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险象环生

　　梅拉妮是对的。
　　我拿出她的那把匕首，集中注意力，直到它上面被紫光充满。
　　“怎么样？“加菲尔德的声音很急躁。我几乎能明显的感觉他的疲惫。
　　准确说，这是一把价值不菲的短剑，不但锋利，而且蕴藏着常人所不知道的魔法。
　　“我们有麻烦了。”我闭上眼睛，专注地把精神力放在短剑上，“四面八方都是追兵，对方不打算给我们留活路！”
　　“诅咒他的心脏！”薇恩充满杀气的吼道，她从不屈服。
　　我的视野像云一样漂浮在空气中，从上俯视着大地：又有一大群黑夜人冲进我们藏身的树林，他们磨刀霍霍，准备把我们砍成碎片。
　　一股冷风包裹着我，风力带着几滴雨。
　　我从幻象中醒转。
　　尸体。我们周围全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恶臭——那是低等级黑夜人与身俱来的恶臭，他们另类的生命自诞生以来就属于死亡的一方。如今在我们剑下毙命，彻底死透，无法再起来作祟了。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波了。
　　那晚，他们以暴风雨般的攻势再次袭击了营地。黎明时分，日光挣扎着照到世上，可这些不死族却丝毫没有罢手的迹象。
　　他们又找来了。
　　加菲尔德的魔力已经耗竭，释放了最后一个小型版的火雨流星，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骨刃带着令人绝望地破空声向他迎面招呼。我意识到它们要杀了他，于是赶紧跑了过去。
　　我的斗气轻易撕开三个蓝级初阶联手布下的防御，将匕首深深插进一个人的喉咙，只有刀柄还露在外面。然后转身对付另外两个，直到它们也倒下。仅仅划破他们的皮肤是不够的，因此我的精神力顺着刀尖侵入了他们的身体，找到他们生命最根本的东西——灵魂，同时消灭那玩意。
　　从一开始，我们便低估了对手。现在，我们在人数上明显处于劣势，唯一能做的就是战斗，战斗到最后一刻。我怎么会那么傻，竟然忽略了这样一支劲旅？这可是传说中那支与达考拉一同下葬的无敌之师。
　　形势的确不妙。
　　战斗持续到傍晚。斗气枯竭、魔力耗尽，我们剩下的力气都不多。
　　我们边战边走，沿着林间狭小的甬道逃生。迈过一条向上走的小路，孤塔像黑影般陡然升起，我发誓绝不退缩，愿意战斗到死，但却没必要让所有人陪我一块受难。于是，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触动我敏感的神经，他们再次为我的愚蠢付出代价。
　　敌军又追了上来，我们被包围在山顶一百米内的地方，距离孤塔也不远。我们完全处于守势，我知道正变得越来越虚弱，紫级三阶的斗气变得十分稀薄。而菲奥娜依在山洞门口，她又杀死了三人。每一次，她的剑都更慢了，紫级初阶的斗气已经快无法维持颜色了。
　　至于卢西安，他挥出的每一剑已经完全变成了深蓝色。
　　还有加菲尔德、薇恩，与梅拉妮，他们三人个个挂彩，尤其是加菲尔德，他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洞穴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褶。
　　薇恩被一头强壮的黑暗生物砸在了墙上，就落在他不远处。他从痛苦中睁开双目，眯起眼睛看向洞穴外：灰色的天穹飘起了苍白的雪花，树木像麦田般在大风中倒伏。他的朋友们战斗在生死的边缘，而敌人一个个倒下......
　　黑夜人士兵穿过防守的空缺，鱼贯而入。又过了一会儿，有三个敌人进入洞穴四下张望，接着，其中两个弯下腰，在地面上嗅个不停，鲜血的味道驱使着兽性的本能，使他们朝加菲尔德的方向爬了过来。
　　然后它们看到了一双法师长靴，当这些生物抬起头时，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站在它们面前，由于他整个人充满了疯狂的战意——他爆发出一股新的力量，魔杖上亮起了耀眼的紫光。这股灼热的力量吞噬了眼前的敌人，也将所有不速之客顶出了山洞。加菲尔德一脚向前迈出，已经来到洞穴之外，他用一股难以持久的法力疯狂杀戮每一个敌人，直到洞穴外再也没有站着的。
　　而他也没有继续站着。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流逝，又一波攻击过后，天色阴沉下来。此时，再也没有什么力量支撑我们前进，所有人都一屁股坐了下来，回顾战斗给我们造成的伤害。菲奥娜扶着墙壁走了出来，一丝惧意掠过她的脸庞，抹去了她艳丽嘴唇上的微笑。加菲尔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仿佛陷入了永眠。于是，悲伤的情绪在山洞里漫延开了。
　　他的双眼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欣慰，但神色却已经凝固了。菲奥娜悲伤的把他抱回洞穴里，我一把将她推开了，取代了她位置。
　　“让一让！”我急切的喊，接着撕开他的法袍，里面遍布着惨烈的外伤，但精神力的透支才是伤害他的元凶，他的灵魂之火陷入了沉寂，马上就要熄灭了。
　　伙伴们为他铺上一床柔软的干草，我又为他把了把脉。
　　”怎么样？“菲奥娜伤心的问。
　　”脉搏很弱。“我疲倦的说。“但不要担心，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
　　我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在他们面前晃了晃，随后捏开加菲尔德的嘴，倒了一滴进去。
　　“你给他吃了什么？“菲奥娜不乏警惕的问。
　　“你应该在喂他之前问，愚蠢的自大狂。“我斜了她一眼，那头美丽的橙发蜷曲地耷拉在她脸上，脏兮兮的，没有半分光华。
　　”有人认得这东西吗？“她环视伙伴们。
　　“活死人、生白骨！“我故弄玄虚的说，“这是龙崎努斯出产的特效药，生命之水的人造替代品。”
　　“撒谎！“周围瞬间出现了一片嘘声。”你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卢西安严厉的说。
　　我无言以对，只是把目光投向加菲尔德，我那重伤的朋友，抚摸着他的额头。而他的脸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胸口的伤疤快速愈合，就连高烧也消退了。
　　“我说过，我的确到过那儿。“我摊了摊手，卢西安仍是满脸不信的神色，现在有太多的欺诈和骗局，他不知道自己该信什么。菲奥娜眼见加菲尔德的情况好转，便无暇再把注意力花在我身上了。而梅拉妮陷入了深思，她把玩着自己的腰带，打结又解开，一次又一次。当她抬起头时，我冲她笑了笑。
　　我默默走出山洞，一个人坐在雪中，闭上眼睛，把玩着梅拉妮的匕首，心中又有了预感。那位潜伏在暗中的鲜血魔君离我的獠牙又近了一步。快了，我感觉肯定是快了。他就在附近的森林中等待着，跟我比较着耐心，当他下一次出现时，我会保证他既不能跑掉，也不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