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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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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道尔很害怕。
  他只能躲在麦秆堆之后,拼命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看着那怪物从容地叼走喀罗索,他却毫无办法。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怪物。长得很像老虎,却比老虎还庞大了几圈,漆黑的毛皮短而锃亮,身上的肌肉块块分明,充满了力量感。与老虎最大的不同就是头上还覆盖着泛着冷光的厚重甲壳。
  它刚刚就是用那个东西袭击的喀罗索先生。
  可怜的喀罗索先生在怪物突如其来的撞击下就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撞在石头上,身躯犹如被折断的脆弱火柴,不成人形。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村子里自从因为火蜥蜴纵火之后就安排了人轮流巡逻,今天轮到了他和喀罗索先生。
  他俩刚好巡逻到了麦田的最南端,那是喀罗索家的地。现在变成一片焦黑了,零星的麦穗没有被烧尽,在黑色的灰烬中点点散落。
  看着这一切,喀罗索疯了似的发泄,暴跳如雷。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切他能想到的恶毒词语,甚至还迁怒一旁的兰道尔,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早点通知村里。
  “我已经尽力了,你在发什么疯?”兰道尔的心情也不好。他知道喀罗索这样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大半年的劳作都被大火付之一炬,换成兰道尔也得崩溃。
  可是他受不了喀罗索的无端指责,更看不下去他这副无能狂怒、歇斯底里的模样。
  “去你的吧,你以为我家庄稼就没事吗?”兰道尔骂道。尽管喀罗索是他的长辈,但是兰道尔依旧没有给喀罗索面子,转身就走。
  他要去看看自家的小麦怎么样,待在喀罗索身边也不过是徒增愤闷。这巡逻工作待会自己一个人也能完成。
  才刚走了没多远。
  “砰”。
  兰道尔听到一声低沉的闷响,随后是什么东西摔在石头上的声音。他回头看去,只见一头怪物赫然伫立在刚刚喀罗索先生站着的位置,而喀罗索自己则是被撞飞到石头上去了,当场昏迷不醒,不知生死。
  显而易见,不知道哪来的怪物袭击了喀罗索先生。
  他看着怪物叼着喀罗索先生离开,心里害怕极了,心脏压不住地狂跳。他这时候应该马上赶回村里通知大家。
  不知道为什么,他颤抖的手却握紧了腰间的剑。明明不应该这样做,但是他还是远远地跟在了怪物的身后,一路尾行。
  他心想,说不定喀罗索先生还有救。自己不能轻易放弃,要是回去了,之后再找不到怪物,喀罗索先生就彻底没救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勇敢还是鲁莽,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愚蠢,但就是这样做了。
  他在离开的时候做了标记,简单的在石头上刻下留言之后就跟了上去。一路上都有留下标记,应该能让别人看到。
  兰道尔一路潜行,渐渐走进了森林当中。
  那怪物就叼着喀罗索先生的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似乎已经有血迹从怪物嘴角渗出来了。
  喀罗索的生命恐怕已经是危在旦夕了,要是再不救援,喀罗索先生还没被怪物杀死就先失血而死了。
  忽然,兰道尔在无意间瞟见了一个洞穴,门口散落着几粒烧焦的麦粒。
  那是,火蜥蜴的巢穴?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兰道尔的心脏狂跳,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要引诱火蜥蜴出洞,将它们勾引到那个老虎怪物的面前,说不定能趁它们纠缠的时间将喀罗索先生救回来或者直接让那个怪物放弃喀罗索先生从而去追捕火蜥蜴。
  说干就干。
  兰道尔砍下松树枝,将其点燃。他知道这种松枝点燃之后的烟很大,而且还刺鼻,是火蜥蜴最讨厌的东西之一。他举着燃烧后的松枝进了洞穴。
  洞穴只够他勉强弓着腰前进。他捂着口鼻,在微弱的火光下一直往前。这洞穴越往前走越窄,地上崎岖不平,还充斥着不明的粘稠浆液,散发着恶臭。
  兰道尔一边前进一边还用剑敲击着墙壁,嘴里也在大声发出叫声,希望能够吸引到怪物的注意。
  松枝的浓烟不一会儿就充满了兰道尔所在的洞穴地段,这种气体有毒,兰道尔也不能呆久,希望他的判断没有失误。
  “嘶嘶”,黑暗深处传来声音。不一会儿,这种声音忽然加剧,由远及近慢慢变强,而且还变得密集。
  借着火光,兰道尔看见了黑暗中隐隐闪烁着的几点亮光。那是火蜥蜴的眼睛!黑暗中火蜥蜴辟踏的脚步声越靠越近,速度很快。
  待到火蜥蜴靠近,他已经能勉强看到火蜥蜴们的身形了。火蜥蜴们似乎很愤怒,尖锐的嘶嘶声不绝于耳。
  兰道尔拔腿就跑。
  洞穴内的路并不好走,兰道尔只能弓着腰跑。地上还有着泥浆之类的东西,这也让兰道尔奔跑的步伐慢了下来。多重因素的加持下,兰道尔很快就要被火蜥蜴追上了。
  听着身后急促的辟踏声渐渐靠近,兰道尔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根本不敢回头看。
  “嘭”,一个火球砸在了兰道尔的背上,那是火蜥蜴喷出的火球。兰道尔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背上炎热的刺痛差点没让兰道尔失去意识,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火球轰出了个洞,背上也持续地传来灼热的刺痛感。
  这让兰道尔的速度更加慢了下来,他感觉到火蜥蜴就在离自己不到几步的距离。
  兰道尔一声怒吼,青筋暴起,全身的肾上腺素飙升。奔跑的速度陡然加快,
  千钧一发之际,兰道尔终于跑出了洞穴。火蜥蜴们也紧随其后,眼看着就要追上兰道尔了。
  兰道尔向着刚刚怪物前进的方向跑去,他希望怪物没有走远。出了洞穴后,兰道尔的速度快了起来,尽管背上的灼伤感觉依旧强烈,但兰道尔依旧咬牙坚持。
  他感觉自己的奔跑从未如此快过,全身的感官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奔跑时脚踏在地上的推力与破风的呼呼声。在这一刻,即使丛林地形复杂,兰道尔似乎也如履平地。这一刻他的潜能被激发到了极限。
  火蜥蜴与兰道尔距离被逐渐拉开。
  尽管现在兰道尔的处境依旧困难,但是他却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忽然,兰道尔来不及思考,身后却突然袭来了一个超大的火球,几乎快比得上兰道尔的半个身子了。速度也很快,顷刻之间兰道尔就感觉到炎热的气息袭来。
  兰道尔一个飞扑趴到了地上,堪堪躲过了这一招。自己要是吃了这一招,只恐怕半个身子都要化为焦炭。
  兰道尔想起身,用手撑起身子。却听见身后传来了闷厚的动静。那是火蜥蜴的脚步声,但不是一般的火蜥蜴。包括刚刚的那发火球也是,一般的火蜥蜴绝对不可能发出那么大的火球。
  兰道尔想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用手撑着身子,回头看,一条体型硕大的火蜥蜴站在身前,几乎比兰道尔还要大了。全身的红色肤质上交错着黑色的纹路。猩红的大嘴半张着,嘴边的黑色裂纹下隐隐透出火焰的光芒,这是火蜥蜴王!
  它身后也跟着许多火蜥蜴,一眼看去就有不下十只。
  此时兰道尔双腿无力,几乎站都站不起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身体在经历了极限的突破之后,一停下就跌落谷底。
  兰道尔能看到它喉咙深处的火焰正在汇聚成型,然后渐渐压缩。兰道尔不会有起身的机会了,在他站起身来的一瞬间,火球就会将兰道尔瞬间湮灭。
  兰道尔自觉死期已至,没想到这个火蜥蜴部族中居然有少见的火蜥蜴王。人没救成自己也搭进去了。
  这时,火蜥蜴王口中的火焰却渐渐消散,凌厉的眼神看着兰道尔的身后。它身后的火蜥蜴们也摆出警惕的姿态,脚步微微往后退。
  兰道尔听见背后传来低沉的嘶吼声。转头一看,居然是那头老虎!
  老虎将喀罗索丢在一边,和火蜥蜴王对峙着。火蜥蜴王似乎很忌惮那头老虎,不敢上前,似有退却之意。
  兰道尔来不及多想,直接将手里的剑对准老虎丢了出去。剑撞在老虎额前的铠甲,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后弹开。老虎似乎认为兰道尔是在挑衅它,发出一声怒吼就冲了过来。
  火蜥蜴王见老虎冲来,也不甘示弱,喷出一团急速的火球向着老虎飞了过去。老虎用头上的铠甲撞散了火球。它彻底被火蜥蜴王激怒了,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咆哮,整个森林似乎都为之颤动。
  老虎后腿微曲,随后如同爆炸般伸展开,整个身子也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瞬息间就冲散了火蜥蜴的部族。火蜥蜴被撞得四散开来。
  火蜥蜴王与老虎彻底扭打到了一块儿。爆炸声与撞击声此起彼伏,四周的树木都尽数被毁坏。
  兰道尔不敢耽搁,趁机背起一旁的喀罗索先生打算开溜。
  兰道尔试了下鼻息,似乎还有呼吸。喀罗索先生的肩膀还在不断汨血,兰道尔赶紧撕下自己的衣服做绷带为喀罗索先生止血。
  兰道尔扶起喀罗索,尽管背上的烫伤还是疼痛难忍,但他依旧将喀罗索背了起来,剧烈的疼痛让兰道尔不禁发出了惨叫。兰道尔几乎快将舌头给咬出血了,强制保持住自己意识的清醒,找准归去的方向就快步逃离。
  爆炸声此起彼伏,还有树木倒塌的声音,战斗十分激烈。
  远处传来的火蜥蜴王惨叫让兰道尔胆颤心惊,完全不敢回头。即便是强大的火蜥蜴王似乎也不是那头老虎的对手。
  不一会儿,身后打斗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不知道是自己跑远了还是战斗已经结束了。兰道尔不敢回头,只埋头跑步。
  霎时间,兰道尔心头一紧。前所未有的恐怖气息笼罩而来,他汗毛倒竖,
  身后传来了撞击树木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只见那头老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自己冲来,那那箭矢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兰道尔!沿途挡道的树木直接被撞出了缺口。那黑色的身影如同死神一般,顷刻之间就将取下兰道尔的性命。
  兰道尔来不及反应,已经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了。抬手的工夫,怪物就已经袭至胸前。用来防御的右手在一瞬之间就被撞击断裂,如同瓷器一般碎个彻底。身体也受到了冲击,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撞击到来前的一瞬间将喀罗索先生丢出去。
  兰道尔被撞飞到了地上,地上的植被都被撞得稀烂。兰道尔在地上拖拽出一道几米长的泥痕。
  兰道尔感觉他的肋骨好像都断了很多根,内脏的情况也不妙。鲜甜的感觉从喉头涌上来。兰道尔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意识也快要模糊了。
  兰道尔只能勉强用手撑起身子,背靠着树,这样才能减轻他喉咙鲜血溢出的难受感觉。
  不过已经没什么用了。
  远处的怪物蓄势待,它在准备下一次攻击。
  “对不起,父亲。”兰道尔流下了泪水,他的父亲一定会很伤心吧。
  接着他又想起了修道院的那位漂亮姑娘,她笑起来很甜,兰道尔偶尔会借口去旁观学习跑去修道院看女孩。
  远处的怪物爆射而来,发出了音爆。
  “咳咳,好想再去看看。”兰道尔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铿!”
  传来一阵沉闷的金属碰撞声音。巨大的冲击力让兰道尔隔空感觉到了震动。
  他疑惑地睁开眼。
  只见一名白发青年挡住了怪物的攻击。他将一把看起来大的夸张的大剑竖插在地上,右手反握剑柄,左臂抵住剑身。下沉重心,将怪物毁灭性的一击正面挡了下来。
  少年不动如山,脚下的大地龟裂。怪物却被直接弹飞,狼狈地摔在地上。
  少年回头,对着兰道尔露出了阳光的笑容。这一刻,兰道尔似乎感觉到了神的降临。
  兰道尔在昏迷前听到白发少年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还没到死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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