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少年飞扬

　　一个人的成长需要多长时间，可能几年，也可能几十年，甚至可能一辈子，当然也有可能只在一夜之间，不过这种成长所需要的代价是何其“昂贵”。
　　为什么这种成长非要自己的亲人，家园，美好的时光离自己远去，成长才会姗姗到来。
　　为什么非要体会那生离死别，宛如身体被撕裂般痛彻心扉的感觉。
　　为什么，有谁能给他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好让他敷衍那颗脆弱的心。
　　因为你是人，一个拥有思想，拥有着一颗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热血之心的人。所以你才不会因为痛苦就不再成长，不再飞翔。所以你终究还会成长，只要你能承受住成长所交的“昂贵”代价。
　　每个难眠的黑夜，云飞扬心中都会想起父亲那次意味深长的回答。
　　所以现在的他已由一只面对疾风骤雨只会躲藏在父母那温暖安全翅膀下的娇嫩雏鹰，正悄然成长为一个翱翔九天，面对任何困难与挫折都不会彷徨与退缩，誓要凌驾于苍穹之上的凶猛雄鹰。
　　白鹿学院，拥有一百年的悠久历史。建院以来人才辈出，名列沧澜国四大学院之二。每年沧澜国各个宗门势力都会从这里挑选出顶尖的，有潜力的学生，邀请他们加入进来，以此来补充自己的新鲜血液，以及提高宗门实力。是那些梦想着将来能成为被万人敬仰膜拜，流芳千古的修炼者，少年天才们心中的圣地。这里是他们辉煌未来的起点和梦想扬帆起航的港湾。
　　然而这些都和正在学院后山，狼狈不堪，鼻青脸肿的云飞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此时的他顶着几乎能将人烤化了的毒辣太阳，光脚赤裸上身，披头散发，小心翼翼站在一个表面长满碧绿青苔，光滑如冰面，狭窄到只能容下一只脚的石头上，单手握着沉重铁剑，反复练习曲天意教授他的“风流三式”。
　　身后汹涌的瀑布从五十米高的山崖上飞泻而来，汹涌的冲撞湖面，产生大片白雪般无数浪花，激溅的浪花前赴后继地拍向云飞扬后背，背面皮肤红如夏日晚霞，几乎能滴血。但云飞扬早已习惯，就像人们习惯早上起来要去趟洗手间一样。
　　云飞扬将脚牢牢抓在光滑的石面上，在保持平衡不让自己跌倒的同时，又要用余光看着不远处一脸惬意，支着手臂，嘴里叼着半根不知名的橘黄色野花，眯着眼，慵懒的侧身躺在浓浓绿荫之下的曲天意，躲避不时向他露出的破绽处，弹射而来的碎石子。
　　脚面新伤未好，旧伤又添，疤痕密麻如蛛丝。射到他身上的碎石块落在清澈湖中，渐渐形成一堆，加上这一天，时间正好半年。
　　而他稚嫩的面庞也被充满着朝气，生机，同时这朝气中还流露出一丝不属于他现在青春好时光忧愁的英俊脸庞所取代。
　　这半年之中，他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无数次重复这枯燥的修炼。不过他无怨无悔，没有这些残酷的磨练，他是绝对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的，你付出多少，回报就会有多少。
　　所以当我们面对生活中的困难与挫折，不要感到惶恐不安，一味的寻求帮助或逃避，因为当你遇到这些困难的时候，就表明你已经开始成长，开始认识你自己了。
　　此时曲天意缓缓从草地上站起，掸了掸衣服上草屑，朝云飞扬喊道：“停下来，过来跟我对几招，看看你练得如何。”
　　云飞扬停下手中动作，脚尖发力在石面轻轻一旋，蝴蝶飞舞般平稳落在岸上，动作行云流水，如风飞扬，一气呵成。穿好衣服和鞋，握着黝黑铁剑面对同样持剑而立的曲天意。
　　山涧，风景如画。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被阳光映射，道道炫彩动人的缤纷彩虹刺入眼帘，水面清澈，泛着圈圈涟漪，把正在水下嬉闹的鱼儿们的身姿变得朦朦胧胧，宛如雾中看花，透发着神秘。
　　但这些的美景，云飞扬和曲天意两人都像没看见似的，他们紧紧注视对方，屏息静气，纹丝不动，宛如千年前的兵马俑。
　　“准备好了没有。”曲天意严厉说道。
　　云飞扬闭眼深吸一口气，将剑尖朝着曲天意，接着猛地再次睁开眼，气势十足的喊道：“来吧。”
　　“好，第一百零八次试剑，开始。”
　　曲天意持剑向云飞扬胸前刺去，云飞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向他刺来的利剑，身体贴着泛着寒光的剑气，侧身躲过，接着左脚往前一伸，右臂发力，从身后快速刺向曲天意。剑光密密麻麻，密如夜空的星河，点点凛冽寒锋，亮如耀眼的星光刺人眼帘。剑招残影重重，宛如飞泻流星难寻踪迹，而又无穷无尽容不得半刻松懈。
　　“不错，这招碎星你使出来几乎和我差不多，不过这招虽然讲究剑要快，要密，让对手不停地招架，只能一味的被动防守，直至坚持不住露出破绽，然后再用三式中的斩月一击制胜。但是你却疏忽了自己对于真元的过度消耗，到时候就算敌人真元衰竭，你的真元估计也所剩不多，无法发出斩月的全部伤害，造成致命的一击。所以你要控制好你对真元消耗的力度。”曲天意认真严厉的评价着。
　　云飞扬点了点头。
　　“再用斩月给我看看。”曲天意说道。
　　云飞扬撤剑后退，舞出一个漂亮剑花，随后手上力量加大向曲天意斩去，这一斩方向刁钻，变化无常，宛如阴晴圆缺的弦月，毫无规律可寻，但还是被曲天意瞬间就给打断了变化。
　　只听“叮”的一声，曲天意用剑尖抵住云飞扬斩来的铁剑剑脊，铁剑在云飞扬手中竟无法再移分毫。
　　曲天意将剑收回，板着脸冷冷道：
　　“所谓斩月，就是要让你的这一斩像那夜空挂着的冷月一般，时圆时缺，时隐时现，变化莫测，令对手难以捉摸你到底要斩在那个地方。刚才你虽然做到了这点，但是你的变化还不够，你在斩向我的那一瞬间，变化就已停止，而这一瞬间的停止就足以让那些高手看见你的斩向从而躲过。所以你的斩必须要不停地变化，甚至当你斩到对手身上时还在变，只有这样对手才难以躲过这一斩。”
　　云飞扬低头沉思。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过了一会儿，云飞扬道。
　　“好，接下来使出最后一招破日给我看。”
　　云飞扬握住剑柄，两眼像猛虎般盯紧曲天意，调整好呼吸，随后闪电冲出。接着一剑刺向曲天意腰间，曲天意侧身一躲，用手中的剑向云飞扬的手腕劈去，云飞扬双手一缩，脚下轻轻一划，出现在曲天意的身后，曲天意后背暴露，云飞扬手上剑招如潮涌般向他袭来，这一招，既有碎星的快，又有斩月的变，两者相互交错，使人感到无比的寒意与死亡气息。
　　曲天意看见云飞扬使出这一招的气势，脸上露出些许赞赏之意，变得严肃起来。一边不停后退抵挡云飞扬剑招，一边目光如鹰快速寻找云飞扬剑招变化的时间差，就在这时，曲天意身子猛地往前冲去，并将手中的剑使劲用力向云飞扬面门横斩过去。
　　云飞扬连忙变招，双手紧握着剑，把剑竖挡在胸前，两剑交叉成十字形状。
　　两者僵持不下。
　　曲天意剑上力量逐渐加大，使劲用力向下压，云飞扬手臂颤抖，微曲着腿，紧紧咬牙坚持。
　　就在这时，只见云飞扬突然快速弯下腰来，同时撤回手中的剑，然后猛地由下而上用剑朝着曲天意撩去。
　　这一撩，使人感觉就像能把太阳给劈成两半一样，让人生不起半点反抗之意。或者说是被剑意给震撼到。
　　这就是风流三式中最强的也是最不容易使出来的危险杀招——破日。
　　剑气消褪，剑芒黯然，手中剑的剑尖上挑着一根黑色发带。
　　一缕青丝在云飞扬曲天意两人面前缓缓飘落，像是波涛汹涌大海上颠簸不堪的一叶小小轻舟，仿佛随时都会被突然袭来的激浪给淹没，摔得粉身碎骨。
　　“好，好，”曲天意用力拍手狂笑不止，像是疯了一般。
　　“没想到这风流三式里最难练得一招，竟被你练得如此炉火纯青，好，好。”
　　曲天意像一名雕刻家和画家似的，见自己辛苦创作出来的作品被世人认可，感到兴奋自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云飞扬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难得露出这半年来屈指可数的一抹微笑，这笑容代表了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刻苦努力，一丝不苟修行的成果，他也为自己感到自豪。
　　望着头上闪亮耀眼的太阳，身后气势磅礴，奔腾不息的飞泻瀑布，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豪气与壮志，他要更加努力修炼，提高自己的修为，获得更加强大力量，早日救出自己的父亲。
　　这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这是他能够无怨无悔，忍受修炼之中的孤独与危险坚持下去的不变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