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如梦似幻 上

　　人生若梦，生与死之间不过一睁一闭。
　　当段曦瑞从沉睡中睁开眼，他发觉自己原来只是坐在柜台边打了个盹儿，顺便做了一个关于儿时的梦，之前梦中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在开始变得模糊。
　　在段曦瑞趁着梦中的记忆还未完全消散，想着记下些回去与妻儿谈笑时，一位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已然走入店中，他手中拿着一把碧玉色的折扇在另一只手心上敲了敲，而后面带微笑的调侃着他。
　　“段掌柜，今儿都日上三竿了，怎么不开店迎客还在那儿打瞌睡啊？莫不是婚后太过操劳？那可对身体不太好哦。”
　　男子的声音略带点成熟，低沉而温和。
　　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打乱了段曦瑞脑海中飘荡的思绪，那些梦中的记忆也如同被惊动的鱼儿般迅速消散。
　　“今儿马叔带着四哥儿去邻城进货去了，我近来犯了些头痛，时常会忍不住打盹儿，索性就暂关了店倒也乐得清净。”
　　他抬头望了眼笑呵呵的男子，随后捂着头说道。
　　“倒是你陆掌柜，不在店里坐着督促那些懒猫儿招揽客人，跑我这耀武扬威来了。”
　　“哈哈，这不是颜儿来店里帮忙了嘛。那些懒猫跟着我这个掌柜敢偷着闲一会儿，倒是看见掌柜夫人那一个个就跟耗子碰着猫一样，有点让我哭笑不得。”
　　“哦，对了。颜儿让我把这些药材给你带回家熬着补补，虽然看着分量少，但可都是大补之物。你们毕竟刚成亲不久，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若有不懂之处也可向我们询问一二。”
　　陆子玉说着就从怀中摸出来一个青红二色的小包袱，打开一瞧，里面竟是一些个用桑皮纸包好的药材，一包包上面都有着名字，皆是山参、鹿茸、何首乌之类。
　　看着不停朝自己挤眉弄眼的陆子玉，段曦瑞也是有些无奈，但是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一团火，让他再看挤眉弄眼的陆子玉很是不爽。
　　“好了好了，谢谢陆掌柜了，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
　　“你病糊涂啦，还没到正午吃什么饭？”
　　“早饭！”
　　“行吧行吧，那你回去多休息休息。”
　　段曦瑞锁上了店铺的门，看着离去的陆子玉晃了晃脑袋，想把脑中的杂乱给甩出去，但显然毫无用处。
　　回家的路上，他一点一点整理着过往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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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十岁辍学后，他与陆子玉便一直跟随各自父亲学习经商之道，很快便学有所成赚取了人生中的第一笔金，在城中开了各家的分店。
　　与他们二人关系最为要好的就是王溪颜。她家中较为贫寒，因为王铁匠身体染了病长时间下不了床，所以交不起学费只能比他们二人更早退学。
　　他们劝过她复学，更愿意一起承包她的学费和医药费，当时王溪颜哭花了脸却并没有接受。
　　虽然他们暗自趁王溪颜外出谋生期间请了郎中帮王铁匠诊断，但是病情并未发现任何转机。即使他们二人不断寻医不断接济，王铁匠最终还是没熬过年底就撒手人寰。
　　随后他们二人带着各自父母与王溪颜还有王夫人商量一番后帮王铁匠办了一个普通但温馨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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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到现在，段曦瑞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好像这些本就是他曾经所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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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他们都已经对王溪颜暗生情愫，后来的两人为此较劲了好几次，最后却是一场闹剧让段曦瑞不得不退出这场华山论剑。
　　这场闹剧的中心人物，正是段曦瑞的妹妹——段婧薇。
　　他知她从小便仰慕自己，自己也是尽己所能的照顾她，直至她及笄之年都是以兄妹相处绝无二心。
　　但世事无常，兄妹两人常常形影不离，同喜同悲已是常态，倘若那层窗户纸被轻轻捅破，那么仰慕之心就会被化作洪水般的爱慕之情顷刻间冲毁。
　　而那层窗户纸便是血不相融。
　　段婧薇常常会跟着段夫人出席妇人间的聚会，因此也有不少相熟的姐妹，偶尔在集市上与段曦瑞共同游玩时，遇到她们都会被打趣一番。
　　在武国，虽说兄妹相爱不足为他人所诟病，但是生育的后代却是常常患有怪病，不过在皇室的带领下，那些宦官与大臣倒也不敢多说多传什么。
　　于是在那些姐妹的劝说怂恿下，段婧薇的内心逐渐松动，终于在一天晚上向他稍微透露出一些想法。
　　“哥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当然了，我们可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会分开呢？”
　　“那如果阿爹和娘亲都不在了，那怎么办？”
　　“傻瓜，你在想什么呢？阿爹和娘亲现在身体还好着呢，就算他们不在了，我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当时二人的一问一答在段曦瑞的脑海中变得不断清晰，仿佛就在此刻。
　　当时的他只是天真的以为，妹妹听说了隔壁周员外与其夫人突然去世的事，有些不安罢了。
　　却没想到后来父亲与母亲真的在一次进货的途中，被一群外来的土匪打劫杀害了，虽说后来被官府派人清剿，但是匪窝只有一些劫来的财物以及精致的绸缎布帛。
　　在去官府衙门领取遗物的时候，他当时看到了土匪领头几人的画像，其中一人感觉眼熟，却又好像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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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段曦瑞越想回忆此人的形象便越是模糊，慢慢的对于此人的印象开始消散，他赶忙走到一家铺子问店家要了纸笔写下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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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便是段曦瑞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他一直努力承担着父亲的工作，虽说一开始亏损有些严重，但好在家底殷实，之后在一群叔哥婶的指教下铺子的生意也开始逐渐好转。
　　倒是可惜了自己的分店，抵给了陆掌柜，不过生意与情谊一码归一码不能乱了。
　　再后来没过多久，妹妹不知从哪买了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这只猫喜欢爬墙，自己就在妹妹的授意下给它取名为“升财”。
　　就是这只活泼的小猫，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划伤了他的手臂，流了不少血。
　　当时的武国已经与其他几国开战多年，那些土匪就是在那个时候趁乱闯入武国境内。
　　经过连续数年的征战，强大的武国攻破了周边几国数座城池直指王城，硬生生将他们再次打得臣服。
　　听说当时得知捷报的皇帝再次戴起了自从开战便一直放在龙椅旁的冕冠，更是笑着大赦了天下，免了天下百姓三年赋税。
　　当时的青衣司号召了天下文人在各州都城连开了三天盛大的文人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