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泊天 / 第七章 以何入魄

第七章 以何入魄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朝歌多雨,晨时还只是淅淅沥沥的牛毛,午时就变成了瓢泼。一只麻雀在树叶遮蔽的枝桠上避雨,扑棱了下湿透的翅膀,水珠散落,与雨滴混搭在一起。
  雨下了整日,外面也就无法清扫,老天给季末放了个小假。
  但季末的假期过得并不惬意,此刻他呆坐在门檐下,双眼空洞,四目无神,手里还紧攥着那本《胎息入境决》。那本书显然是被他一次性的攥了很久,他紧攥的位置已有褶皱,甚至破损。
  “孟冬帮我获得了儒院入试的资格,我将成为一名修行者,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林文黛的话犹在他耳中回绕,他整夜未眠。从昨晚刚入夜时便是这种姿势,一直保持到现在,从未动过。中间有几次他开始疯狂的尝试入境。
  “叩齿三十六,二十四度闻,微摆撼天柱,两手抱昆仑。”
  他按书中所述,天地元气自周身二十四处进入体内,元气先很容易的撼动了脖间天柱穴,然后自天柱穴直冲而上,直指脑后昆仑——入境的最后关卡。
  第一次入境,失败。
  第二次入境,失败。
  第三次入境,失败。
  ……
  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尝试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有鲜血从他耳中流出,那是因短时间内太多次入境而产生的副作用。
  最终他确定了一件事情:自己真的没有修行天赋。
  他确定这件事情时,外面开始放亮,如若是平日这个时候,他会起床去清扫,然后练习自己的功课,最后到修道院丁舍外偷听讲课。但今日有雨,所以无法清扫也无法进行自己的功课,刚刚确定了自己没有修行天赋,所以再去偷听讲课也变得毫无意义。
  用了四年才形成的习惯,仿佛只用了一夜就坍塌殆尽。
  要活着,要活着…,梦里老妇的话又开始提醒他。
  午时,他觉到饥饿,结束了保持整夜的姿势,起身做饭。
  先和面,然后生火,中间又发了几次愣,锅里的水早已煮沸,事先做好的面疙瘩也变成了一坨。但他对自己食物的要求向来不高,能果腹,能下咽,仅此足矣。面下入沸水中,疙瘩坨成一摊,分不清谁是谁,不知道做出的东西还能不能吃。
  饭做熟时,自房前的小径来了一人,打着油布的花纸伞,白袍踏雨摇摆,不用看脸便知来的人是臣不二。
  “吃了吗?”臣不二在门檐下将伞收起,雨水从伞沿落下,溅到正在门檐下发呆的季末身上。
  季末恍若未觉,仍是发着呆。
  臣不二也毫不客气,不理会发呆的季末,自己进了屋内。将冒着热气的锅盖掀起,又拿一旁的勺子搅了搅。
  “熟了!”臣不二自语般的道,仿若是在自己家中,一点没有做客人的觉悟。他开始盛饭,先给自己盛一碗,似乎是又想到门口还坐着个人,便又给季末盛了一碗。
  将两碗饭端到门前,一碗放到季末身侧,一只手拿着另外一碗,一只手拿着筷子,蹲在季末旁边的门槛上,开始扒拉饭。
  扒拉了两口,砸吧了下嘴,饭似乎不合他的心意。
  “这疙瘩汤都成一坨了,这盐放的也有点多,葱花咋不多放点呢?”他没心没肺的挑剔着,却不见答话,转头看了眼季末,又咧嘴笑着阴阳怪气的道:“咋不说话呢,让人给煮了?”
  季末仍没有反应。
  “我…知…道了…不会是让林文黛给甩了吧。”臣不二一字一顿,颇有兴致的道。
  季末终于有了反应,但只是看着臣不二,若果眼神可以杀人,臣不二已经死透了。
  对于季末的反应,臣不二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没有丝毫的歉意或者安慰的意思,反而有些兴奋的道:“真让我猜对了?真让甩了!”
  季末不再看臣不二,因为臣不二此时的表情太过于欠揍,但他不会揍他,因为他是季末除去林文黛以外唯一的朋友。
  一阵兴奋过后,臣不二似乎也觉得揭人伤疤没什么意思,所以他也不说话,只扒饭。虽开始挑剔饭不合自己口味,但疙瘩汤最后还是一滴不剩。
  “走了,”饭已吃完,臣不二将空碗放下,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拿起油布纸伞。
  季末还是未理会他,拿起碗,开始吃饭。
  出了儒院,臣不二没去赌坊,也没去红磨坊,而是去了林记杂货铺,林文黛的家,因为他有几句话想对林文黛说。
  林文黛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有些意外。臣不二是季末的朋友,她与季末好过,所以她认得臣不二。但她不喜欢臣不二,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莫名的不喜欢,现在就更加不喜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臣不二脸上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我不关心你们因为什么弄到现在的地步,我也不是月老,没有让一对旧人破镜重圆的爱好,我只想说你配不上季末。”
  “我配不上他?”林文黛说话的语调有些高,她想了许多说辞来搪塞臣不二,但她显然没想到臣不二会如此说。
  “是的,你配不上他!”臣不二淡淡的重复着道。
  林文黛微抿着嘴唇,显然有些生气,“踏进我这间房门的追求者,有达官家的公子,也有显贵家的少爷,虽然他们可能不怀好意,但也足以证明小女子还是有些魅力,现在你竟说我配不上一个杂役?”
  “他的好你可能看不到,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臣不二开始又翻白眼又叹气,翻白眼因为轻视,叹气因为蔑视,翻白眼加叹气则是想表达,我就是看不起你,我就是想气死你。他很擅长拿捏这些细微的情绪,所以效果显著。
  林文黛明显比刚才更加生气,怒道:“什么原因?”
  “你想知道?”臣不二恢复了他往日的玩世不恭,咧嘴道:“因为你瞎啊!”
  他丝毫没有一个中年老男人怒骂一个年少小姑娘的羞耻觉悟,并且不给林文黛反驳的机会,他又道:“你会后悔的。”
  说完话他便不再理会气的发抖的林文黛,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林文黛看着臣不二的背影,双手绞着衣角,嘴角因极度的生气不停颤抖。
  ………
  ………
  下午的时候,季末从发呆的状态中醒转过来。他想明白了两件事:一,林文黛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二,他无法入境。
  他不再发呆,发呆没有任何用处。他先洗了洗因一夜未眠而变得极度沧桑的脸,又换了件干净衣裳,然后去修道院。
  这次他去的学舍不是过去常去的丁舍,也不是丙舍和乙舍,而是甲舍,因为甲舍教习讲的内容是入魄。
  入境即为进入修行之门,一旦进入修行之门便是初境,而初境的下一境界是入魄境。他无法入境便无法进入初境,所以他想既然无法入境,那便入魄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诞,如果有其它修行者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嘲笑他不知好歹,异想天开。他只知道自己无法入境,但是他必须要修行,所以他只能选择入魄。
  甲舍的教习似乎没有讲课的心情,说话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何为入魄?”教习问道。
  他问的当然不是台下的学生,而是自问自答,“应当说以何入魄?有人以剑入魄,有人以刀入魄,还有人以星光入魄。以剑入魄则是剑师,以星光入魄则是星术师,以何物入魄向来是一个修行者最大的秘密,也是一个修行者最大的依仗……但是…….。”
  教习稍微顿了顿,有气无力的提高着音量,“……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修行者所用来入魄的这件东西,一定是这个修行者最擅长的。”
  教习忽然看到了窗外露着半个脑袋的季末,并不是本舍的学生,所以他以为一定是其它学舍过来捣乱的学生,有些不悦的喊道:“窗户外面的,你是那个舍的,上课时间跑来我们甲舍干什么?”
  窗外的季末缩了缩脑袋,显得胆小。
  “他不是修道院的学生,只是后院的杂役。”说话的是孟秋,甲舍的首名,语气显得幸灾乐祸。
  教习虽平日对自己的学生苛刻至极,听闻窗外只是个杂役,却面色稍缓,他原本也是小人物出身,对天下所有的小人物总有一种我知你痛的怜悯,他甚至用勉励的语气说道:“这是甲舍,讲的是入魄境,如果你想修行就先去丁舍,那里讲的是入境。”
  只是他勉励的话并没有得到他预期的回应,窗外的少年仍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他本来心情就不太好,此刻他更加生气,问道:“你叫什么?”
  “季末。”窗外的少年缩了缩脖子,显得胆小,声音虽低,好在清晰。
  那教习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往外跑,也许是因为动作太快,出舍门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脚,打了个趔趄,但这并不妨碍他露出满脸的笑,一种如释重负的笑。
热门推荐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 圣墟 万界天尊 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