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意外的会面

　　一夜的倾盆大雨过后，天空碧蓝如洗。一行人从行宫陆陆续续回朝，琰太后因身体不适在秋狩上咳血的事情也流传开来。在密密的情报网运作下，消息自然也地传到了皇宫中。
　　“参见大殿下。”回廊之上的宫人隔了老远纷纷鞠躬行礼，人人皆知他虽无太子之名，却是朝中唯一监国的皇子。虽然皇帝尚在，然已经许久不理政，宫人们自然不会错过每一个刷印象分的机会。
　　赫连朗称有要事提前回宫，雨一停天蒙蒙亮便启程。来到父皇的寝宫之前时，皇帝甚至还未用早膳。
　　赫连朗在殿外打完招呼，不等自家父亲回应，也不管他穿没穿好衣服，便直接闯了进去。
　　没有宫人敢拦住他。
　　“父皇昨夜睡得可还安稳？”他语气平淡，人分明是闯进来，却没有任何发作之意。
　　“嗯，朗儿有心了。朕一向睡眠浅，前夜电闪雷鸣，好在后半夜雨势渐小。这才慢慢睡着。”皇帝慵懒地侧躺着回答，似乎半梦半醒。
　　“那敢情好。儿臣昨夜梦魇缠身，辗转反侧，这不天刚亮就来向父皇请教。”赫连朗略行一礼，开始娓娓道来。
　　“昨夜儿臣梦到自己在围场狩猎，突然一堆猎物奔跑而来，儿臣蓄势用剑拦下，然而我从不离身的佩剑此时竟被人掉包了。”
　　“以你的剑术，不愁防身。”皇帝坐起来悠悠回复，拉长了尾音，并不放在心上。
　　“非也，不是换成了不趁手的武器，而是换成了过于锋利的佩剑。儿臣狩猎特意选用的钝剑，以击昏猎物为主。梦中的那把剑削铁如泥，儿臣砍下去之后才发现猎物留不了活口。”
　　皇帝抬起头来与之对视，父子俩的面容极其相似，不同的是皇帝一脸病容，显得衰老得多。
　　“不知那掉包的人是作何想法，真是帮了儿臣'大忙'。”赫连朗抬眸，一双丹凤眼带着探究，亦或者是在真情实意地困惑。
　　“……”一阵缄默。
　　“梦境而已，不必耽于忧虑。然此场景，顺水推舟即可。”皇帝摆摆手，“朕现在传早膳，朗儿要留下来和父皇一起用膳吗？”他站起身来，笑得和煦，下一秒好似要上演父慈子孝的场景。
　　“多谢父皇解惑，不多叨扰，儿臣告退。”赫连朗礼节性地回答，转过身，“作为皇祖母的好儿子，您难道不知皇祖母在秋狩上咳血了吗。您还是好好吃饭吧，儿臣现在要去探病。”
　　一阵跌在地板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陛下！陛下！快来人啊！！！”
　　赫连朗回头，只见自家父亲摔倒在地上，显然是撞到了头，此刻双目紧闭，原本就了无生气的脸此刻更加惨白如纸。
　　他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象征性地指派了守在父皇殿外的宫人：“父皇的老三样犯了，快去请太医。”
　　随后若无其事地从偏道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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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上三竿之时，微生肆翻了个身，似乎幻听到自己的闹钟在响，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并没有设置闹铃。
　　淦，差点睡过头了。这不是夜晚的雨天正适合睡觉嘛。
　　执行者可移动通讯设备只有会馆派发的卷宗，手机通通上交，以免上班摸鱼。曾经有执行者因为任务过于艰巨，也不上报更换任务，选择“逃避可耻但有用”，窝在小屋打游戏，最后当然被踢出了执行者队伍。
　　微生肆接手了任务自然会百分百地去完成，这是她的原则。
　　只是这次也许带点私人的感情。
　　昨晚展开的书筒还平放在她的案台之上，目光略过上面笔精墨妙的字迹和鼓励性的话语，回想起琰太后在她面前突发状况的场景，微生肆还是无法对其视而不见。
　　在调查中试着去找找治疗她的方法吧。
　　正这样想着，察觉到屋外似乎有异样的气息。
　　微生肆穿戴整齐，也不急，既然外面有奇怪的人那就让他多等等？她仔仔细细地洗完脸，这才推开房门。
　　木门向外打开的同时，微生肆单手握住剑鞘，随时可以应对自如。
　　“微生主簿，是我。”
　　这声音携带着半月前客栈楼顶的记忆扑面而来。此人虽遮盖住大部分面容，然而他的眼睛是锃亮的褐色，下垂眼很特别，这现身之人正是那天她救下的暗卫。
　　“啊～”微生肆解除了防备状态，“你谁啊？”
　　“……”对方噎住了一瞬，“失礼了。在下是平陵王，六殿下所属的暗卫，崇。半月前多谢还是巡捕的你出手相救。此番是奉浅夫人之命特来寻你——”
　　“缘是如此，那个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说起来你的伤好些了吗？”微生肆自来熟地打断了他，“正好我也正想去拜会浅戚夫人，这不赶巧。”
　　“这……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回去后身上并无伤口，敢问是何种药物有如此疗效？如果可以，我想购置一些。”
　　“那个不是药，那是我的术法。”微生肆开始满嘴跑火车，“我之前游历之时得了一本秘籍，囫囵吞枣学了一点，却发现在日常中有大用。”
　　“游历的时候发现的吗？”崇睁大了眼睛，成功被带偏。“那如果我想学该从哪开始呢？”
　　“这个要看你自己的机缘了，可遇不可求。”微生肆回答，“我可以帮忙指点你看些典籍，你需要自己参悟，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那话本上说的，我是不是把你给宰了你的机缘就是我的了？”崇一脸纯真的表情问道。
　　看不清速度的手刀一劈，崇整个人被击倒在地，四仰八叉。微生肆控制了力道，没让他进入“婴儿般的睡眠”。
　　“小崽子胡说八道！”微生肆无大语，“那些人性幽暗抢夺机缘的算不上仙道，充其量只是半吊子的术法。既想要长生又丢不掉俗世之欲，想得倒美。不付出就想获得回报，那是境界不到。”
　　崇身体素质极好，挨了手刀揉了揉后颈坐了起来，“哎，真羡慕你，我也想出去游历啊，可惜还有很多任务要执行，这个之后再说吧。浅夫人是想让你调查的时候如遇端倪可以向她汇报。不过你也要见浅夫人的话我回去通禀一声，这也正好。”
　　“六皇子不参与吗？”微生肆疑惑道，“不过也是，他们二人一体，通过夫人侧面调查也正常。”
　　“在下是偷偷出来的，这是浅夫人她个人的意思。别的我不了解，微生主簿好奇可以亲自问问浅夫人。”崇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脖子。
　　“不不不，别那么官腔跟她说话。今明两天需要取证，就说我约她后天同去逛集市。”微生肆抬手一点，崇惊觉自己的脖子恢复了正常。“我刚说的机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若不然——”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目光冷冽：“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首先会宰了你。”
　　“不会的不会的，四处游历是在下的梦想，而且还需要主簿你引荐一二呢。”崇挥挥手，匿去身形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