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取鸡血

　　翟瑾朝洞外望去，晨光朦胧，依稀能看清洞外的情况。右边树下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师傅赵尹枫，另一个人蒙着面。只听那蒙面人道：“能仰仗贵派相助，此次大事定然能成。”赵尹枫笑道：“阁下尽管放心，在下定能在中秋节到达谭州与诸位回合。南阳侯的手下根本不是我等对手！”又一个声音道：“还有两月便是八月十五，希望诸位能做好充足的准备，陆某届时恭候佳音。”这时，翟瑾才注意到他们一共三个人，只是由于石缝的视野有限，那个“陆某”处于他的视线外。
　　那三人小声地又谈论了一阵，便匆匆散去。翟瑾心中疑惑：赵尹枫为何要在八月十五赶到谭州，这些人行事如此机密又有什么阴谋？方才听他们提到“南阳侯”，南阳侯是镇守一方的王爷，他为何会卷入江湖恩怨？
　　翟瑾在洞内一直等到太阳升起，确定洞外没人了才一掌推出几块碎石，匆忙爬了出去。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里，他又用石块将洞口堵住，做了个记号后朝门派走去。
　　他刚走进大门，几名弟子就围了过来。为首的龙杰笑道：“哟！这不是翟师弟么？昨天那招‘狗吃屎’用的不错呀！哈哈……”他旁边的几个弟子也笑了起来。翟瑾想换一条路走，可是龙杰老是挡住他的去路。龙杰笑道：“师弟，先别急着走嘛！何不先展示一番你的’绝学‘呀？哈哈……”翟瑾道：“我不想打你？”龙啸杰顿时吃惊地笑了：“什么？打我？你们听他说什么，他要打我耶……哈哈……”周围的弟子各个笑得合不拢嘴。龙啸杰说着便推了翟瑾肩膀几下，挑衅道：“出手啊！出手打我呀！”
　　翟瑾不由得怒火冲天，道：“士别三日，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龙啸杰笑道:“好一个士别三日，我倒要领教一番师弟高招”
　　龙啸杰一拳打来，翟瑾也不躲，也一拳打出，只是他这一拳使用了碎石掌的心法，双方拳头来了个硬碰硬。两拳相击，双方都被反弹了出去，翟瑾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震得发麻，但索性并无大碍。反观龙啸杰，只见他抱着右手痛苦地叫道：“我的手……我的手震断了！疼，疼死我了。”围观的弟子赶忙上前查看龙啸杰的伤情。
　　弟子天浩怒道：“翟瑾，你竟然无视门规，私自比武，打断了杰师兄的手臂，我等这就禀告师傅，将你逐出师门。”翟瑾心里很是不平：明明是龙啸杰先动手的，为何都数落他的不是。一时怒火攻心，翟瑾道：“哼！老子索性也把你一起废了！”说着，便是运起碎石掌，朝着天浩的头顶打去——在场诸人都惊呆了，他这一掌下去天浩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极快的身影闪过，众人还未辨清是谁，只见一道冲击波闪过，翟瑾整个人飞了出去。天浩闭着眼睛，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怎料一道冲击波将他推得向后退了几步，睁眼一看，只见大师姐辛月站在他的身前。
　　辛月是赵尹枫门下的首席弟子，其剑法和轻功在整个青轩门中无人能及。
　　翟瑾抖了抖身上的灰，站起身来。此时他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神智渐渐恢复了过来，他也知道自己险些犯下大错。龙啸杰正要向辛月告状，辛月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转向翟瑾道：“刚才一切我都看见了。龙啸杰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你。但你不该向天浩发难。走吧，你们三个跟我一起去见师父。其他人速速离去，不得妄议此事。”
　　辛月领着三人向赵尹枫陈述了事情的经过，赵厉听了很是生气，道：“龙啸杰、天浩二人挑衅同门师弟，私自比武，闭关思过一月。翟瑾意欲杀死同门师兄弟，品行恶劣，逐出师门。”龙啸杰、天浩二人一听，对视一笑：虽然他们被罚思过一月，但好歹将翟瑾赶了出去。
　　翟瑾跪着恳求道：“求师傅再给我一次机会。”赵尹枫把头偏到一边，道：“走！习武先修德，你这样的，没商量的余地。”辛月上前道：“所幸天浩师弟并无大碍，这件事双方都有责任，这样的惩罚对翟瑾来说会不会太过了。”赵尹枫道：“你是在怀疑我吗？”辛月拱手道：“弟子不敢。圣人云：仁者无敌。辛月以为，仁者当怀宽恕之心，方能使天下诚服。不如罚翟瑾去后堂做杂役，一来可令其收心养性，二来也可向天下展示我青轩门的仁义无双。”赵尹枫点点头道：“嗯！你说的有些道理。就罚翟瑾去后堂做三个月杂役。”
　　当下，三人各自领罚。
　　翟瑾到后堂向主管崔师傅报道，崔师傅已经年过六旬，头发花白，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崔师傅道：“小伙子可会做饭？”翟瑾道：“简单的会做一点。”崔师傅笑道：“我别的不敢说，几十年的厨艺可不是白练的。你在我这里好好干，不出两月，保你烧得一手好菜！”翟瑾不由得大喜：“看来这世间不止学武一条路，当个厨师也不错，总好过一天到晚被人嫌弃、被人欺负。”
　　后堂的活儿虽多，但都是做饭、洗碗和打扫一类，并不算太累，空闲的时间也不少，最主要的是伙食非常好，各色菜肴应有尽有。当然，翟瑾也学习了不少炒菜做饭的技艺。除了翟瑾，这里还有个和翟瑾一样的帮工叫江风，他也是犯了错被罚到这里的，翟瑾和江风很快成了好朋友。每到空闲的时候，翟瑾都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练习《玉心诀》。
　　渐渐地，过了近一个月。
　　一更时分，翟瑾在房内练习《玉心诀》，随着真气沸腾，觉得体内力量充盈，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不由得喜出望外，凭空使出一招碎石掌，掌中的劲风竟将几步外的蜡烛吹灭。
　　江风敲着房门道：“喂！你睡了吗？”翟瑾赶忙点上蜡烛打开房门，江风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来到桌边，将食盒里的菜肴摆上，另外还有一壶酒。翟瑾问道：“怎么想起请我喝酒？”江风道：“你不知道？今天可是七月十五中元节。”翟瑾一听到“中元节”心里不由得一惊，他忽然想起石室里的那名女子。
　　今天可是她还阳的日子，得想办法搞一点血来。
　　翟瑾问道：“厨房里可还有鸡血、猪血？”江风道：“你想吃猪血汤还是炒猪血？”翟瑾道：“不是。我要鲜血，到底有没有？”江风道：“有倒是有，不过不新鲜。我倒是有个好主意！”江风凑到翟瑾耳边小声地说道：“辛月师姐养了一只很漂亮的鸡，金贵无比，平时都喂的虫子。实不相瞒，我早就想弄来尝尝鲜了，不如咱们悄悄地去把它弄过来……”翟瑾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让辛月师姐知道了可不妙。”江风不以为然地道：“嗐！你不说我不说，鸡肉都吃到了肚子里，她怎么会知道？”翟瑾吐了口气，干脆地道：“好。他们那些人平时那么富有，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也是时候资助一下我们这些穷人了。”江风道：有志气！”
　　辛月是青轩门的高阶弟子，与低阶弟子不同，她住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别院。翟瑾趴到墙边，江风踩在翟瑾背上翻上院墙。江风爬上院墙后，又将翟瑾也拉了上来，二人跳下院墙，小心翼翼的潜入院中。
　　这院子虽小，设施却也齐全:花池、竹林、假山、亭子和住房应有尽有。二人小心翼翼地搜寻了片刻，来到辛月的住房前。江风向翟瑾打了个手势，他去右边的角落搜寻，而翟瑾替他放风，看住辛月。见翟瑾点头表示同意，江风继续搜寻起来。
　　翟瑾轻轻地将窗子推开一条缝，他想确认辛月是否睡着了。他沿着缝隙朝房内看去，只见房内灯火摇曳，正前方的衣架上挂了一件纱裙和肚兜。再向右一看，一团乌黑滑亮的秀发出现在视野中，那纤细柔嫩的肩部简直酥到了骨子里，再向下是一个澡盆的边缘。
　　忽然，远处传来清脆的响声，应该是江风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翟瑾赶忙想后一退，头撞到窗边，发出了声响。房里传来辛月的声音：“谁？”翟瑾一下子炸开了锅:要是被发现偷看师姐洗澡就糟了。来不及多想，翟瑾趁辛月穿衣服的时间夺路而逃，他本想翻墙的，可情急之下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一想到辛月轻功绝顶，翟瑾更是急得发了疯。情急之下，索性跑到院子大门处，一把拉开门栓，冲了出去。
　　蒙头跑出一段距离，翟瑾来到紫竹苑，刚一抬头，只见女弟子菱薇正打着灯笼迎面走来，翟瑾跑得太快，躲闪不及，二人瞬间撞了个人仰马翻，菱薇的灯笼也撞飞了。翟瑾站起来问道：“你没事吧？”菱薇吃力地道：“我的脚踝好像扭伤了。”翟瑾道：“我扶你去医阁，找修习医术的师兄给你看看。”菱薇咬着牙点点头。翟瑾刚扶起菱薇，远处辛月已经追了过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翟瑾一把将菱薇揽入怀中，故意大声地道：“师妹！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借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向你表白，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一下，连翟瑾自己也没想到，转念一想：反正菱薇不会接受自己，也不算欺骗感情，只要能骗过辛月就好。只是情急之下用词有点错误，哪有人借着中元节向别人表白的？
　　菱薇的脸颊涨得通红，也不敢正眼去看翟瑾，只是害羞地低着头，小声地道：“翟师兄……我……”翟瑾见辛月已走到跟前，便抢着说道：“你放心，我从今往后一定一心一意地爱你、保护你，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菱薇顿时呆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辛月笑道：“哟！我来的不是时候，原来有小两口在这里花前月下呀！”菱薇推开翟瑾，身体向旁边挪了一步，但由于脚上有伤，差点就跌倒了。翟瑾道：“师姐，你怎么在这儿?”辛月道：“没事，路过而已，刚才你可见到有人路过此地？”翟瑾强忍住内心的不安，略微颤抖地道：“没，没有啊！师姐是在找什么人么？”辛月道：“随便问问而已。”辛月见他头上冷汗直冒，说话也有些谈吐不清，但并不怀疑，兴许他只是约会被发现有些紧张而已。辛月走近翟瑾，小声地道：“眼光不错，菱薇师妹人美心善，你以后可要好好待她。”翟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答应。
　　望着辛月离去的背影，翟瑾总算松了口气，转身向菱薇道：“走，我扶你去医阁。”只见菱薇害羞的站着，似乎有些犹豫。翟瑾道：“刚才我在和辛月师姐打赌呢！”菱薇有些疑惑：“打赌？”
　　“嗯”，翟瑾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会撒谎了，不过好歹要接着编，“师姐说我长得歪瓜裂枣，又穷困潦倒，肯定不会有姑娘喜欢上我。我说我一定会在三个时辰内找到一个喜欢我的姑娘，所以刚才我才跑那么急，因为时间快到了嘛！”菱薇认真地道：“所以，刚才那些只是在演戏了。”见有台阶下，翟瑾赶紧附和道：“对！就是在演戏。”菱薇叹了口气道：“嗯，刚才我还以为……”翟瑾做贼心虚，想错开话题：“咱们不谈这个了，去医阁吧！”菱薇点头同意。翟瑾心中一喜：菱薇师妹当真善良，这样的话她都信了，好在骗走了辛月师姐。
　　翟瑾扶着菱薇走了几步，想到石室里那名女子还等着用血，这样下去肯定耽误时间，便道：“不如我背你吧！”菱薇道：“这样不妥吧！”翟瑾道：“男人是条牛，累死就算球。”菱薇噗嗤地笑了，浅浅地道：“好吧！如果你累了就放我下来。”翟瑾背起菱薇道：“我可是像风一样的男子，坐稳了，我要奔腾了。”说罢，运起碎石掌的口诀将体内阳气提起，向前狂奔而去。
　　医阁建在后山，那里草木繁盛，方便行医者采药。
　　出了青轩门，又行了五六里山路，来到了后山。抬头便可望见远处有一楼阁背靠青山，隐于繁茂的草木之中。
　　那里应该就是医阁了。
　　向上走了两里路，来到医阁的前院，这里摆满了晒草药的架子，一股浓浓的草药味扑鼻而来。周围草堂的门都关着，只有正堂的大门开着。
　　翟瑾背着菱薇步入医阁正堂，早已大汗淋漓，缓缓放下菱薇，便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菱薇扶起翟瑾，用手帕替他擦汗。王真问道：“师弟哪里不舒服？看样子病得不轻呀！快让我看看。”翟瑾口里喘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摆手，王真几次抓住翟瑾手，都被翟瑾挣脱。王真对菱薇道：“快按住他，我替他把脉。”菱薇解释道：“他没病，我有病。不，也不是有病，我的脚踝……”王真不等菱薇说完，将手探到菱薇的额头，道：“你也有病？看样子在发热嘛！”菱薇道：“我没有发热，只是刚才和翟师兄在竹林那儿有些误会，我有点紧张才会……”王真若有所思地道：“竹林？男欢女爱也正常，只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也真是的，生病了就不要急嘛！”翟瑾本来就上气不接下气，一听这话就更是焦急万分，狠狠抓住王真想要解释清楚，可越心急越说不出话来。王真道：“师弟，不要着急。这几日附近村中正在流行瘟疫，你的症状和瘟疫很像，我去请其他几位师兄弟来一起商讨。”菱薇本想解释，可王真挣脱翟瑾后，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儿。翟瑾急火攻心，竟用额头去撞桌面。菱薇将他扶住，道：“翟师兄，深呼吸，不要多想。”
　　翟瑾深呼吸了片刻，渐渐能说话了。翟瑾道：“你在这里疗伤吧！我有急事，先走了。”菱薇道：“我看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翟瑾道：“不了，别让我再见到那个庸医，气，气死我了。”说着，便踉跄着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