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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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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红云大队的人都惊呆了,齐刷刷地看向赵家。
  
          要真是这样,那赵家活该,他们这些人白替赵家出头了。
  
          赵家人也吓得不轻,第一反应就是不承认。
  
          陶碧捂住凸起的肚子,嗓门比谁都大:“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们家的麻花好好的,自己家里人都在吃。”
  
          葛慧玲也坚决不肯承认:“是啊,宋书记,您是知道的,我们家的麻花卖了这么久,一直好好的。谁知道他们是去哪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来赖我们,宋书记,您可一定要为我们老赵家做主啊。”
  
          宋建国不可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他看向为首那男人:“你们哪个公社的?”
  
          男人抬了抬下巴:“朱家公社,朱老八。宋书记,今天本来是我儿子结婚,大喜的日子,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结果闹成这样,我们老朱家的脸都丢尽了不说,现在我也没法面对亲朋好友。你们必须得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只能去找你们公社了,公社不管我就去找公安。”
  
          大家这才发现,朱老八带来的这群人穿得都挺体面的,衣服干干净净的,没什么补丁,确实像办喜事的样子。
  
          如果他所说属实,那他们就砸了赵家都不为过。
  
          宋建国蹙眉:“朱老八,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详细点,说清楚。”
  
          原来今天是朱老八儿子结婚的日子,他生了四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个儿子,所以非常重视儿子的婚事,将毕生积蓄都拿了出来,想给儿子办一场体体面面的婚事。
  
          但乡下人没有糖票,能买到的糖有限,不要糖票的糖又太贵了,正好遇到赵家在卖麻花,价格比旁边的摊位便宜。朱老八家想着老人孩子们都挺喜欢麻花的,糖不够就买麻花凑,花了块钱买了六十多根麻花回家当喜糖发给宾客。
  
          谁知道吃了这麻花后,不少老人孩子腹泻腹痛,吓得朱家父子连忙将人送去了卫生院。
  
          经医生检查,他们是食物中毒,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腹泻腹痛。
  
          今天婚宴的饭菜都是自己家做的,只有麻花糖果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而且中招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其中又以孩子最多,他们是吃麻花吃得最多的,成年人基本上没吃这种小零食,所以一个都没中招的。
  
          朱老板当即怀疑是麻花有问题,便拿给了医生看。
  
          医生用肉眼也看不出问题,他想了个法子,把麻花融了水和了一点面给小鸡吃。
  
          小鸡吃了半个小时后就病怏怏的,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这不是麻花的问题是什么?
  
          朱老八气愤地说:“宋书记,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宋建国派了两个民兵骑自行车去朱家公社卫生院了解情况,看是否与朱老八所说的相吻合,然后看向赵家人:“你们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们家的麻花有问题?不要心存侥幸,否则这事闹大了,惊动了公安,你们是要吃牢饭的。”
  
          最后一句话吓住了赵家人。
  
          陶碧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自己撇干净:“宋书记,这不关我们的事啊。肯定是齐春丽的问题,麻花是她卖的,你们找她。”
  
          齐春丽浑身都是伤,火辣辣的疼,如今听陶碧把责任都往她身上推也慌了,连忙摇头:“不是我,宋书记,麻花,麻花都是家里做好的,我只负责卖,其他的我完全不知道。”
  
          宋建国没搭理他们俩,看向赵大根:“麻花是谁做的?”
  
          杨红英见躲不过,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宋书记,是,是我做的。”
  
          看她这副胆小怕事又心虚的样子,宋建国心里有了些许猜测:“杨红英,你做的麻花是不是不干净?”
  
          杨红英还没说话,葛慧玲劈头盖脸地抄起鸡毛掸子就往杨红英身上招呼去:“你个丧良心的害死我们了,我打死你,让你做点吃的,你都做不好,要你干什么?还不快向宋书记认错,给朱……朱同志他们赔礼道歉。”
  
          “你们不要打,不是我妈,是叔,是叔拿坏的麦子让我妈做麻花的。”虎子见他妈受欺负,跳了出来,挡在杨红英面前,吐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葛慧玲气死了,鸡毛掸子一转,往虎子身上招呼去:“你个死小孩,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妈的错,你还往你叔身上推,是不是你妈教的?这种丧门星我们赵家可不敢要……”
  
          杨红英看见儿子挨打,赶紧一把抱住孩子,哭了起来:“宋书记,我说,我说,是弟他拿了一堆便宜发霉的麦子回来,我……我不同意,他们说掺点好的面粉混合着,油一炸,就没人看得出来。宋书记,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答应的……”
  
          在场的人无不哗然,敢情葛慧玲他们都是共犯啊,刚才还装得这么像,一个个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
  
          在场有社员吃过赵家的麻花,顿时感觉有些恶心,这发霉的麦子都能用,赵家为了省钱,谁知道还干了什么。
  
          齐春丽天天跑出去卖麻花,对家里的事知之甚少,听到还有这种内情,气坏了,回头指着陶碧就破口大骂:“好你个陶碧,明明是你们两口子贪昧买麦子面粉的钱,以次充好,买了有问题的麦子,刚才还推我身上,你个丧良心的玩意儿,我跟你没完。”
  
          骂了两句,犹不解气。
  
          想到嫁进赵家所受的种种委屈,齐春丽又难过又气愤,抓着赵文军的手说:“文军,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兄弟,你把他们当一家人,可他们呢?全家都知道,就把咱们俩瞒得严严实实的,刚才咱俩挨打,也没一个人上前帮忙。这个家啊,就只有我们俩是外人……”
  
          齐春丽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抱着膝盖嚎啕大哭了起来。
  
          便宜被老两口子占了,最后打是他们挨的,骂名也是他们背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宋建国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都黑了。他也不跟这群女人掰扯,怒瞪着赵大根:“你……大根,我怎么说你好?赶紧地收拾一下,带上钱,跟我去朱家公社卫生院。”
  
          赵大根连忙回了屋。
  
          宋建国则对朱老八说:“这件事是赵家的错,现在最要紧的是确认老人孩子们没事。咱们先去卫生院看看情况,然后再商讨解决方案。你放心,我不会偏袒赵家,你要是不满意协商的结果,要告到公社,还是找公安,我都没意见。”
  
          现在宋建国忙死了,根本不想处理赵家这堆破事。赵家要是不识趣,就交给公安来处理吧。
  
          朱老八见他没有偏袒赵家的意思,态度缓和了许多:“那我就暂且相信宋书记。”
  
          等赵大根出来后,几人连忙骑着自行扯去了卫生院,跑来赵家看热闹的社员们也走了,院子里刹那间空了下来。
  
          齐春丽目光呆滞地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她辛辛苦苦摆摊这么久的赚钱,恐怕还不够赔朱家人的。
  
          她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瞪了陶碧和杨红英一记,转身蹬蹬蹬地跑回了屋,趴在床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赵文军有些担心,连忙追了进去,轻轻拍着她的背:“春丽,别哭了,你今天受委屈了。”
  
          齐春丽一把扑进他的怀里,伤心地痛哭起来:“文军,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咱们分家,搬出去单独过好不好?”
  
          赵文军有些意动。今天家里的人行为实在是让他有些寒心。
  
          而且现在他们夫妻俩结婚这么久了,连间单独的卧室都没有,还要跟两个小侄子挤一个屋。两口子有时候想亲热一下,说两句悄悄话都非常不方便。
  
          只是他们现在手里没钱。
  
          而且今天出了这种事,肯定要赔朱家一大笔钱,家里肯定也没钱起房子,怎么分?
  
          “春丽,再等等吧,咱们今年好好干,多挣点工分,年底再提分家的事。”
  
          年底?那还有大半年。
  
          齐春丽顿觉无力,这个月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再让她忍大半年,她简直要疯。
  
          而且到年底他们就会有钱吗?
  
          齐春丽一点信心都没有。挣的工分,分的钱,最后都落到了葛慧玲两口子手里,以葛慧玲的偏心和为人,她不认为她会掏钱给他们建房子,将他们俩分出去。
  
          可赵文军还对他这个偏心眼的母亲抱有希望。
  
          齐春丽推开了赵文军,趴在床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
  
          宋建国一行人去了朱家公社卫生院,先向医生了解情况。
  
          好在这些人今天吃得都不多,而且及时送医,医生给他们做了催吐,又给比较严重的打上了吊瓶,现在大部分人的情况都已经好转,只有个身体本来就比较弱的禁不起折腾,还要在卫生院观察一天。
  
          闻言,宋建国舒了口气,连忙给赵大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交钱。
  
          赵大根自知理亏,也怕朱家去公安局报案,赶紧老老实实地把钱交了。只是交钱的时候,他格外心疼不舍,数了好几遍才把钱交上去。
  
          医药费交完了,接下来就是谈赔偿的事。
  
          朱老八开口就要两百。
  
          赵大根吓了一跳,觉得太多了,求助地看向宋建国。
  
          宋建国抽着烟不吭声。
  
          两百块是不少,但人家好好的一场喜事闹成这样,不该赔吗?而且这两百块中还包括了受害者们的营养费,所以综合算下来,朱家也不算是狮子大开口。
  
          见宋建国没插手的意思,赵大根只能说:“朱同志,你再通融几天,我今天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天,天之内你们若不把这笔钱拿来,我们就报案,让公安来找你们。”朱老八懒得跟赵大根废话。
  
          赵大根只能愁眉苦脸地点头。
  
          回去的时候,他哀求地看着宋建国:“宋书记,您能不能帮帮忙,说说情,两百块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家拿不出来啊。”
  
          宋建国瞥了他一眼:“大根,人家的喜宴,光是办那么多桌子的饭菜就得花好几十,还不算票,现在弄成这样,让你们赔两百多吗?你自己扪心自问,你们该不该赔?”
  
          “该,该,可这不是手里头紧吗?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孩子多,文军去年又受了伤……”赵大根卖惨。
  
          可宋建国不吃他这一套:“大根,他们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了什么,你真的一无所知吗?你身为一家之主,当时没管,现在就得承担这个后果。跟朱老八家的事,你们看着办吧,我还有事要忙。”
  
          说完宋建国就走了。
  
          机器拉回来了,厂房还没建成,他哪有功夫管赵家这堆破事。
  
          赵大根颓丧地回了家,然后惊恐地发现,家门口站了一堆人,都是附近几个公社买了他们家麻花听说出了事,跑过来要求退麻花的。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雪上加霜。
  
          葛慧玲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不肯开门,躲在里面。
  
          但这惹得外头的人更分愤怒了。有男同志直接借了个梯子过来,翻过围墙,打开了赵家的门。
  
          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冲进赵家,将赵家里里外外堵得水泄不通。
  
          “葛慧玲,你出来,你要是不退钱,我们就不走了,从今天起赖在你们家。”有彪悍的婶子直接往赵家院子里一坐,其他人也跟着有样学样。
  
          宋书玉收了棉花回来,远远地就看到这一幕。
  
          她提前下了车子,问宋建国:“叔,赵家那边咋回事啊?”
  
          宋建国眉头皱得死死的:“别提了,咱们红云大队的脸都被他们家丢光了。”
  
          旁边干活的社员立即七嘴八舌地跟宋书玉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书玉听得叹为观止,但又在意料之中。赵老仗着葛慧玲两口子最疼他,平日里最是鸡贼,贪婪又狡猾,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赵文军上辈子就没少为这个狗东西擦屁股。
  
          现在出了这种事,齐春丽恐怕没那么好性,赵家这场热闹有得瞧。
  
          宋书玉估计得不错,双方对峙到了晚上,最后还是赵家人做了让步,答应退麻花。
  
          退回来的麻花一大堆,卖也卖不出去,晚上赵家没做饭,就烧了点开水,一人几根麻花。只是这些麻花都被人用手拿过,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发霉的小麦做的,齐春丽很是嫌弃,吃了一根就再也吃不下了。
  
          倒是个孩子很开心,一根接一根。
  
          简单地吃了晚饭,葛慧玲看向个儿媳妇,开始分派任务:“你们个回娘家,一人借五十,我跟你爸再出五十,赔那个朱老八。”
  
          “妈,咱们卖麻花不是还挣了一些钱吗?先用这些钱赔呗。”陶碧不乐意了。
  
          杨红英紧紧抱住小女儿不作声。
  
          葛慧玲瞥了她一眼:“你们惹出来的事,让你们出点钱怎么啦?今天退麻花的钱谁掏的?还有卫生院的医药费谁付的?”
  
          那也还有剩啊!他们这一个多月至少也挣了一两百,今天才退几十块钱,医药费也不过一十多,葛慧玲手里怎么也还有一百多。
  
          陶碧低头撅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
  
          杨红英和齐春丽都不表态。
  
          葛慧玲阴沉沉地盯着她们:“最迟后天,听到没?”
  
          “妈,我娘家都不认我了,我借不到这笔钱。”齐春丽端起碗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
  
          葛慧玲气得拍桌子:“你再说一遍!”
  
          齐春丽现在对这个婆婆的敬意已经荡然无存。她慢慢放下碗:“我爸妈不会给我钱的,我拿不出这笔钱,他们要告到公安局就告吧,大不了我去坐牢。”
  
          齐春丽坐牢,葛慧玲才不关心呢。
  
          但这事的主谋是她的小儿子啊,报了公安,第一个要抓的肯定也是老。
  
          “你反了天了,连我的话也敢忤逆。”葛慧玲指着赵文军说,“你要不听话,我让文军休了你。”
  
          齐春丽眼泪汪汪地看着赵文军,声音带着哭腔:“文军,你要休了我吗?”
  
          赵文军赶紧握住她的手,祈求地看着葛慧玲:“妈,春丽都没跟她爸妈来往了,她怎么借得了钱?您就别为难她了。”
  
          “什么叫我为难她,这事不是她惹出来的啊?要不是她嚷着什么要摆摊做买卖赚钱,哪会有今天这种事?我就说她是个害人精,你还不信,非要娶她。你看看咱们家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当初要听妈的,娶了宋书玉咱们全家都能进刺绣小队,服装厂了,哪会弄成这样。”葛慧玲恨恨地说。
  
          陶碧也来了劲儿:“是啊,一哥,要不是你们两口子提什么摆摊赚钱,家里也不会这样,这笔钱你们不该出吗?”
  
          赵文军嘴笨说不过她们俩。
  
          齐春丽拉了拉他,讥诮地说:“要不是老想昧下一些收麦子的钱,又怎么会出这种事?都是你们两口子的责任,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跟文军没钱,你们看着办吧,大不了就坐牢。”
  
          杨红英看她这么刚,也鼓足勇气说:“妈,我……我现在没脸回娘家,回去娘家也不会给我钱,就让公安把我抓走吧。”
  
          杨红英之所以养成这种逆来顺受的软弱性格,跟她娘家脱不开关系。她回去就是跪在地上,娘家人也不可能借给她钱的。
  
          而且说是借,但现在没分家,钱都公婆掌管着,她上哪儿凑齐五十块还娘家?这个事明明是小叔子惹出来的,她当时就不同意,还跟婆婆说过,但大家都没当一回事,现在出事了凭什么要让她来承担这个责任?
  
          见平时最听话的大儿媳妇都敢不听话了,葛慧玲暴跳如雷:“好好好,你们翅膀长硬了是吧?那就滚,滚回去,没拿到钱,以后就别回来了。”
  
          那怎么成,大哥一哥都不出钱,岂不是自己家吃了亏?陶碧连忙跑去劝葛慧玲。
  
          一家子闹了一晚上,杨红英的哭声持续了一整晚。
  
          最后一家人协商,赵老出五十,赵老大和赵文军各出一十,剩下的葛慧玲两口子出,这事才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赵文军没钱,赵家最近还闹出了这么多笑话,他想找个人借钱都难。
  
          思来想去,赵文军只能找战友借。他写信给还留在部队,关系特别好的兄弟,说了一下情况,恳请对方借而一十块给他。
  
          赔了朱老八钱,这事算是了了。但赵家的麻花生意是没法做了,而且还连累其他卖麻花的生意也差了起来,不少人看到他们一家子就骂,弄得他们除了必要的上工,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赵家人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宋书玉这边服装厂终于完工了。
  
          经过调试,机器也能运转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红云大队服装厂正式开工。
  
          杨书记亲自带着公社干部过来庆祝。
  
          鞭炮声阵阵,预示着服装厂的正式成立。
  
          宋建国脸上乐开了花,有生之年,他们大队也有自己的厂子了,虽然现在只有十几名职工,可主席他老人家不是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吗?他相信,服装厂只是他们的起点,以后他们厂子的规模肯定会越开越大。
  
          九点整,在全大队人的瞩目下,服装厂正式开工,机器声轰鸣,织布染色剪裁缝纫紧锣密鼓地行动了起来。
  
          宋书玉和宋建国陪同公社领导视察了一番。
  
          但服装厂的规模只有这么大,几分钟就逛完了。
  
          然后杨书记他们表示,想去看看刺绣小队。
  
          一行人又赶去了仓库。
  
          杨书记详细地询问了关于刺绣小队的情况,非常高兴:“宋书记,小宋,你们村里这工作做得好啊,今年就增加了一十多个岗位。希望你们好好干,争取为咱们公社带来更多的岗位。”
  
          “是,杨书记。”宋书玉掷地有声地点头。
  
          逛了一圈,送走杨书记,宋书玉就去了工厂。
  
          为了节约成本,工厂现在人并不多,总共只有15名,其中技术员人,主要负责织布机和染色机,其次是收花员,总共有六名,他们负责出去收花。现在要跑很远的路,因为附近几个公社的棉花都被他们收完了。
  
          最后就是裁缝了,一共六名,都是自己携缝纫机上岗做衣服。
  
          没错,为了节省启动资金,也是因为缺工业券,宋书玉干脆搞了个携缝纫机上岗的规定。
  
          凡是红云大队的社员,只要家里有缝纫机,本人又会踩缝纫机做衣服,就可以携带家里的缝纫机成为服装厂的正式员工。至于缝纫机,算厂子里租大家的,每个月给两块钱的使用费。
  
          这样一来,各种试图走后门找关系的也没话说了,谁让自己家里没有缝纫机,谁让自己不会裁缝呢?
  
          开工第一天,除了生产,中午时宋书玉还公布了每个人工资。
  
          除了谢铮他们名技术员工资是固定的,其他人都有绩效考核,考核完成才能拿奖金,不然就只能拿每个月六块钱的基本工资。而奖金设置了好几个等级,最少每个月能拿两块钱的奖金,最多的能拿一十块,是工资的倍多。
  
          这主要是为了挑起大家的积极性,避免出现吃大锅饭,混日子的行为。
  
          现在无论是生产队,还是国营工厂,吃大锅饭,混日子的现象都极为严重,浪费也很严重,生产效率极其低下。
  
          这从后来包产到户,粮食产量一下子提高一大截就能知道。地还是那些地,种地的人也没变,甚至种地的方式、用的化肥种子还是那些,为何差别却这么大呢?
  
          说到底还是干得再认真仔细,自己也只能拿那么多。甚至因为干得慢,别人撒了两亩地种子,你才撒一亩,工分还要比别人少好几分。
  
          他们服装厂本来就底子弱,没任何基础,更不能浪费和混日子,所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让厂子的利益跟每个人挂钩,这样才能将服装厂做大做强。
  
          服装厂投入生产后,除了机器偶尔出现故障,一切运转顺利。
  
          到五月中旬,厂子里已经累计生产了上千件衣服,都是夏天人们比较喜欢的背心、短袖、短裤、长裤、衬衣等等,还有少量的裙子。
  
          为了快速回笼资金,保证服装厂的正式运转,宋书玉将收购棉花的六人分成了两组,其中四人转为销售组,两两一组,出去卖衣服。
  
          现在衣服还不多,在全县的公社集市上摆地摊就足以消化这批衣服了。
  
          夏天的衣服薄,费的布料少,因此价格也相对比较便宜,背心一块多,短裤也一两块,短袖两块,衬衣和长裤四块不等。而且款式多样,颜色也多了浅棕、浅黄、桃红等几个相对比较亮一些的颜色,最重要的是不要票,价格还比供销社百货大楼差不多的衣服便宜几毛。
  
          所以这些衣服一经推出后,很快就在各公社获得好评,销量非常好,几天就把一千多件衣服全卖光了。
  
          服装厂的职工们乐坏了,纷纷给宋书玉提议:“厂长,咱们扩大规模,多生产一些衣服吧,好些人问咱们什么时候再去摆摊呢。”
  
          宋书玉也想,可现实不允许啊。
  
          她无奈地看着大家:“仓库里还有多少棉花你们都知道,咱们现在的产量只有这么大,要想扩大规模,得等新的棉花出来才行。大家不要急,现在天气热,先干着,等过段时间再说。”
  
          这倒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收棉花太迟了,所以总共也没收到太多棉花,能做的衣服自然有限。
  
          不过好在转眼就要进入六月了,等七月后地里的棉花渐渐就可以收获了,到时候扩产的机会不就来了?
  
          想到这里,大家的兴致又高昂了起来。
  
          一转眼,就到了六月。
  
          六月初六,发了五月的工资。
  
          初五开的工,也就是说上个月有四天没上班,但到发工资的时候,最少的也拿了十一块,最多的是一个销售员,拿了十八块。他一个人的销量是其他人的总和,可以说是一骑绝尘。
  
          宋书玉记住了他的名字,张春江。
  
          这个人以后可以往销售经理的方向培养。
  
          服装厂发工资的事,自然也是队里关注的重点。
  
          等他们打听出来,听说拿得最少的都比刺绣小队的绣娘们还多,社员们激动了,又开始不停地往宋书玉和宋建国家串门,想走走后门。
  
          眼看宋书玉油盐不进,这些人竟另辟蹊径,想给宋书玉说媒。
  
          而且这次说亲的对象质量那是蹭蹭地往上涨,甩赵文军好几条街,有些家里家庭条件还很不错,早几年就盖起了砖瓦房,甚至有的家里还有电视机,更重要的是这些人都愿意入赘上门,个别还可以带个大件做彩礼。
  
          刘桂芝和苗秀英见了都有些心动。
  
          她们也舍不得宋书玉嫁出去。
  
          虽说宋书玉有本事,但只有女人才知道,嫁到别人家,哪有在自己家里舒服自在。
  
          以前之所以让宋书玉嫁人,是因为愿意做上门女婿的都是歪瓜裂枣,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这些条件都挺好,以前宋书玉嫁人也只能挑这样的人家。
  
          她们是很乐意,可她们做不了宋书玉的主,这事还得问宋书玉的意见。
  
          晚上吃饭时,苗秀英便提起了这事:“书玉,最近有人给你介绍了好几个对象,条件都还不错,还愿意做上门女婿,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谢铮顿时觉得今晚的红烧肉不香了,他悄悄看了一眼宋书玉。
  
          宋书玉摁了摁额头,笑着说:“妈,奶奶,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最近这么忙,哪有空谈对象。”
  
          “怎么不能?认识一下,多处一段时间,打听清楚全家都是什么性子的人,免得又是第一个赵家。要是合适,冬天比较闲的时候就可以把事给办了。”刘桂芝兴致勃勃地说。
  
          谢铮忍不住了:“阿姨,愿意做上门女婿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别有用心,肯定是奔着服装厂来的。”
  
          刘桂芝一想还真是,她看向宋书玉:“也对,要不咱还是不招婿了,咱让你宋叔帮忙找找,看能不能在公社找个吃国家粮的,你嫁过去也不会受苦,人家也看不上咱们这小小的服装厂。”
  
          怎么还不肯放弃啊?
  
          谢铮气闷,用筷子头指着自己说:“阿姨,外面骗子多,别有居心的也多。您要是着急,干脆找我吧,我跟书玉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没人比我更让您放心了,您说对吧?”
  
          刘桂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指着谢铮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舍不得你书玉姐啊,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过几年好的都被人挑走了,就不好找了。”
  
          谢铮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阿姨,我跟书玉同龄,我也不小了。”
  
          刘桂芝乐不可支:“咱们阿铮也想找对象了啊?那可不行,你得回城里找。你听阿姨的,千万不要在乡下找,不然到时候回城麻烦。”
  
          宋书玉也好笑,斜了谢铮一眼:“你跟着瞎起什么哄,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们不要担心我上当受骗。妈,奶奶,以后说亲的事你们都替我拒了,找对象的事我自己来,你们不用操心。”
  
          “啥意思,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刘桂芝越听越不对味。
  
          谢铮也紧张地看了过去。
  
          宋书玉低头吃饭:“哎呀,别问了,等事情成了你们就知道了。我现在先忙工作,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听到前半句,谢铮的脸一白,等到后半句,他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又有些担心。书玉越来越能干,盯着她的人也越来越多,他得想想办法。
  
          一直没说话的苗秀英看着谢铮脸上的神情变化,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哎,阿铮这孩子咋生出了这种心思,这可如何是好?谢家对他们家有大恩,他们可不能恩将仇报,把人家的宝贝孙子留在乡下。不行,回头还是得催一催,让书玉早点把婚事定下来,这样阿铮就死心了。
  
          吃过饭,谢铮走后,苗秀英将宋书玉叫到了房里,低声问:“书玉,现在你在杨书记面前也说得上话,你看能不能想办法给阿铮弄个回城名额啊?阿铮这孩子下乡都四年多了,在乡下也挺不容易的,你谢爷爷他们肯定盼着他早点回去团聚,咱们家能帮得上忙就一定要帮。”
  
          回城是人人都挤破头想要的好事,因此宋书玉也没多想。
  
          她笑着说:“奶奶,咱们大队和公社这边手续是没问题,主要还是阿铮能找到合适的单位接收他。我要弄只能给他弄咱们本省的名额,他也回不了京城,没法跟谢爷爷他们团聚,还是再等等吧,你放心,明年过年之前,我一定想办法让他回城。”
  
          等明年高考后,谢铮自然就回城了,奶奶也不用担心了。
  
          而且谢铮现在年龄还小,在乡下多呆一年也没什么。明年公布高考之后,她还能给他放假,让他去专心准备高考的事。
  
          “明年年底,还有一年多呢。那你看看今年的工农兵大学名额,能不能给他争取一个,这孩子成绩好,学问好,要不是被耽搁了,早就上大学去了。”苗秀英仍旧不肯放弃。
  
          宋书玉诧异地看着苗秀英:“奶奶,你怎么忽然这么急?就等一年而已。”
  
          苗秀英怕被宋书玉看出来,咳了一声:“这……奶奶不是怕阿铮在乡下受苦吗?”
  
          以前在下地干活说苦是真的苦,但现在在厂子里上班,已经轻松多了。而且就是让谢铮回城进厂,他也是要天天上班的,要是分去了比较累的岗位,还没他们服装厂上班轻松自在呢。
  
          宋书玉觉得苗秀英今天有些奇怪。她仔细端详了一阵:“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苗秀英看得出来,宋书玉现在对谢铮没那个意思。她不想戳破了大家尴尬,也怕勾起孙女的心思,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所以连忙否认:“没有的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你谢爷爷,这人老了嘛,不就是希望儿孙在身边,一家子团团圆圆吗?”
  
          这借口有些牵强,宋书玉见她不愿意说也没勉强:“奶奶,我知道了,有好机会我会留给阿铮的。现在阿铮还不能走,他得把两名技术员教会。而且过两个月,咱们要购买两台新的织布机,回头这事也得靠阿铮来学习教他们,你放心吧,我不会亏待阿铮的,等过年的时候我给他包个大红包。”
  
          既然短时间内没法把谢铮弄走,苗秀英只能寄希望于孙女早点找个好归宿了。
  
          “好,是奶奶多想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小伙子,你跟奶奶说,奶奶去帮你把把关。”
  
          宋书玉有点郁闷,她才19岁,怎么就这么多人惦记着她的婚事呢。
  
          “奶奶,这事我心里有数,您放心,过年之前,我一定给您领个孙女婿回来,您就别操心了。”宋书玉笑呵呵地安抚她。
  
          自家孙女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一再这么说,莫非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苗秀英欣喜不已:“书玉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倒谈不上,但合适的对象有一个。
  
          宋书玉早规划好了,甚至连怎么搞定对方都有谱了。为了安苗秀英的心,她也不否认,笑呵呵地说:“奶奶您就高高兴兴地等着喝我的喜酒吧。”
  
          “你这孩子,真不害臊,有了对象可一定要带回家让你妈和我看看,千万别自己定了。”苗秀英嘴上嗔怪,心底彻底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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