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衣人一只手按在血肉模糊的右肩，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道：
　　“失手了。”
　　老者满脸错愕，啪的一声扔掉手中的书，抬头看见黑衣人狼狈模样，气急败坏道：
　　“没用的东西，给老夫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老者心中费解万分，眼前的黑衣人，可是一名实打实的三境武夫。他曾经亲眼目睹对方轻描淡写的一拳打爆五百斤重的野猪王，其恐怖的杀伤力可见一斑，可如今做掉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东西和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失手了！而且看黑衣人血淋淋的伤口，估计伤的不轻，难道说那醉仙楼老不死其实是个隐姓埋名的绝世高手？开什么玩笑？真以为三境武夫是那烂大街的大白菜？
　　这一瞬间，老者思绪万千，心绪烦躁异常。
　　黑衣人刚要开口，心脏猛的一震，他全身汗毛炸裂，似乎承受着无与伦比的压力，四肢不断的颤抖，然后慢慢的弯下腰去，再尔单膝跪在地上，他脚下的青石地板更是如同蜘蛛网一般寸寸裂开。
　　“你......”
　　老者惊骇莫名，豁然站立。眼前，凭空出现一道熟悉身影。
　　这身影后背佝偻的厉害，嘴巴里叼着一根旱烟斗。
　　老者脸色煞白，就跟白天撞鬼，肝胆俱裂。
　　........
　　陈东陈峰兄弟二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铁匠铺。
　　铺子大门敞开，王虎手持大锤，挥汗如雨，正在打造一把铁耙。
　　“虎子，出事啦！别打你那破铁了。”
　　陈东火急火燎的进了铺子，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干，然后大声说道。
　　闻声，王虎放下一百斤重的铁锤，困惑的望向走进铺子的好兄弟，问道：
　　“出啥子大事了？”
　　“事情是这样，当时你离开醉仙楼之后........”
　　不等陈东将事情的经过说完，神情焦虑的陈峰打断话题，开口询问道：
　　“虎子，王叔呢？”
　　王虎伸出芭蕉扇般的打手抹了一把脸上汗渍，道：
　　“我爹给隔壁刘婶送锄头去了，估摸着快一个时辰了吧”
　　“出了铺子右拐就是刘婶家院子，你爹就算是爬着去，也早该回来了吧！估计隔壁老王没在家，你爹见缝插针，八成没干好事！”
　　陈东话音刚落，就有一道雄壮的身影走进店铺。
　　“我说怎么一直打喷嚏，原来是你这小兔崽子在背后嚼舌根，怎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一脸络腮胡须的邋遢汉子揪住陈东耳朵，疼的后者一阵鬼叫。
　　汉子松了手，目光落在越发出色出尘的陈峰身上，暗自点头，道：
　　“将来你们仨，铁定峰小子你最有出息，瞧瞧这小脸蛋，多俊！抵得上叔叔我当年一半风流了。话说回来，小时候吧东小子论长相，也挺可爱，如今这张脸，哎！长残了，估计想讨个滚大床的媳妇，你爷爷得卖掉半个醉仙楼。”
　　陈东跳脚大骂：
　　“狗屁！老子还没出生就有媳妇，而且还是白石镇第一大美女！李家千金大小姐！你这破脑袋，是不是被哪家骚娘们胸脯挤坏了！”
　　汉子拍了拍额头，
　　“cao，老子真把这茬给忘了。”
　　陈东满脸黑线。
　　陈峰早已习惯王虎老爹和陈东无底线恶趣味的打嘴仗，换做平时，他肯定会端来板凳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看好戏，顺便火上浇油，可现在他没有瞎折腾的心思。陈峰沉声道：
　　“王叔，半柱香之前，有人想取东子性命，对方实力不俗，我观其气象，至少是一名三境武夫，如今不知爷爷踪影，我担心老爷子会出什么事。”
　　“哦？这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鬼地方，竟然有三境武夫出没？而且还冲着东小子下手了？啧啧，够稀奇的啊。”
　　汉子半点担忧的神情都没有，陈老怪能出什么事？笑话！这老怪物不去找别人麻烦就烧高香啰！
　　不过这些话，汉子并未说出口，有些事情，说的太透彻反而不美，也更加的无趣。
　　“俗话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陈这辈子不知道干了多少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缺德事，这老王八蛋，死不了！你两呀，把心放肚子里，该去逛窑子喝花酒的或是回去睡大觉的，该干嘛干嘛去，别在铺子里耗着，虎子，去厨房给爹炒两个下酒小菜，快去！饿死老子了，滚大床也他娘的是力气活。”
　　这些话落在陈东耳朵里，全他娘的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可在陈峰听来，却是彻底放下了心。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恰巧他了解一二。
　　陈东还想跟汉子掰扯掰扯，却被陈峰拉出了铺子，折身返回醉仙楼。
　　.......
　　无垠苍穹，一钩残月带三星，夜风冰凉，万籁俱静。
　　陈东一路沉默不语，气氛莫名的有些压抑。
　　心思缜密的陈峰很快便察觉到陈东的异样，问道：
　　“东子，怎么了？”
　　“没什么。”
　　陈东闷闷不乐。
　　“还在担心爷爷安危？放心吧，王叔说爷爷没事，那肯定就没事了。”
　　陈峰轻声安慰道。
　　陈东身形一顿，如同陌生人一般，望向陈峰。
　　“到底怎么啦？”
　　“没什么。”
　　陈峰哑然，骂道：
　　“你大爷，磨磨唧唧像个娘们，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陈东目光如炬，直盯陈峰双目，道：
　　“多年未见，我突然发现你变了，变的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出类拔萃，而我依旧只是井底之蛙，可笑，可悲！”
　　原来，你还是为了三年前的那件是耿耿于怀啊！
　　陈峰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即目光坚定，道：
　　“东子，你知道吗？这次我回来，就是因为你。”
　　陈东不解其意，
　　“因为我？”
　　“没错，就是因为你！蜀山三年一次的入门考核又将开启，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会说服爷爷，让你参加考核！”
　　陈峰信心满满说道。
　　陈东眼前一亮，神采奕奕，随即便黯淡下来。
　　“三年前老陈死活不同意，还放出狠话说若是我偷偷溜去就打折一条腿，这一次，没指望！”
　　“今非昔比，别泄气啊！”
　　“峰子，问你一件事，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虎子他爹是不是很不简单？”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在王叔面前，连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真的假的？那老小子有这么生猛？”
　　“这就叫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一次偶然机会，让我撞见终生难忘的一幕，那年我十岁，那天夜里雷雨交加，王叔只是打了一个喷嚏，天地间狂风骤雨竟然为之停顿一息。”
　　陈东乍舌，心绪惊涛拍岸，久久难平。
　　“还有这种事，怎么之前从没听你提起过？”
　　陈峰眨了眨眼睛，坏笑道：
　　“你也没问过我呀。”
　　陈东无语，随即哭丧着脸，道
　　“这些年我没少指着鼻子骂他王八羔子，打嘴仗互掐更是家常便饭，我这岂不是打着灯笼上茅厕，找屎？”
　　“勇气可嘉！”
　　“滚犊子！”
　　“哈哈哈”
　　“对了，之前你提起过三境武夫，这又是什么？”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
　　深夜里，两名青年并肩而行，
　　在这一问一答之间，陈东的脑海中，一个全新的世界从模糊逐渐变的清晰，
　　好大一座江湖，真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