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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落雨云阳,爷孙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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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阳,凌国十大巨城之一。虽说城大,但并不在国度附近,相反的却是临近边陲,距离凌国边境仅仅只有三个小城池的距离。凌国国主为了防止边境战乱,在国境边陲分别设立的五大巨城,临风,云阳,逐月,镇天,阜南,分别守卫着凌国南,西南,西,西北,北部的国土,云阳正是守卫着西北方向蛮族部落的城市。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军队和物资被运送到这五大边陲巨城,同样的,和平年代邻国的马商也会到这五大城池来做生意,也有凌国商人前往其他的国家做生意的马商在这边采买货物。所以虽是边陲,但也没有太多那种沙场肃杀的气氛,只有看到前沿三城的士兵换防时才会体会到凌国强悍的军容。
  高老头带着两个孙子往住处走去,说是孙子,其实不过是早年战乱年代时路边捡到的孩子。高老头出生时正值乱世,各国之间战乱不断,从小便跟着父母四处流浪。后来战乱升级,随着难民涌入凌国,可惜那时常年征战,各地粮食都被充当军粮了,而难民太多,最终饿死了太多人,高老头的父母也都在那场战乱中丧生。终于是凌国新国主雄才大略,吞并了周围作乱的小国,与周遭大国议和,结束了十数年的战乱。那时已经十多岁的高老头被一个说书老头所救,从此开始了说书生涯。可惜那时的凌国百废待兴,走南闯北的说书也就只能勉强维持生计,也就没能成家立室。凌国历光兴二十三年,也就是战乱结束二十三年后,西北蛮国再次发动战争,此时的高老头也已经近四十岁了,也就是在如今云阳城所在的地方捡到了襁褓里的高小凡,战争第三年,光兴帝命左将军兰景升率十万大军迎击来犯蛮军,经过数月大战,将蛮军尽数歼灭,剩余数万蛮军败逃,兰景升派出二万骑兵,生生追过两百里,击杀俘虏三万蛮兵。并遵光兴帝令,在此建起云阳巨城,并出任城主一职。
  蛮兵败退,战场建城,高老头便带着已经三岁的高小凡居住在了云阳城内。高老头一般白天出门说书,都将高小凡带在身边,只有一次小凡赖床不肯起,便煮了面糊糊放在桌上,自己出去说书,回来时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约莫一岁的孩子,高小凡正蹲在地上喂面糊糊给他吃。从此高老头便带着两个孙子在云阳生活。
  高老头左手拿着从云阳酒楼拿来的酒肉,右手牵着十岁的高小尘,高小尘手里拿着高老头刚从路边给他买的小糖人,有一口没一口的舔着,高小凡则一个人走在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祖孙三人就这样一路无话的走回家中。与往常一样,回到家中的高老头开始刷锅做饭,高小凡在厨房帮忙添火,高小尘则一个人在堂屋摆弄着各种哥哥给他做的小玩意儿。
  “爷爷,昨天我又做梦了。”高小凡添着柴,对煮饭的爷爷说到。
  高老头低头看着小脸被火光映的发红的高小凡,那时候他才十岁,高老头也还没有开始讲神雕侠侣的故事,还在小酒馆说书,月钱少的可怜。也是一次说书回来,他做饭,小凡添柴,那时候的小凡瘦的跟个泥猴子一样,还总是把不多的肉都分给弟弟吃。就在那一天,高小凡对他说,爷爷,我做了个梦。然后就有了神雕侠侣,就有了他从最底层的说书人到如今云阳城乃至整个凌国身价最高的说书人的传奇。而这一梦就是三年。三年啊,小凡也从当初那个泥猴子一样的瘦小孩子长成了现在这个结实健壮的少年了。
  高老头看了看这个孙子,又偏头看了看堂屋里那个玩着各种奇怪玩意儿的小孙子。“嗯,你说,我听。”高老头笑着说道,继续拨弄着锅里的饭菜。
  “我梦到在一个跟很美很美的地方,好像叫东胜神洲,那里有一个国家叫傲来国……”高小凡娓娓的说着他的梦……
  夜渐渐来临,屋里屋外也暗了下来,还下起了小雨。高老头点起了油灯,厨房放了一盏,拿了一盏到堂屋给小尘照亮,又拿了一个灯笼挂在屋门口,给那些晚归的人们照个亮,然后回到厨房继续听着小凡的梦。
  夜晚很静,只能听到屋外那淅沥沥的雨声,听到灶台下面柴火烧的噼啪声,听到锅里偶尔溅起的油爆声,听到堂屋里小孙子玩的开心的笑声,还有小凡讲着的他的梦。
  小凡说这个梦叫西游记,他知道这又会是一个长达数月乃至数年的梦,是小凡的第二个梦,是他说的第二个故事。他其实也猜到了这并不是梦,但如果不是梦又会是什么呢?小凡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准确说三年前小凡才十岁。十岁的孩子能够写出那么波澜壮阔的题材那么雄奇惊艳的故事?但是他并没有问,每个人都有秘密,哪怕他是一个还不省事的孩子。
  “……石猴跳进了瀑布,发现后面有个洞,洞里有块石碑,碑上写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十个大字……从此它便被众猴奉为大王,称为美猴王。”
  “今天就梦到这里了?”高老头问到。
  “就到这里了。”高小凡笑笑,他也知道高老头有怀疑,毕竟这么神异的事情没有任何人相信,但是他不问,他也就不说,祖孙俩保持着一份默契。
  俩人同时沉默了。
  许久,饭菜都已经热好,高老头将锅里的饭菜盛好,高小凡端着出来,一边叫弟弟去洗手吃饭。饭菜上桌,一家人都上桌吃饭。
  “所以啊,小凡,你以后怎么打算?拿着你的这些故事去说书?我是说等我老了,死了。”饭桌上高老头突然开口说到。
  “爷爷,别说死不死的。您才五十岁,身体硬朗着呢。我才十三岁,哪里知道以后做什么。”高小凡扒了一口饭,囫囵的咽下去,笑着回答道。
  “哥哥说的对,哥哥总是跟我说,爷爷会长命百岁的。”一旁的高小尘手里抓着一个鸡腿,边啃边插嘴说到,“哥哥还说要我快点长大,娶个媳妇儿,生个重孙给您抱呢!不过媳妇儿是啥呀,能吃吗?有鸡腿好吃吗?”
  高老头听着高小尘童稚的话,也忍不住笑了,“好好好,爷爷长命百岁,爷爷呀就等着我家小尘娶媳妇儿了。”说着,端起酒杯滋溜了一口,又开口说道:“不过小凡啊,你也十三岁了,再过三年就可以娶媳妇儿了。咱们家虽说不富裕,没钱让你去私塾里读书认字,但是起码也要有一门手艺。现在爷爷月钱也多了,你要想去读书呢,爷爷就送你去,临近的魏老夫子挺喜欢听爷爷讲故事的,我去跟他说说,或许呀就能把你送过去。你要不想习文,练武也行,或者说书。爷爷也不能养你一辈子,以后你总要自己养家糊口的。”
  听着高老头的一番话,高小凡也收起了平日里轻佻的态度,“爷爷,我知道您的意思,之前私塾开课我也直到,还在窗户外面头听过。弟弟今年才十岁,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念书也刚好够,我觉得送弟弟过去念书识字就好了,回来再教我。书塾里教的课太死板,对我来说没啥用,我呀只要认识几个字就行了,然后学个木匠手艺,也就足够了。”
  “你呀,啥事儿都只想着弟弟,自己的事情永远都是放在后面。好吧好吧,就依你,明天我去问问魏老夫子,再去帮你找找王木匠。”高老头看着眼前这个懂事早熟的孙儿,很欣慰,也很无奈。再看看家中他自己用小锯子做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确实是很有木匠天赋,点点头也便同意了。
  “爷爷,我和弟弟的事情您是同意了,您是不是该想想您自己的事情了?”高小凡又恢复了之前的轻佻模样,略带揶揄的对高老头说到。
  “我自己的事情?我能有什么事情?爷爷的事情不就是说书,养活你们兄弟两个?”高老头不知所以,想着是不是今天有啥事忘记了。
  “爷爷呀,您看您这天天忙活着照顾我们两兄弟,累的也够呛,隔壁李奶奶都看不过意了,隔三差五的都送点鸡蛋送点豆腐过来给您。我们两兄弟从小就没有奶奶没有妈妈的,缺少关爱,弟弟现在看到女孩子都怕。李奶奶平日里对我俩也是极好,我俩也喜欢李奶奶,您就没有考虑过点啥吗?”高小凡说到。
  “嗯嗯,小尘可喜欢李奶奶了。昨天李奶奶还给小尘买糖葫芦吃了呢。爷爷,小尘也想李奶奶做小尘的奶奶。”一直大口吃饭的高小尘又插嘴到。
  高老头这才意识到这两个小子应该是串通好的。话说隔壁豆腐摊的李婆婆也是个可怜人,早年嫁了个丈夫,不到一年因为染病死了,婆家人认定她是白虎命,命里克夫,将她赶了出来。一个妇道人家,无儿无女,靠着出嫁时娘家给的一点嫁妆在这里开了家豆腐铺子维持生计,靠着一手打豆腐的手艺,日子过得也还凑过,一晃啊就是二十多年。高老头搬过来后,家里的两个小孩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隔三差五的就送点小零嘴给他们吃。他们嘴甜,奶奶奶奶的叫着让她对高老头也慢慢有了好感。高老头对李婆婆的心意也是知道的,但是年轻时没娶过媳妇,现在年岁见长,家里又有了两个听话懂事的孙子,对成家的欲望就更加小了。
  “小孩子胡咋咋啥,好好吃饭,吃完洗个澡就该睡觉了。”高老头难得脸红了一下,对着两个孙子笑骂道。
  “知道了,我们吃饱了,去洗澡睡觉去咯。”高小凡放下筷子,冲高小尘招招手,俩小子就下了桌,留下高老头一个人在堂屋里坐着。
  夜更深了,屋外的雨落声更加清晰。两个小家伙已经洗好去睡了,高老头站起身来,收拾好了锅碗,“或者真该给自己找个伴,给两个孙子找个奶奶了。”高老头嘀咕着。吹灭了堂屋的油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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