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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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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暗了下来,微风渐起,继而呼啸着,卷着枯枝残叶,浩浩荡荡扫过大地。
  惊雷滚滚,电闪雷鸣,借着深重的夜色掩盖,一场秘密又血腥的大屠杀序幕就此拉开。
  无数的呐喊声和冰冷的器械打斗声刺痛人的耳膜,硝烟四起,脚下的荒土焕发出烧焦味。
  一名白衣少年猛烈地咳了起来,嘴角有了血丝。
  他对面站着一名灰衣老者,宽大的衣袖被风卷起,露出了干瘦的枯手,他脸色一变,出手迅疾,瞬间一道猛烈的光气拨天而起,
  将倚在树旁喘息的白衣少年冲出数丈外,少年惊诧,双手在半空中借力回旋,却抵不过灰衣老者接二连三的猛烈攻击。
  白衣少年气宇轩昂,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身体饱受着撕裂般的痛苦,张嘴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悬崖边上,灰衣老者迎风站立,目光清冷。
  白衣少年眼圈发红,他紧盯着老者想要从那双冷漠的瞳孔中察觉到一丝暖意,可惜,那冰冷的瞳孔只有冷冽的杀意,少年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似乎已经认命,老者一脸欣慰。
  灰衣老者再次出手,他反手一挥,从背后拨出了兵器---“幽魂令”,世人皆知,幽魂令一出,无人可档。
  随着空气撕裂的声音传来,无数的幽魂令剑呈螺旋状飞出来,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罩向白衣少年。
  少年感到死亡般的窒息,惨白的脸上再无一丝希冀,躲,已无处可躲。
  他自嘲地笑了,继而怒吼一声:“师傅,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一直待你如同我的父亲!”
  灰衣老者咯咯笑了,笑清冷得出奇,冻住了少年的表情,随即说道:“赵邻,乖孩子,那就再帮为师最后一个忙,去死吧!”
  灰衣老者双手发出一股强大的推力,少年如一片脱枝的泛黄的落叶,飘飘荡荡向万尺深谷坠去,他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听到,渐渐晕了过去。
  混混沌沌不知过去了多久,少年眼皮动了动,有了知觉,可全身无力,发现自己身子泡在河水中。
  河水乌黑,不停翻滚着,波澜壮阔,可这黑水河竟奇迹般地退潮了,露出了大半个干涸的河床。
  浪潮将少年推至近岸边的沙滩上,奄奄一息的肖峦静躺在河边,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又倒了下去,伸长的手碰到一种油滑的感觉,他微抬起头,发现不远处有一棵树,黄色,满树只有枝杈,没有叶子,是古桐树,名叫“黄金古桐”,赵邻在书里读到过。
  古桐树的精油有增神补气的作用,远远闻着,还有股淡淡的清香味,赵邻只觉得精神一振,身体的不适稍微缓解了一些。
  又起风了,风卷着残枝枯叶,从赵邻的头顶扫荡而过,赵邻俯低下头,他不想动,也动不了,仅剩一息尚存。
  此时的他觉得,在这混沌天地宇宙间,自已渺小如尘埃,微不见微,生如蝼蚁。
  他的右腿感觉到刺痛,有生物爬上来了,赵邻却无力再挣扎一下。
  他抬眼一看,原来是条“火草藤”,火红色,每根藤上长着七片叶子,也叫“七叶藤”,叶子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叶根是深红色的,里面有东西在使劲地往外膨胀。
  赵邻伸手覆盖在“火草藤”上,它渐渐安静了下来,很快,幻化成一个人形。
  是名男子,长相斯文,白白净净,白色泛着光的长发垂至腰际,他半蹲下身子查看了肖峦的伤势,长叹一口气之后,从腰间解下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入赵邻的口中,顺便隔空对着他的嘴吹送了一口气。
  “我本是地里的一根火草藤,在生死关头被你用灵气助力成了人,有恩报恩,我定然会力所能及搭救你。只是你的病情严重,全身筋骨被震碎,只剩下元神未灭,不知道你得罪了哪路妖魔,要遭如此毒手,年纪轻轻的?我这药也只能吊着你一口气,你是否能撑过去全靠你自己了。”男子口气惋惜不已。
  赵邻说不出话,感激似地眨了眨眼睛,空洞的双眼有了一丝神色。
  “我叫张阳迁。”张阳迁白晰素长的手指扭紧了小瓷瓶的盖子,一脸淡然的表情。
  “我帮你,是报恩,你不用感谢我!”张阳迁低头看着赵邻。
  此时的赵邻,头一侧,晕了过去,可身体内发出“嚓嚓嚓”的脆响声,关节拨长,四肢表皮的皮肤逐渐恢复接近正常肤色。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露出一片小片鱼肚白,又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万物借着多日不见的雨水野蛮地生长。
  张阳迁抱着赵邻,将他安置在一棵茂密的榕树底下,找来干木和野草,用灵力烘干,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木屋。
  木屋的四个屋檐角上,做了四盏椭圆形的琉璃灯,灯内投射出的光影斑驳陆离,美得很是别致。
  很快,他又将干木分块,做成了一架宽大的双层木床,将赵邻扛起来,放倒在床上,在床边的木架上,放了三盆绿萝吸着空气中的氮气,不远处的铁盆中生了一炉烧得正旺的明火,这样一看,整个屋内就有了生活的气息。
  张阳迁屈膝而坐,拿条热毛巾将赵邻的身子擦了个遍,再双手覆盖在赵邻的胸口,隔衣试探他的元神,元神气息渐强。
  张阳迁轻叹一口气,悬挂的心放下,语调平静又柔和。
  “水,好渴......”听到赵邻软绵无力的声音,张阳迁心里一紧,忙将他扶起来。
  正当张阳迁端着水来时,赵邻又倒了了下去,张阳迁看着他愈发发白的脸庞,试探发现他的元神又弱了下去。
  张阳迁失手打碎了水碗,连忙运气推入赵邻体内,稳住他的元神。
  “你这是中了什么毒?无色无味,不间歇性发作,真令人揪心!你醒醒,你叫什么名字?是谁下的毒手?”张阳迁摇晃着赵邻,怕他再次晕死过去。
  “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窗外风声顿起,吹得窗棱簌簌发响,赵邻的声音伴随着风的呜咽声一起,渐渐低了下去,断断续续到声不成调,再到寂静无声。
  赵邻以为自己的毒无药可解,可在张阳迁的帮助下,他顽强的求生意志令他硬扛过了生死难关,张阳迁带着赵邻来到了地界“重生门”。
  重生门共有六条重生道,分别是:凡人、仙士、灵株、灵兽、妖、魔。失去至亲的赵邻只想下世做个凡人,可是张阳迁不同意。
  此生受尽欺凌,来世有仇必报,不成仙兽则成妖魔。张阳迁带着赵邻来到了第六扇门,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云雾顿起,泛起一片紫色的光影,两个人一同坠落星空,等待命运的轮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邻从床上醒来了,他睁眼一看,白色的墙面,奢华的家具,在他那个年代是没有的。
  “张阳迁?你在哪里?”赵邻开口问张阳迁,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姆妈女子急忙赶了过来。
  “少爷醒来了,少爷醒来了!”瞬间房间里围满了人,可这些人赵邻很陌生,他张口结舌。
  此时,门外进来了一个男人,大约六十多岁,西装革履,戴着黑色眼镜,双目忧虑,焦急地查看赵邻的脸部,感受赵邻体温正常后,神情略微一松,叹气道:“叫肖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下身体!”这正是赵邻的父亲赵景平,赵景平是个严肃心细的人,处事非常严谨,很注重个人生活和工作习惯,比如:每个星期,会定期检查身体的各项指标,包括微量元素都要仔细检查,五点半准时起床进行晨练,七点半准时上班,不容许自己有丝毫的时间落差。而前世的赵邻自记事起就没有见过母亲,自小由父亲赵景平一手带大。
  正当肖医生拿着冰冷的仪器给赵邻测量血压时,赵景平接到一个电话:“老赵,王立燃跳楼了,在博物馆......”是省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的现研究员,赵景平熟悉的旧部下刘森打来电话。
  赵景平心里“咯噔”猛跳、脚步踉跄、声音嘶哑:“我马上到!”赵景平退休前是省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的主任,王立燃是他一手培养大的,先后主持过多项文物保护课题的研究,同时协助博物馆完成过多个合作项目,费尽赵景平心血,王立燃努力做到了主任的位置,王立燃在位时大家一致好评。赵景平现在虽然退休了,可依然参与博物馆的工作,悠闲时也时常回博物馆转转,同王立燃探讨工作拉家常,王立燃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春蚕到死丝方尽”,在其位,谋其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高楼林立的市区中央,省博物馆是一个不显眼而又独特的存在,整个建筑物呈椭圆形,外墙面光滑无比,没有半点的攀附物,外表的钢结构错综复杂、纵横交错,最高处到达地面也不过是平常三层楼的高度,可是从这个高度往下跳,就足以置人于死地。
  远远望去,警察在博物馆的前门拉起了警戒线,消防车来了二台,一丈开外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赵景平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直到年轻的刘森接到他,不说话只是摇头,赵景平的心就沉了下去。他到出事点,看到被白布遮盖只露出一双黑色皮鞋的王立燃,赵景平只觉得眼前一黑,那双鞋子是去年王立燃生日,赵景平送给他的,王立燃一双鞋子穿一年,不穿烂舍不得换,赵景平看在眼里,就送了他一双耐穿的品牌鞋,王立燃很喜欢。
  赵景平身子不适,可想看王立燃最后一眼,肖医生搀扶着他,赵邻紧跟在后面。肖医生蹲下身子,将盖在王立燃身上的白布缓缓掀开,赵景平没有控制住自己,就痛哭得眼都睁不开,刘森也跟着哭。反倒赵邻没有多大反应,刚重生回来,原主的记忆来不及调取,就连体内的七情六欲情感都是封闭状态,他只是感觉到麻木。赵邻帮着肖医生将王立燃翻转身子,突然看到王立燃的背部肋骨左边比右深陷了一寸,赵邻放下他的衣服,静静地站在一旁。
  肖医生仔细检查了,没有看出有任何不妥,便交由警察处理,和赵景平去了博物馆的办公室,临时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大家将王立燃的人生经历重新过滤了一遍,据同事说,博物馆有好几个人与王立燃住同一个小区,王立燃平时就是家、博物馆二点一线,周末偶尔去图书馆看看书,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看别人下下棋钓钓鱼什么的,从来不参与打牌,也不抽烟喝酒,身体素质良好,他老婆退休了也是居家生活,儿子在外地上大学,一家人和和睦睦,妻贤子孝,案发前也没有出现异样,王立燃的妻子听到这个消息已晕倒去了急救中心,还没有来得及见王立燃最后一面,儿子在外地已连夜往家里赶回。赵景平又询问了最近的工作情况,一切正常,王立燃也没有与同事有过纠纷,甚至连拌嘴都没有。
  众人惋惜不已,可也百思不得其解,赵景平和肖医生稍微整理了大家反应的资料,准备抽看监控,可是发现监控坏了,当天的资料调取不到。大家只好撤,赵邻跟着赵景平出了博物馆,这时,人群已经散去,警察撤去警戒线,在清理现场。这时刘森突然又出来,悄悄告诉赵景平:“刚清理现场时发现,博物馆的那幅名画--北级之光,丢了,被人调包了!”赵景平随即又折返回了博物馆,由于事态严重涉及机密,肖医生和赵邻被博物馆的人拦在了门外。赵邻就在博物馆的广场外花坛边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突然闻到了一种很好闻的味道,是地瓜的香味,他还真的有点饿了,重生第一天回到这个都市生活圈,他连一滴水都没有喝过。他想去买个地瓜,在身上摸索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出半个钢嘣儿。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赵景平出来上了车,肖医生看着赵景平脸色问:“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发生了?”
  赵景平深叹一口气:“唉.....博物馆内丢了一副画。”
  肖医生反应过激:“什么画?那王立燃和此画有关?他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
  赵景平不再说话,沉默的气氛一度让人感到窒息,让人心慌。
  赵邻摇下车窗,看着外面华灯初起的奢华夜景说:“死的人是真正的王立燃,也不算是真正的王立燃。”
  赵景平回过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赵邻:“赵邻,你在床上睡了三天,叫你别跟来,偏要跟过来,回去早点休息吧!”
  在赵景平的眼里,赵邻无异于受刺激犯糊涂了,倒在地上的千真万确就是王立燃!
  赵邻补上了一句:“如果我说他给人换了灵魂呢?他体内的情感记忆灵魂都已经置换给了别的人,所以真正的王立燃也不是王立燃。”
  赵景平和肖医生面无表情,两个人没有理会赵邻,肖医生目不转睛,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夜色降临,路灯的灯光不是特别光亮,这条路的交叉路口又多,冷不防飞出来一台车辆,速度又快,肖医生不敢走一丝一毫的神。
  赵邻回到家一丝也不敢懈怠,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饱餐了一顿,然后独自进到房间卷起双腿在床上打坐。赵邻清空杂念,闭上双眼,放松头部、颈部和四肢,缓缓地将灵气在体内运行三周天至顺天境,再返三周天至逆天境,元神一点点地收纳吞吐再释放,冲击虚空壁垒和每一条神经,片刻后气血顿时变得通畅无比,对外界的感应也变得特别的灵敏。赵邻长长地换了一口气,耳边清晰地传来时钟微不见微的滴答声。赵邻用“导忆术”将赵景平的头像导入脑内,倾息之间再碎成无数的碎片游走了三十六周天,由天灵穴开始提取信息记忆进行集中归纳,很快,赵邻前世的记忆被调取,赵邻将这所有的记忆用光点进行联接,渐渐地有了情感反应,串联起来,被封存的七情六欲已打开,这样,赵邻拥了清晰的前世记忆,他发现记忆中只有赵景平,母亲没有出现在记忆中。前世的赵邻会不会半途被人清除了记忆呢,他只有六岁以后的记忆,想到这里,赵邻觉得很奇怪,另外,他开始提取重生前的记忆片段,可尝试了几次也徒劳无获,只记得自己掉下山谷被张阳迁所救后来进入重生门的事,再往前想,就头痛欲裂,他试了几次就放弃了。
  第二天赵邻被赵景平安排去博物馆做了一名安保人员,赵邻大学学的是计算机管理,刚毕业还在找工作的途中,他进博物馆只是临时工,还不是正式的,赵邻明白赵景平的心思就从了他。赵景平带着赵邻来到博物馆的第三层一个单独的小展览室,里面设计得如星空一般,光影重重,暗色的灯光,在这样的情景下画被调换了很难被人发现。赵邻摸着那副画,是一幅极为抽象的画,画面没有人影,只有重重叠叠的光影映在一片广阔无垠的冰川上,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倒是右侧的角落里有几个细小的字写着:北极之光。赵邻凑近一闻,有种古朴的淡香味。
  赵邻看着手指上也没有沾上新鲜的油墨:“这也是一幅好画,怎么判断它不是真迹?”
  赵景平咂嘴:“当然,这也是一幅好画,外表看和之前的那幅简直一模一样,但是你看。”赵景平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强光手电筒,在强光照射下,墙上的画面很具清晰感,线条极为流畅,甚至随着手电筒光的移动,画面还有晃动感。可是赵景平却摇了摇头。
  赵景平关了手电筒说:“整个画面毫无违和感,这也是一名高手之作,而且闻着这味,有了一定的年份,就是说很早以前就有人打这幅画的主意了。真正的北极之光律动感特别强烈,而这一幅平平无奇,这就是区别所在。正品上千万,这一幅三万块能买到。”
  赵邻眨巴着眼:“这幅画到现还挂在这里,是想隐藏真画已被泄露的事实吗?怕打草惊蛇?”
  赵景平点头:“这幅作品已经重复制了几份放在秘密档案室留存备用,这一幅就原封不动放在这里,走,去会议室看看,听说监控修好了。”
  赵邻跟着赵景平进了会议室,档案室的同事都在,肖医生也在。监控调至案发当场那天,赵景平结了痂的伤口又血淋淋地被撕开,他难以掩盖心中的悲痛,手一挥,叫跳过案发当天,直接从案发前一天凌晨八点上班时间开始放映。王立燃提着黑色的公文包准时出现省博物馆大门口,手里拿一沓报纸,进门的时候顺手用报纸轻拍了安保人员的肩膀,满脸微笑,神清目明,后来直接进了主任办公室,中午出来吃饭,下午收了一个快递,快递打开是一套书,他书的外包装塑料皮都没有打开,就封好箱,然后下午一直有个会议,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正当大家毫无头绪的时候,门外面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是个女人的声音。赵邻去开了门,趴在门上的女人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地,看上去体力不支,头发零乱,有些狼狈不堪。正是王立燃的妻子李琳华,赵邻将她扶起来,赵景平起身让了个座位给她。李琳华也不说话,就一直哭,赵景平于心不忍,便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把那幅“北极之光”摊开在李琳华的眼前,问她有没有见过这幅画,李琳华摇头又点头,表示之前来博物馆有参观过这幅画,印象不深。赵景平点头,问她王立燃有没有向她提起过这幅画,李琳华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只要提到王立燃这三个字,便触到了她心中的痛点,不能自已,赵景平知道无法再问下去了。
  肖医生出了会议室,赵邻跟过去,肖医生在过道角落的休息室倒了杯水,赵邻近前问他李琳华的情况。原来李琳华是开立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教龄三十余年,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开立中学工作,没有换过其他的单位,口碑蛮好的,退休后主职在家,平时养狗养猫种花,跳跳广场舞什么的,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不像一般的中老年人发胖,身材适中,没有多余的赘肉,匀称,走路快说话也利索。
  赵邻突然想到一件事:“父亲说过,有人曾经想买这幅画,而且出了极高的价格,那这个人的资料调取到了吗?这或许是一条线索。”
  肖医生摇头:“还没有,博物馆的东西是不能外借,也不对外销售的,当时这人的联系方式估计也只有王立燃才有。这样的信息估计是不会存档的,就看当时的备忘录笔记里,有没有这一项。”赵邻跟着肖医生回到会议室,由于李琳华没有提起诉讼,所以王立燃的个人资料依然原封不动地放在保险柜里,钥匙在赵景平的手上,赵景平是大家都能信赖的人。
  赵邻拿了钥匙,打开保险柜,细细地翻看里面的资料,直看到一本发黄的A5笔记本,他将它拿了出来。
  赵邻整理好相关资料,天色将晚,一行人就回家了,累倒在床上的赵邻一盏茶的功夫就进入了梦境:
  他来到一片混沌区域,凭着感觉像回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地方,目及大片的白雾。
  “这是水雾,不远之处有一条又宽又长的白玉兰桥,桥下是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海,不,确切的说,是大河。”赵邻自言自语。
  不记得过去了多久,白雾散去,果真有一条桥横搭在他眼前。
  桥残破不堪,像经过了剧烈战斗,桥身高低不平,损坏严重,被毁的七零八落。
  桥下大河,暗流涌动,淡黑色的水面漂浮着若干浮萍,看不清河底的深浅。
  桥东面一眼望不到尽头,风起时有沙雾,零零散散有些像石堆,石山模样的东西立在那儿。
  赵邻的脚底踩的是被风干的焦土,闻着那味道,这里应是有日出日落的。
  只是此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手机黑屏了,没有信号,电源被切断了,他记得没有进来前手机是满格电的。
  最初的新奇感过后,赵邻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能活着走出这地方,有水源不知是否能喝,看不到食物。
  或许这里是有食材和人类的,他犹豫再三,还是缓慢地踏上那座桥。
  “吟!”赵邻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圆形的玉配吊饰,像铜钱币一样,中间有个小孔。
  赵邻怀疑地拿起吊坠看了一眼,没有错,刚才那声音微乎其微,可的确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与此同时,破损的白玉栏桥像听到传唤声一样,轻微地震动了起来,呈弧形般晃动。
  本已走到桥中间的赵邻瞬间停步,环顾四周,怔然几秒后转过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往来时的方向跑。
  他跑了一会儿,见后面毫无动静,自己由于受惊吓汗湿狭背,找了个干的地方坐了下来透口气。
  地下坑坑洼洼,丝丝缕缕的白烟在泥土的缝隙里钻出来,爬进赵邻的鼻孔里,嘴巴里。
  他此时已管不了这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上牙咬着干裂的下嘴唇,扭开背包里的那瓶只剩一半的长白山矿泉水,
  恨不得一口气灌下去,最终也只是小喝了二口,扭紧水瓶盖,蹒跚着去找回时的路。
  赵邻醒来后全身无力,脑袋还在想着梦里发生的事情,慵懒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去外面找想吃的东西。
  他折个弯往人流少的方向绕圈走,边走边想,总觉得梦境过于熟悉,怀疑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存在的事实。
  他边走边想,不知为何,总觉得脑后有风,总感觉哪个旮旯角落里有人在盯梢着自己。
  赵邻从小就没有安全感,怕走夜路,周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以为是妖魔鬼怪在做怂。
  他进了路边的一家士多店,借着反向玻璃折射出的光,看到二个男子急匆匆地朝这边探头接耳,快接近士多店了。
  换作平时,赵邻前门进,后门出,拨腿就会跑路。
  可今天他没有,他镇定自若地打开冰柜拿了瓶红牛,撬开盖子靠在士多店的门口,慢条斯理地喝着。
  等整瓶红牛都喝完了,他才活动下四肢,往与家相反的方向继续走。
  过了前面的卫生服务院,就是一个施工的地盘,拆迁后还在清理阶段,未建新的建筑物,里面错乱的钢筋和水泥渣子混着一种特殊的味道。
  赵邻渐渐地加快了脚步,天色暗了下来,路灯还没有及时亮起。而施工地只有一盏四方型的工程灯在完工旁的吊机旁照着。
  散发出的光有些黯淡,赵邻将眼睛睁大想努力看清楚。
  他就靠在吊机旁的白色水管堆旁边,正大光明地打量着正急速赶来的二名男子。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这个路段行人很少,来人环顾四周,到处寻找赵邻的身影。
  赵邻一脸的淡定,两个门牙暗咬下嘴唇,也没有从暗处走出来。
  突然,不远的地方,地面上一条看不清颜色的电线,歪歪曲曲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疯狂地打着圈,一边发出“哧哧”的异响声。
  很明显,两名男子被吓了一跳,相互对视一眼过后,背靠背提防着看着那电线。
  “什么鬼?那电线是断开的,为什么会有电?”
  稍高的男子一脸的狐疑,矮个子马上回他:“电线而已,怕什么。”
  话音刚落,那卷成一团的电线,自己在地上摊直了,一边闪着火花,一边站了起来,慢慢拉直了,像条长筷子。
  两个人瞬间变了脸色,可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那电线在空中停了一会儿,以极快的速度向这一对男子卷了过来,时而弯曲,时而成菱形。
  赵邻操控了电线一会儿便停了,他从黑暗的角落站出来,双手握成拳头,双眼犀利如电问:
  “你们两个,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
  此时天色已晚,暗黑的夜色又浓厚了几分,淡薄的灯光下看不清来人的神色,不过对方脚步未乱。
  高个子一声招呼未打,拧转身子以极快的速度朝赵邻冲了过来,火电出手。
  一个小圆盘自他手中飞旋而出,迎面向赵邻扫过来。
  赵邻冷笑,左手放在背部腰际,右手缓缓抬起,白色的淡色光芒自掌中飞出,与飞来的小圆盘短兵交接。
  两者相碰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吟声过后,小圆盘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个身,往另一个方向飞过去了。
  右边的矮个子见状五指握拳,整个人跳起来,缠上赵邻的后背,一掌作切状,劈向赵邻的后颈。
  赵邻双脚往地下一顿,双手向后一撑,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开了矮个子,矮个子落地之时,顺手扯落了赵邻脖子上的圆形小玉配。
  赵邻的脖子一凉,瞳孔骤然收缩,淡黑色的雾起双眼,迸发出冷冽的杀气。
  他身影未移动半步,五指在空中用力地张开,矮个子手上的玉配脱手而出,回到了赵邻的手中。
  “你们跟踪我,就是为了这个玉配?!”
  赵邻的声音变得阴冷,这玉配比他的命还重要,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信物,他绝不可能让它弄丢和有半点的损伤。
  赵邻将玉配重新放回贴身的口袋里。
  两个男子脸色一变,从袋里翻出一副眼镜挂在额头上,高个子男人右手一扬,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在空中划过,准确无误地击中吊机旁边的那盏工程灯。
  灯灭了,整个工地坠入一片黑暗中,赵邻眼前一暗,他运气想尽快适应黑暗的环境。
  “我们老大要见你,你跟我们走一趟,就能活着走出这工地,否则你死定了!毛头小子!”
  矮个子跳到旁边半人高的石墩上,抄起了一根塑料管。
  “废话少说,你们老大是谁,找我干什么?”赵邻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二名男子逼近赵邻,很明显,他们的眼镜有透视功能,赵邻移动的方位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声东击西,他们利用手中的东西在各个方位敲出声响,赵邻不动声色。
  他双手击掌后,迅速向左右分开,深吸一口气,微闭了一下双眼,念道:“起!”
  手中淡白色的雾光流出,就像拧开的水龙头,源源不断地覆盖被吞噬的黑夜。
  眼前的一切,由淡淡的雾光变得越来越清晰,一瞬间的功夫,竟返如白昼一般。
  正在发动攻击的两个男子傻愣在原地。
  “他竟会光亮术?!这小子...”矮个子往后退了一步。
  赵邻闪身上前,一把扣住矮个子的双肩,痛得他冷哼一声。
  “大侠饶命...冤有头,债有主...”话音刚落,矮个子半自赵邻的手中软了下去。
  赵邻一惊,松开了手,四个火流弹飞出来,在他面前爆炸,烟雾顿起,呛了赵邻一脸。
  等他掌风扫开雾,一高一矮两名男子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赵邻长吁一口气,刚才他是在装死,还以为自己差点捏死他了。
  话说他都没有使出三分力气,他痛成这样,就应该知道他是装的,是自己大意了。
  赵邻看着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尘,额头上热的全是汗,索性把上衣脱了下来,胡乱拿来擦了把脸,搭在肩膀上,往家的方向继续走。
  天色已晚,华灯初起,出了施工的工地,踩电动车的,推着三轮车的,陆续跑过的小汽车,都在急促地往家赶。
  一片尘土飞扬,赵邻这时觉得真的口渴了,他加快了脚步。
  穿过前面熙熙攘攘的大街,再过了销售电动车的档口前的上坡路,就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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