。云执令,机不可失,若是错失良机,莫怪南宫没有提醒。”
  云迁知道南宫风雨和李群玉颇有情谊,根本不信南宫风雨会主动说出李群玉奔逃方向,亟命兵丁搜查庄院。
  南宫风雨半步不退,眼看就要打起来。
  秦千里张手喝道:“都不许动!”
  云迁恼道:“秦帅,汝要徇私不成!”
  秦千里跟南宫风雨道:“庄主,请莫为难小弟。”
  南宫风雨却道:“要么撤,要么打。打,南宫风雨不惧任何人。”
  云迁挑拨道:“秦帅,南宫庄主真当汝是朋友吗?”
  秦千里朗声道:“小人为公,庄主护庄为私,公私不干,何妨友情?执令事多虑了。”说着踏出一步,命不良人列阵,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妄作,跟着抱拳朝南宫风雨一揖,道:“小弟斗胆一试庄主的酒胆神功,若侥幸能胜得庄主一招半式,还请庄主让个道。”
  南宫风雨闻言,右手一伸,摆出个邀战势,声若洪钟,道:“请!”
  这一声震得云迁耳膜发颤,寒意直抵中心,让他不由得咽了咽喉咙。他刚才说南宫风雨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并非虚言,即便语气带着不敬之意。
  此时闻声,云迁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如雷贯耳”。
  秦千里道一声“得罪”,双脚交替划弧,掌风扑扑,攻向南宫风雨。
  云迁眼见秦千里拳脚生风,搅得满院呼啸,胆气一雄,依他之见,李群玉若非仍困在庄里,南宫风雨无须如此刁难,为使南宫风雨分神,忽地高声一呼,命不良人强行动作。
  庄丁皆进一步。
  秦千里在场中大喝道:“没有本帅之令,谁敢妄动?”
  云迁见秦千里受扰,便不支声。
  秦千里拳掌交变,快招凌厉,一面道:“庄主,你这是何苦?朝请郎若不在庄内,小弟查探过后,自当向你请罪。若真在庄内,庄主这可是阻挠官差办事,按律是包藏之罪。”说完向庄内大喊道:“朝请郎,你是成名的剑客,若在里头,便出来如何?”
  云迁见秦千里突然朝里面喊话,更加笃信李群玉在庄里,跟着喊道:“朝请郎,躲藏无用,快快出来,束手就擒!”
  秦千里招招进逼,南宫风雨攻防有度,耗了一个时辰,仍是平分秋色。
  “哎,不打了!”南宫风雨只道过犹不及,虚晃一招,退一步道,“千里,你进去,搜不到人,留下来赔罪。”
  毫无疑问,搜不到人。
  云迁怀疑南宫风雨和秦千里搭伙作戏,恼羞成怒,急怒攻心,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秦千里追出来,听说云迁要开武库调兵,全城搜捕李群玉,大惊道:“执令事,万万使不得!”
  云迁气道:“汝小人也,莫碍吾行事!”
  这时有消息报回,道是李群玉已经出城。云迁见那人是洗水山庄护丁,大惊失色之余,气得瞪了秦千里一眼,道:“汝坏事!”言罢急领随从四人追去。
  得知李群玉脱身,秦千里松了一口气,回到庄里,急问南宫风雨,“庄主,怎么回事?”
  南宫风雨笑道:“风流事。”
  秦千里一愣,随即笑道:“脱尘出俗,胆大包天。”
  南宫风雨道:“续杯。”
  李群玉这次带着花惊落奔逃,实属仓促,好在有南宫风雨周全,安排庄丁代为赶车,掩人耳目,顺利出城。
  花惊落在车厢里忍不住惊疑,问道:“玉郎,发生什么事了?”李群玉没有隐瞒,把杜三篇派人下来缉拿之事道出。花惊落惊道:“怎会如此之快?”
  李群玉握住花惊落的手,柔声道:“有我在,莫慌。”
  花惊落心中不由得一暖,大觉安心。
  出城甚远,李群玉叫住庄丁,嘱托庄丁回去传信,说他已经出城云云。
  庄丁不敢答应,回道:“朝请郎,庄主要小的将两位送到安全之处哩。”
  李群玉道:“有执令事在,庄主和千里不好应付,如事泄,执令事必定怪罪千里。传出我已出城的风声,转移执令事的注意力,此为上策。你快回去。”
  庄丁听了这话,念着南宫风雨和秦千里,但有令在身,不禁难道:“这般,这般……”
  李群玉催道:“快回去,他们追不上我。”
  庄丁拗不过,只得依了,赶回时正撞见秦千里追着云迁,当下便凑到秦千里跟前说了口信。
  南下路上,李群玉一边赶车,一边想着花惊落问过的那句话——怎会如此之快?
  在此之前,他并不觉得杜三篇真正重视花惊落,眼下不得不承认,杜三篇对花惊落的重视甚至超过了花惊落本人的感受。为此之故,他开始重新审视杜三篇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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