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做点羞羞的事情

　　小小的屋子涌进来三个人，一下子显得热闹了。
　　四肢残缺的赵平安躺在床上，缺了两根指头的郑安平忙着做饭，独眼龙王凯则麻利地打扫屋子。
　　赵平安无语地看着这一切，搞不清楚一件事：为什么三个都是残疾人啊？天意弄人！
　　吃完饭，三个人相对无言。
　　还是郑安平打破了沉默：“我说，眼下平安姐没办法出门卖水果了，她的生活问题得想办法解决。”
　　王凯以为他又拿自己说事，一脸惭愧：“唉，都怪我，要是我不去接那天的活儿，平安姐就没事了。”
　　赵平安白他一眼，“你一天不接，一辈子都不接？不挣钱了？”
　　“就是，始终还是缺钱惹的祸，贫贱人家百事哀”，郑安平一拍大腿说，“所以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搞钱！”
　　“都想搞钱，问题是就我们这几个残废，咋个搞都搞不了几个钱。”王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郑安平看看赵平安，又看看王凯，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既然有残疾，一般的事情肯定不好做，要做，就做别人不愿干的，不敢干的！”
　　赵平安和王凯同时一愣，齐声问道：“你想干啥？”
　　赵平安又说，“违法犯罪的事干不得哦！”
　　“那不能”，郑安平说，“但是打一下擦边球也不是不可以吧？”
　　？？？
　　看着赵平安和王凯一脸的问号，郑安平说：“咱开一个成人体验店？”
　　“啥玩意儿？”赵平安和王凯一脸震惊，沾上成人两个字，貌似就有点和那个相关了吧？
　　“你小子想钱想疯了吧？s情行业你也敢干？”赵平安很想起身揍他，不过身子稍微一动，觉得不合适，又躺下了：
　　肋骨还有点隐隐作痛呢！
　　“不是的平安姐，你想岔了”，郑安平赶紧安抚她，“我不是要去找小姐卖，是用工具，唉，用工具你不懂，王凯懂吧？”
　　王凯咳了一声，不想说话。
　　不过心里在嘀咕：玛德我哪里用过那玩意儿？我都是手动。
　　赵平安倒是一脸不屑，“郑安平，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心思龌龊得很啊？你姐我给公猪扶过枪，给母猪授过精，啥玩意儿没见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就是成人用品体验店嘛？话说这真不违法吗？”
　　赵平安其实有点心动了，自己这个样子，不动点小心思挣钱，难不成饿死自己吗？
　　“真不违法，”郑安平赶紧说，“我前两天查过了，现在全国开的也不少，没有法律规范这个，没人管。”
　　“那以后有人管了呢？”赵平安不放心地问。
　　“那也得有法律先出来不是？总不能啥理由都不给就查封吧？话说回来，最多也就是查封，又不能抓人！”郑安平一脸笃定。
　　赵平安眼珠子转了转，经过这些年的摔打，她最清楚的就是一件事：必须要活着！
　　她总是觉得，活着对她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至于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又觉得很模糊，说不上来，就只是一种感觉。
　　“王凯你觉得怎样？”赵平安问。
　　“我听你们的，”王凯就这一句话。这是个直人。
　　“怎么干你说？”赵平安又问郑安平。
　　说干就干符合她的性格。
　　“你们也知道，附近有一家大工厂，里面很多男工都是外地来的，市场需求很大，”郑安平信心十足地说。
　　“我们先买一些中低档工具，在工厂宿舍区附近租一个房子，做成很多个小隔间，每一个隔间里面放一张小桌子和一把椅子就行了。”
　　“等看出生意有发展，再买一些高档的仿真人偶，房间里加一张沙发床就行了……”
　　郑安平一五一十地讲，其余两人认认真真地听，是不是插上两句，还真把这件事情掰扯得差不多了。
　　最后商定，每人拿出几千块钱来，小试牛刀先，有钱了平均分配。
　　郑安平立刻带着王凯去找铺面，赵平安则打开手机浏览相关网页，看着看着，饶是给公猪扶过枪的平安姐，也不禁开始脸红心跳了：
　　妈耶，这世界的男人，也太会玩了！
　　房子很快就落实了，离工人宿舍区不很远，也不算很近，单独的一处仓库，白天晚上都没啥人，正好行事。
　　郑安平叫王凯安装洗手池、隔断和买桌椅垃圾桶等用具，自己则忙了好几天，买男人喜欢的各种花样的工具，打印宣传小卡片，购买美女海报……
　　开业之前，赵平安让郑安平把自己带过去瞅了一眼，妈耶，虽然法律上说不上s情，实际上已经让人不忍直视了。
　　赵平安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老天爷，怎么活生生把自己给逼到了这条路上……
　　小卡片撒出去，效果竟然出奇的好：毕竟新鲜刺激又安全，关键是98块钱就解决问题了！这个年代的人，缺啊！
　　你想想看，随便一个足浴店，进去也是百十元的消费，最多就是摸一下。
　　真要打个飞机什么的，那不得两三百起步？而且有被抓和被敲诈的风险。
　　网上约个泡什么的，那倒是买方市场，问题是有几个人敢接招呢？谁知道那里面水有多深？
　　性病？仙人跳？事前不说事后报警？……
　　泡个妞？交个女友？那得全身心奉献！全身心的意思就是，不只是身体，还包括所有的钱财！
　　金钱的社会可以比小说里写的更加奇葩和荒诞。
　　一到夜晚，看着一一个带着口罩的人进进出出，郑安平和王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一个月下来，进账10多万，除掉所有本钱净赚10万出头！
　　赵平安虽然之前觉得打擦边球并不好，不过想到那么多人因此避免了性病和被敲诈的风险，反而觉得心里释然了。
　　三个残疾人一人分到3万多，一个个都开心得返老还童了。
　　接下来按照郑安平说的，又购买了一些高仿人偶，赚钱就更多更快了。
　　三个月后，郑安平和王凯都还清了高利贷，赵平安也购置了新的电动轮椅，只是不再卖水果。
　　他们商量着扩大生意规模，开连锁店，赵平安没有反对，但是提了两个要求：第一，全部都雇用残疾人；第二，考虑另一个可以大量容纳残疾人的阳光产业。
　　郑安平和王凯一致通过。
　　他们都很清楚，这个社会本就是竞争激烈，优胜劣汰的世界，残疾人在社会上生存的艰难程度，往往超出正常人的想象。
　　如果没有奇遇，他们注定是一辈子生活在挣扎之中的底层屌丝。
　　赵平安的设想，她自己都没发现，其实还有着另一层隐含的逻辑。
　　往往灰色产业没有受到立刻打击，并非是被忽视或者不闻不问，而是时机未到。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当然急流勇退跑得快的另当别论。
　　赵平安的设想，其实一方面保护了他们自己，另一方面又给了他们另一条活路。这个他们都还一无所知。
　　不过社会很快就会以它喜欢的方式来教育他们。
　　考虑到顾客体验，之前都是爽过之后付款，不过随着一些人以各种理由逃单，甚至有二愣子街溜子直接暴力逃单，他们不得不开始考虑招保安的事情。
　　一方面马上开始先款后爽，另一方面就抓紧招保安。
　　难点是带残疾的保安不大好找，好在主要起威慑作用，有一点轻度残疾比如缺个手指脚趾什么的，反而给人增加了关于其出身的想象。
　　有了保安以后情况好多了，他们已经开了好几家店。
　　赵平安基本不直接参与，她一门心思在思考和考察下一个阳光产业。
　　郑安平成了员工的老大，王凯成了大家口里的二哥。
　　虽然颜色是灰的，然而这却是一个少见的卖家与买家都双赢的产业，双方交易完成后都心满意足。
　　这不像其他产业，消费者出门就骂娘：玛德太黑了！
　　赵平安45岁生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进入了百万净资产阶层。
　　正当这一群残疾人赚得笑逐颜开之际，一天晚上，公安局查封了他们其中一个店，理由是：
　　没有理由！
　　这是一个警告！
　　他们必须得想对策了。
　　三个人又挤在赵平安的小屋里开始脑力激荡。
　　之所以没有买新房子，是因为赵平安一直在筹划新的项目，所以她并不认为，这里会是她下半辈子的终点。
　　与其折腾来折腾去，不如将就一下，她住习惯了，但也不嫌弃，毕竟一路苦过来，现在都已经好的很了。
　　郑安平觉得到其他城市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到最后无处可去了再换行业，毕竟是趟熟的路，好走，关键是利润高，来钱快！
　　赵平安则希望换一个太阳底下的产业，不用担惊受怕。
　　奇怪的是，一向木讷的王凯冷不丁冒出一句：天底下哪个产业是绝对阳光又绝对安全的呢？
　　郑安平和赵平安以截然不同的表情看着他，却不约而同说了一句相同的话：
　　瞎说什么大实话！
　　他们当然还不知道，那些看似阳光的产业，比如医疗，教育，……若干年之后，会被拔掉底裤，什么院长这类所谓的高级专家，某某大医院，动不动就爆出若干千万乃至若干个亿的贪腐，天下为之震动！
　　因为一时还没有想出别的稳妥又能解决残疾人生计的项目，大家一致同意暂时由郑安平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只是残疾人优先依然是没有丝毫争议的必选项。
　　于是，郑安平带着王凯，一路直奔中原富人康大厂。
　　这可是十万+工人的巨无霸，郑安平一想到要给工人们带来福利，内心就充满了神圣的使命感：
　　嗯，我就是来解救大家的，不是，是来解救大家的小兄弟的。
　　正当郑安平两人意气风发地考察地方时，意外得知当地已经有了同行了。
　　两人傻了好一会儿，最后商量出一个结论：
　　没必要非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市场这么大，跟在别人后面未必就没有机会！
　　他们仔细考察了几处地方，甚至去暗访了两个同行，决定还是要在这里干一票。
　　十万+的大厂果然财大气粗，他们的优惠套餐刚推出来，顾客直接排成了长队。
　　幸好是在僻静处，否则……
　　所有的员工都手忙脚乱，但是清洗消毒的速度还是赶不上大家的手速。
　　排队的人怨声载道，有转身就走的，也有恶言相向的。
　　郑安平不得不当场发放优惠劵和排号卡，好说歹说劝退了一部分人明天再来。
　　同时紧急下单，订购了一倍的用具和一批小帐篷。
　　你猜对了，真聪明！
　　两天之后，郑安平在门口的空地上搭起来二十顶帐篷，终于解决了排队的问题。
　　郑安平抹了一把汗：我他妈也是挣的汗水钱啊！
　　赵平安暂时没有过来，旌城还有几家店，虽然有郑安平遥控，但是她还得时不时去过问一下。
　　这次的排队风波启发了郑安平，他竟然故技重施，在别处又开了几家帐篷营地。
　　这玩意儿好，成本低，就算是被查封了，损失也不大。
　　郑安平和王凯再次乐不思蜀了。
　　他俩人只顾得自己高兴，没想到暗中有两双眼睛已经观察了他们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