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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知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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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老爹应该是希望我能快乐又长寿吧,因为我命不好,当初被老爹从孤儿院领回来的时候他特意带我去算了命。
  “这孩子啊,应该挺不过七岁,如果能挺过去啊,必定是人中之龙。不过做事需用心谨慎,方能成功。”
  我自然是不信这些封建迷信之说,但我老爹却信的很,小心翼翼的把我养大。而我现在都十七岁了,却还没受过什么大难。
  老爹总是说他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因为他我才能保住一命,虽然不想相信,但这也是事实。
  他没有女人,只和我在一起生活,问他为什么,他只是说女人难伺候,有我一个人传宗接代就够了。
  在这点上我们两个不谋而合。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并没有歧视任何女性的意思,只是身为一个男人,女人实在是太难以接触了。
  而且我也算是个小人。
  我并不是一个学习很好的学生,也时常会让老师头痛,但我却知道怎样给老师拍马屁以减轻老师对我的怒火。
  总的来说,生活还算不错。
  我坐在台阶上,被树叶投下来的阴影笼罩着,手里拿着一罐可乐,看着不时从眼前经过的自行车。
  我看了看表,将罐中所剩无几的饮料一饮而尽,然后扔进不远的垃圾桶中。
  完美的弧线,正中目标。
  “怎么还没到。”按照约定的时间来看,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但那家伙却还没到,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抬头看了看一尘不染的天空,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天上,耀武扬威似的,全力散发着光和热。
  嘈杂的蝉声让人觉得心烦,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一拳打在树上的冲动。
  长青街一年四季都是这样安静,道路两旁的大树郁郁葱葱,每到夏天,叶子繁茂的几乎可以遮住整条道路。
  在我旁边就是我念书的高中,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考上这所变态学校的,总之里面的人几乎都是本市每个初中的尖子生。
  不仅学习成绩好,家里也是非富即贵。
  我等的人是我唯一的朋友,在学校里我不认识什么人,而他是我仅有的几个朋友中关系最好的那个。
  唉,可能是偷偷出门被抓住了吧。
  正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我听见了他的声音,我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他正气喘吁吁的朝我这个方向跑过来。
  “知仁,不好意思啊,我出门晚了点。”
  还好,我今天心情不错,不然有你好受的。
  “没事,走吧,下次记得早点出门。”
  “你带钱了吗?”
  “废话,没带钱怎么上网。”
  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自顾自的往南走。
  经过冰淇淋胡同,他小心的望了望四周,时不时地弯下腰来,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我问道:“怎么了胖子。”
  他看向我,一脸疑惑的说:“你家的面馆不就在隔壁那条街上吗?我怕让你家里人看到啊。”
  “没事,老头子知道我去网吧。”
  “啊,”他一脸惊讶地说道,“你爸还让你去上网啊,要是我爸知道了早就打死我了。”
  我撇了撇嘴,说道:“这有什么的,不就是上个网吗,不过老头子让我别太过分,偶尔去玩玩也是可以的。”
  从胡同口吹来的微风扑在脸上,让人顿时轻快了许多,走路也快了起来,没一会儿,我们就到了目的地。
  “进去吧。”
  正当我们打算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们不能进去。”
  我和胖子同时转身,在台阶下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女生,戴着一个白色的渔夫帽,因为影子的遮挡,我没看清楚她的脸。
  我并不认识她的声音,不过也可能只是不记得了。
  她双手把着一辆自行车,看上去还挺高端的,在左手边的车把上挂着一个塑料袋,好像是……蔬菜?
  这是哪位大妈刚买完菜回来啊?
  胖子解释道:“那个,阿姨,我们俩……”
  她突然愣在了原地,而后自行车倒在了地上,兜子里的菜撒了一地,还有两个西红柿滚了出来。
  “你说什么?”
  我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她每向我迈出一步,我甚至都感觉到了大地的晃动。
  五分钟后,胖子痛苦的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断断续续的呻吟着。
  冷汗,从背后流下,我整个人呆在了原地,不由得退后了两步,猛地一下撞在了墙上。
  那人把帽子拿了下来,这时我才看清是一张年轻的面容,活该那胖子被打。
  她甩了甩手,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后又把帽子戴在头上。转身走向自行车,把蔬菜都捡了起来,背对着我说道:“下次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对学校名声不好。”
  难道是我们学校的?算了,不跟她计较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被她告到了教务处怕是不会好过啊。
  我紧忙说道:“是,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然后把还躺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呻吟的胖子搀扶了起来。
  我小声说道:“让你嘴欠,该。”
  他也有气无力的说:“我哪知道……慢点,疼疼疼,我哪知道这么年轻啊,她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大妈啊。”
  因为声小,所以她好像没有听到,避免了惨案的发生。
  我搀着他,打开了网吧的门,刚想进去,身后又传来了声音。
  “喂,不是不去了吗?”
  我头都没回的说道:“我说的是下次不去,这次还是要的。”
  说完后,我赶紧拽着胖子走进了大门,她站在原地,我回身说道:“再也不见。”而后关上了大门。
  胖子也差不多缓了过来,捂着肚子,大口喘息着,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滋味。
  “这谁啊,下手也太狠了。”胖子揉着肚子,忿忿地说道。
  我安慰道:“行了,换作是我说不定比人家更狠呢,谁让你没看清楚呢。”
  胖子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行吧,那就原谅她吧。”
  不然呢,你还能怎样,你们两个人战力完全不在一个水平啊。
  “赶紧开机,我的AK已经饥渴难耐了。”一提到电脑游戏,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刚刚被暴打时经历痛苦一瞬间烟消云散。
  说实话,他打游戏的技术很一般,大多数时候连人都没找到就被爆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异常的喜欢打游戏,或许是平常装好学生装的太压抑了,所以在打游戏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吧。
  “哎哎哎,行了行了,别冲了,保枪。”
  “我都打他好几枪了,马上就要……哎,谁打我。”
  “我看见他了,他马上就死了。”
  ……
  我看了看手表,快到店里忙的时候了,得回去帮老头子准备准备。我摘下耳机,然后推了推正在狂点鼠标的胖子。
  “走吧,差不多了,该回家了。”
  “等会等会,我马上打完这把了。”
  我摇了摇头,这胖子平时是个学习狂人,没想到打起游戏来也一样的认真。看他沉迷游戏,我只能先去门口结账。
  “多少钱,叔,我们俩。”
  “六块钱。”说完,老板竟看着我嘿嘿的笑了起来,配上店里昏暗的环境,他愈发像是一个黑店老板。
  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任谁被这样注视着都不会好受,我问道:“怎么了?”
  老板身子后仰,看了看窗外,而后笑着说道:“你小子行啊,你女朋友来接你了,长得还挺漂亮的,站了都快半个点了,快去吧。”
  我一下愣住了,要说我这人什么都喜欢,唯独不喜欢跟女生接触。老板这样一说,我更是一头雾水了。
  “不可能啊,我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啊。”
  “别扯了,”老板撇了撇嘴,“你看看这屋里还有别人吗?不是找你,还能是来找我这个老头子的?”
  我回头看了看,确实,除了我和胖子,剩下的几台机器都空着。
  一个身影从脑海中闪过。
  不会是……
  我走到窗前,用我颤抖的手掀起了窗帘的一角。
  “我……”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我险些爆出粗口,这人到底是谁啊。
  中午那个阻拦我的女生现在正在在大门对面的台阶上,头发垂在肩膀,额前都秀发随着风微微飘起。
  但在我眼里就完全不同了,在亲眼见识过那个女人的可怕后,我甚至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转身问道:“叔,后门开着吗?我今天得从后门走了。”
  见他点了点头,我匆忙跑向胖子那边,摘下他的耳机,说道:“别玩了,那个女的又来了。咱们现在赶紧从后门跑出去。”
  他刚想发火,一听到我说那个人,他打了个冷颤,像是想起了那时候的暴打。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焦急地说道:“快走吧兄弟,那钱周一我再给你。”
  “客气什么,走吧。”
  刚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胖子看我停在了原地,问道:“你想什么呢,快走啊。”
  “你先走吧,我有东西忘在里面了。”
  “哦,那我先走了,拜拜。”
  看着胖子跑远,我又走到了大门口,看了看窗外,她还站在那。
  我叹了口气,这家伙,我要是不出去的话,估计她会一直等下去吧。
  我又看向了老板,老板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疑惑地看着我。
  不行,让老板跟她说我离开了的话,恐怕她以后也会总找我的麻烦吧,毕竟是在同一所学校,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就能找到我吧。
  还是跟她把话说清楚吧,她还能弄死我?
  下定了决心,我推开了大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与店里的气温完全不同。她听到这边的声音,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像是刚刚睡醒。
  这警觉性太低了吧,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不过不得不承认,坏人也不一定打得过她。
  她站了起来,走到马路边,但并没有过来,而我也没敢走到对面。
  我们两个就这样对视,大约十几秒后,她点了点头,转身想要离开。刚迈出一步,又把脚收了回来,对我说道:“我记住你了。”
  说完,自顾自的走开了。
  而我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应该是天气太热了吧。
  ……
  “回来了,知仁。”刚走进店内,就传来了老头子的声音,他正抻着面,看样子已经准备了很多面了,应该是用不上我了。
  我挠了挠头,说道:“不好意思啊,爸,我有点事,所以回来的晚了点。”
  “我知道,年轻人嘛,玩的忘了时间是常事,一会帮我招呼客人就行了,柜里有凉的饮料,喝完了去换衣服吧。”老头子笑着说道。
  “嗯。”我点了点头,走到后面的屋子里换上了干活用的衣服。
  我们家的店虽然小,但是很干净,这点跟那些普通的街边小吃不同。老头子每天早上起来都要打扫半天,每个角落都亲自下手清理。
  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
  我刚换好衣服,店里的人就渐渐多了起来,到了饭点了。
  忙了好几个小时,客人才走得差不多了,累的我筋疲力尽,跟老头子吃完了晚饭,我一头倒在了床上。
  本以为很快就能睡着,但脑子里全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她到底是谁呢?
  还好,强烈的疲倦感如浪潮般袭来,眼皮也越来越沉,很快就合在了一起。
  快点睡觉吧。
  蝉声似乎在这样催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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