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贾行长,仁义

　　语薇几个人找了一个水吧，孙浩买了三杯水果茶，三个人静静地熬到十一点，见没有行领导突击检查才放心地回到网点，把宣传品放回去，又脱下绶带。
　　李梦瑶脱下绶带，不高兴地说：“行长真是假仁义，这么热的天让我们去宣传。”
　　孙浩一听李梦瑶抱怨，警惕地看了一下网点的监控器，赶忙接过话，说：“瑶瑶，你可别胡说，你这是没理解行长，现在的经济形势，再加上咱们行的经营状况，我们只有加大宣传力度才能稳存增存，再说了，多长时间都没补助了，这次宣传一天补助50，也是贾行努力向总行争取的。要我说，贾行长真是仁义。”
　　“哈哈哈哈哈哈，无耻啊。”
　　几个人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孙小花。孙小花长得胖胖的，但是不肥，如果生在唐朝，肯定是标准的美人，就算是现代社会，虽然微胖，也是一个好看的姑娘。孙小花叫孙琳琳，小花是她给自己起的外号。她原本也是江兴银行的柜员，去年辞职，考上了本地的财政局。孙小花自从从银行跳到财政局，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孙小花性格温和开朗，“无耻”两个字是他的口头禅。
　　孙小花一进网点就嘻哈地说：“孙哥，那么无耻的话你都能说出来，太无耻了。”
　　孙浩略略地有点不好意思，说：“小花你怎么来了。”
　　其实小花的性格大家都知道，也非常喜欢，以前大家在一起也经常这样说话，就是单纯地开玩笑。但是那时大家身在一个处境，而今不同，小花到了编制内，已经和自己身份环境不同，所以这一句“无耻”让孙浩微微真的觉得自己无耻。
　　孙小花说：“太不好意思了，我来办个业务，提款机办不了。”
　　小花在江兴银行时和语薇关系最好，离职以后也是常联系的朋友。小花看语薇一头汗，手里又拿着绶带，问道：“语薇，你们又宣传了？”
　　语薇无奈地说：“是啊。”
　　孙小花心疼地说：“贾行长太无耻了。”
　　几个人说的行长是他们的一级支行长，管理八个网点，姓贾名仁义，叫贾仁义。这贾仁义五十六岁，当了十多年的副行长，行长换了四五任，他一直稳如泰山，被员工们私底下叫前年老二，都说他资源用尽没希望了，到退休也是副行长。可是前年不知道走了哪个门路，奇迹般地转正，成了一把手。
　　此时的贾行长在办公室也发愁，昨天总行的大行长问了他任语薇的情况，说一个正经211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当柜员可惜了，在江兴银行也算得高材生，应该到办公室锻炼锻炼。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可是他之所以能转正，靠的是搭上了林氏集团二公子林家俊的大船。现在林公子让他想办法给任语薇加班加工作，明显不可能让任语薇到办公室。虽然自己靠的是林家俊，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得罪大行长。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先让任语薇犯个错误，也好有借口拖住大行长。于是，贾仁义打电话，叫孙浩来一趟自己的办公室。孙浩接到电话，以为是贾行长刚才看了监控，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刚才及时表了忠心。
　　孙浩不敢耽搁，一路飞驰地奔向支行大楼。进了贾行长的办公室，贾行长笑呵呵地迎着孙浩坐下，然后把门关上，又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水给孙浩。孙浩受宠若惊，赶紧起身接过水。贾仁义笑着说：“别客气，快坐下，天这么热，喝点水。”
　　孙浩喝了一口水，极为客气地问：“贾行，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贾仁义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找你聊聊。”
　　听贾行长这么说，孙浩心里反倒紧张，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一个小职员，有什么可让行长青睐的，能不因为工作这么客气的聊天。
　　贾行长问：“今年多大了？”
　　孙浩回答：“三十一岁。”
　　“三十一岁不小了，一般来讲，过了三十五就几乎没提拔的机会了。你这个年龄，如果还继续在基层待着，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最多也就是过些年有机会提到机关当个科员，然后等退休。”
　　孙浩听了心里生出惆怅，没有人不想进步，尤其银行的一线，成年累月的各种任务和千年不变的服务客户，这对男人来说比女人更折磨。自己经营多年，对同事都是处处热情相助，在社会也是笑脸迎人，终于靠着挖门道洞找的关系联系上了上任行长，虽说自己已经使出十二分力气，但是只靠自己的硬捧还是不行，连鞍前马后的机会都没有，始终进不了人家的核心关系网。等人家任期满了调动，自己咬牙买了一尊二龙戏珠的玉石摆件去表达心意，没想到却引得人家生了气，反问是不是希望自己被分权。弄得人家最后也只给自己回报个储蓄所的所长。而且这所长名义好听，实际就是基层领头干活的人，从基层跳到机关，所长和所员比，其实没有任何优势，能从储蓄所跳到机关，那是质的飞跃，多少人明里暗里竞争。
　　孙浩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脸上依然强颜欢笑地说：“在哪里工作都一样，我听行里安排，在基层我也尽心尽力。”
　　贾行长抬起手臂，做出否定的手势，严肃地说：“不，你是个人才，在基层委屈你了，你真想就这么一直混下去吗？”
　　此时孙浩心里忍不住地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地问：“贾行，那您的意思是？”
　　“你只差一个机会，也许这个机会一开始，你职场的路就铺开了。我可以给你这样一个机会，你想不想把握住。”
　　孙浩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激动的成分最多。两眼放光地顶着贾行长说：“我想。”
　　贾仁义看孙浩入了自己设计，继续说：“你知道，在咱们行，工作干得好不好，是我说了算。”孙浩点点头。贾仁义继续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事情成功以后我就把你调到机关储蓄科，我退休前把你扶上科长，怎么样？”
　　一听科长两个字，孙浩的心里防线彻底被突破，直接说：“太君。”
　　“嗯？”贾行长听孙浩叫自己太君，瞪着眼睛。孙浩赶紧纠正自己的口误，“不是，不是，行长，有什么吩咐您就说。”
　　贾仁义椅到沙发上，长出一口气，然后说：“我想让任语薇出个错，你说让她办个违规的业务怎么样，而且要快，三天之内，最好明天。”
　　“这……贾行，您不知道，任语薇这个人特别有原则，只要是违规业务概不办理。她不像别人，碍着情面或者领导压力能给办。”
　　“想想办法呢？”贾仁义看着孙浩说。
　　孙浩此时就像一条野狗看见了一盆肘子，哪能错过机会，转动脑子想了想，说：“我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