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聊 二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我放下林豫皖给我带的吃食，拿起自己的脸盆、牙刷往外跑。胡乱洗了一通，把刚刚见林豫皖时内心出现的一股热流按下去，又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往宿舍走。
　　刚进门，灯就熄灭了。我摸黑把手里的洗漱用品放回我自己的抽屉里，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听他们说话。
　　“以后进入体制，想要学习人情世故以及权力斗争看什么电视剧或书？”
　　“嚯”，一上来就这么聊这么热切的话题。
　　“还没毕业就想着进入体制了，范亮，你咋想的，能不能考上还是一回事，是要公考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
　　“想想总行了吧，朋朋懂的真多。算了，现在你们还小，跟你们聊这个也没意思。”
　　“小说就是小说，电视剧就是电视剧。范亮，你是不是最近看电视剧看入迷了，如果想要进体制，我提醒你，不要把影视作品放进生活里，一方面能演出来的都已经过去式了；另一方面不是因为这些作品不够真实，没有与实际生活结合，也不是这些作品没有表达出职场生活的残酷和枯燥，或者美好，而是每个职场生活都有特定的背景，不能生搬硬套。”
　　“对啊，范亮，去年上映的《雍正王朝》，我感觉里面演的就够真实了，九龙夺嫡的凶险和皇帝推行新政的艰难，不论前面出现勾心斗角，还是后者出现的阴谋诡计，演的拳拳到肉、个个经典，可我们家都不把这个当作是体制内生活的真实表达。我们家有个叔叔是市局领导，他说人活了半辈子，只有一个领悟，不管体制内还是体制外，还是老话说的对，每个人只是生活中一颗螺丝钉，在自己岗位上发光发热罢了。”张双朋是看过这部电视剧的。
　　“也有小说讲官场的，都是迷魂汤，官哪有那么好做。有一本书叫《侯卫东官场笔记》，看完觉得做官有迹可循，当官的都过上了快乐生活，可这不是官员的全部，很大可能他们背负上级部门的考核，压力重重。”
　　“也许我们现在看到自己生活中有很多不公，看到很多腐败，感觉有很多内幕，我们感到畏惧，因为我们自己没有门路，没有背景，不会人情世故；又或者影视作品里夸大了人情世故作用，在这种迎合职场的氛围下升迁之路变的有效且迅速，但是想要钻营人情世故与权力斗争，要想想自己是不是到了这个份上，非要做这些让自己都感觉突兀的事情么？这些事在生活中真的那么有作用么？我也不是说教，如果要学习基本生存技能，其实从小到大我们学到很多了，揪出来就好，礼仪也好或者向上管理也罢，咱们早从父母长辈老师那里掌握了，换了对象而已。至于那些“流金八怪”的，可能只是做了自己，或者说是更好的做了自己。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不要担心，不要勉强，更不要畏惧，到了你的时光，发挥好了就行！”
　　“王成，讨论一个问题咋突然这么感慨，你们叔叔是市里哪个领导？”李冰问道。
　　“你管球多的很。喜欢听听听就完了，不喜欢不说就行了嘛。”王成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被李冰这样一说，有点气恼。
　　“王成，你说说撒，到底你家有啥关系，我们普通老百姓都没见过大领导。”张双朋接着李冰的话题问。我当时想的是，这个问题不是被王成否了么？张双朋为啥要接着问？王成难道是靠关系进来的？
　　“猴娃子你也来打趣。是一个远房的叔，都不同姓，平时也没咋联系的，只有过年节的时候去拜拜年。”王成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张双朋就有比李冰更容易亲近的气质。“顺便说一句，我进州一中完全是靠自己，自己成绩说了算，你们也一样，以后都凭自己的成绩说话，别老想着靠关系，关系要有用，牛皮都能吹上天。”
　　“话题有点沉重了，换个话题。”刘家强此时接口说话，代表他有了新的想法。
　　果然，他接着说道，“马上过十一了，过完十一就要期中考试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听说以后还有分班考试，成绩落后的要从五班调下来。”
　　他这话题一出，马上就炸了锅。
　　“你听谁说的。”刘登辉率先问道。他的成绩在五班垫底，当然分数比我们要高一些，如果分班考，他很危险了。
　　刘家强分配到四班，他是以四班第一名的成绩来说这个话的，如果真有这样的考试，他说不定就要调到五班。当然，一切还要看上高中以来的第一次大考成绩。
　　“我听一个老乡说的，她说她听班主任说过一嘴，让我把握好机会。”
　　“谁说的？我们去问问，到底有没有这个话，是每次考试都分班，还是一年一考分班？”刘登辉接着问。
　　“别管谁说的，反正我们宿舍每个人都要重视这次考试。”
　　“隋阳，你有希望，你好好把握。”
　　“对啊，隋阳，你行。”
　　王成和李冰与我同班，他们俩不关心这话是谁说的、是否准确，却关心到我头上，我有点纳闷，我的进班成绩并不是最好的，第一名是张晓哲，是军垦农场出来的，隶属于兵团农五师。张晓哲有个特点，会心算，而且着实厉害，三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可以立刻回答。
　　“我行吗？张晓哲最有希望吧！”我没有自信能战胜这么一位对手，不过内心十分渴望。
　　“张晓哲不行，你看他入学以来都干了些啥。”李冰说道
　　“张晓哲咋不行了，比你强。”王成和张晓哲因为打篮球结实，关系好的很，这时开口替他辩解。
　　“那当然，比我强，也比你强。现在我们不是说的隋阳嘛。他最有实力了，你看平时的努力劲儿，老师喜欢的很。”
　　“那倒是，隋阳，我力挺你！”王成抬了一下他的臭脚丫，月光划过窗户，照射在他的脚上，给了他这样一种神圣的回应。
　　“我努力！”我看着这白洁的月光，暗自下定决心，这次期中考一定要拿班级第一。
　　“啥努力，行就行，不行拉倒。我还在五班等你呢。”刘登辉声音从上牌漫下来，听的我血脉贲张，我的回答是一个肯定的“行”！
　　“好了睡觉，不说了，期中考试见吧。”
　　“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