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一线

　　木老头来到元夕身前，扬了扬手里的酒葫芦，说道：“今天回来挺早的嘛，走，进屋喝两盅。”
　　“木......木前辈。”话到嘴边想说什么，突然又想不起来了，元夕凝眉道：“不知道四姨的病怎么样了？”
　　虽然好酒，但是比起四姨的病，喝酒什么的，不值一提。
　　“四姑娘好的差不多了！”木老头笑着说道：“你小子是不相信我吗，每天问一次，十几年没断过，也不嫌累得慌。”
　　听到四姨身体即将康复，少年心下大安，施礼道：“如此，多谢木前辈！”
　　木老头见元夕冲他施礼，赶忙侧身闪避，惊叫道：“别！千万别这么客气！老头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心知木老头是个老顽童，元夕也不在意，转身引木老头进身后的木屋。
　　今天四姨起色非常好，还做了拿手的炖兔肉和煎大排。元夕心道：看来真像木老头说的一样，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酒过三巡，四姨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抓着元夕的手说道：“夕儿，如今四姨的身体也好了，你是时候出去闯一闯了。”
　　次日一早，妇人摘下自己唯一的首饰，在少年反抗数次无果之下，一枚看起来丢在路上都没人捡的墨绿色指环，被强行套在了元夕的拇指上。临别，妇人嘱咐道：“遇事记得坚守本心，实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回来，四姨会一直坐在夕阳下等着你。”
　　就这样，大山里的少年，毅然踏上了征程。
　　进城不几天，元夕找了个干苦力的活儿，一边干着一边慢慢等机会。说来也巧，月底结了工钱，正赶上修士宗门招徒。
　　经过一番波折，元夕和一起干活儿的大黑都进入了仙家宗门，不同的是，大黑资质好的逆天，被实力强大的万流宗招募去；元夕虽然力气大，资质却是万年不遇的渣，最后只能进了传说中最穷酸的玄门。
　　一晃数年过去，修行路上，昔日的懵懂少年已然变成实力强大的修士，机缘巧合下与一美貌女子相识，俊男靓女暗生情愫，转眼婚期将至，同门好友纷纷道贺。
　　哪知新婚之夜，异变突生，掀起红盖头的瞬间，映入元夕眼帘的除了朝思暮想的绝世容颜，还有透着寒芒坚毅决绝的匕首。
　　“不要——！”
　　新娘扬起匕首刺向自己心口的瞬间，一只古铜色的手掌突然出现，死死抓住催命利刃。身处幻境的少年猛然惊醒，抹了抹额头上惊出的冷汗，默默念叨：“好险！”
　　感觉到手上潮湿，少年低头看去，右手抓着剑柄，左手抓着剑刃，鲜血早已布满双手。元夕暗道：好险，难怪不让带兵器进来，险些死在自己剑下。又或者是个绝情之辈，这一遭下来，只怕不死也是重伤。
　　小心翼翼收好撼世红绡借给自己的匕首，随意扯下一片衣角裹在手上，元夕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光门陷入了沉思——
　　是梦么？还是环境？
　　如果是梦，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梦与自己所遇所想截然不同，未免太假。
　　如果是幻境，木老头惜酒如命，四姨已经去世，尚未找到起死回生之法自己断然不会去想儿女情长，这么简单就能看破的幻境，未免太过简单。
　　另外，幻境中的新娘像是她又不是她，究竟是谁，那新娘又为什么要自杀？
　　已经到了第三道门，祖师设下这道考验未免太过简单，元夕带着疑虑走向面前的光门。毅然前行的少年怀揣心事之际，左手拇指上一抹幽光悄悄流转，眨眼间消失不见。
　　踏门而入，看着空中飞过铺天盖地的修士大军，元夕暗道：看这些人服饰，大部分都是我玄门中人，还有一些没见过的服饰不知是哪些宗门，粗看过去，却是没有一个万流宗之人，这也是幻境吗？
　　“结阵！”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多修士齐齐发力，飞剑法宝悬于虚空，转瞬间，数不尽的攻击凝结成一线，带着无尽威能飞向虚空中百丈高的黑影。
　　黑影面对毁天灭地的一击，不屑的挥手道：“尽皆蝼蚁！”
　　遮天蔽日的掌影挥过，凝聚了众多修士毕生修为的一击，寸寸崩碎，四散的余波转瞬间击穿修士大军，众多能为通天的强大修士，纷纷坠落。
　　一掌之威，天地变色，残余掌劲扫过之处，山河破碎飞沙走石。几个纵越闪过扑面而来的碎石，却没能躲过细小的木屑，突感腿上疼痛不已，少年低头看去，不知哪里飞来的木屑在腿上刺了个对穿，幸好没有伤到骨头。
　　“好强！这才是修士真正的力量吗？”捡起带血的木屑，少年手指发力，让自己受伤的凶器瞬间变成粉尘，震惊于普通木屑强大的攻击力，更加震惊于虚空中黑影毁天灭地的实力。
　　心知这种战斗自己无法参与，元夕当即拔腿就走。哪知危机刚过危机又起，受伤的少年尚不及离去，数道被打散的剑光夺命而来。
　　手指大小的木屑，力道尽去之时都能贯穿身体，此刻袭来的剑光比木屑强大千万倍不止。惊悸之余，元夕下意识举起双臂护在胸前，提起全身灵力催动丹田中的白色火焰，期望这无所不烧的火焰能化解眼前危机。
　　“又特么不听话！”丹田中的白色火焰像是失去了联系，任元夕如何催动依然纹丝不动，本就冷汗淋漓的少年，见招数不灵更是亡魂大冒，闭目叹道，“吾命休矣！”
　　“砰——！”
　　四散的剑光霎那间击碎了大地，阵阵气浪吹的元夕脸上疼痛不已。
　　等待许久的死亡并未来临，少年睁开双眼，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墨绿色的灵巧手盾，刚才一声撞击，正是手盾抵消剑光发出的声响。
　　不等元夕喘息片刻，却见虚空中遮天蔽日的巨大掌影向自己袭来。
　　“找到了！”
　　百丈黑影发现元夕的存在，瞬间放弃了面前的修士大军，大手一挥，无边无际的掌影，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迎面拍下。
　　少年登时惊骇不已，心下想道：一块余波带起的碎木都足以致命，被这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的巨掌拍中必死无疑，难道今日我就要殒命于此了吗？
　　想归想，腿上可不慢，一瘸一拐奔逃之余，少年感到袭来的掌影突然停住了，回头望去，一个鹤发童颜的修士正手持法宝站在掌影下苦苦支撑。
　　“走啊——！”
　　说完人生中最后一句话，掌影下的修士化作一团血雾消失在天地间，无边威能之下，连带着法宝都破碎成了粉尘。
　　毅然赴死的修士，用自己的生命为元夕换来了生机，虽然很短不到三息，不过足够了。
　　“噗——！”
　　几十丈外，少年吐出一口淤血，抖落身上的尘土，凝视着空中黑影，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刚才那一下，若非有前辈大能以命相护，化作血雾的就是自己，元夕摸着左臂上的手盾，心中想到：如果没有这突然出现的手盾抵消冲击，仅仅是余波带起的飞沙走石就能把自己射成筛子。修士大军之中，没有一个弱者，如此多的强者，竟然抵不住那黑影随手一击，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战斗？
　　大战之中不容分心，一击不中，掌影再度袭来。
　　数以百计的修士飞身阻挡，仅仅支撑了不到十息，尽皆化所血雾；众多能为通天之辈趁机移来层层山脉，掌影触碰间，山脉崩碎变成断崖，眼看就要吞噬旷野中的少年。
　　大难临头生死一线，面对必死之局，少年心知无法力敌，奈何全身气机被牢牢锁住，莫说反抗，即便是想要奔逃也动弹不得。
　　正当少年凝视着百丈黑影悍然赴死之际，突然间虚空崩塌，威能无边的巨大掌影，硬撼空间乱流，数息间便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
　　“阻挡得了吗？”
　　面对突然出现的强大攻击，百丈黑影浑不在意，撕碎的掌影再度凝实，一往无前拍向旷野中的少年，大有不灭杀掉眼前少年誓不罢休的气势。
　　“哎，何必呢？”
　　叹息声过后，破碎的虚空中走出一道模糊身影，反手挥袖击退掌影，直奔元夕而来。
　　“找死！”
　　百丈黑影三击不中，盛怒不已，以一化十，十道巨大的掌影再次袭来。
　　一道掌影足以击杀修士大军，如今十道掌影同时袭来，所过之处风云消散，空间破碎灭，看着灭世之景，元夕反而不怕了，仰头怒骂：“天上那个大块头黑子！看样子你很想杀我，想杀我就冲我一个人来啊！力量都控制不好，害的无辜之人枉死，有何脸面对得起你一身通天修为！”
　　倒不是元夕不怕死，心愿未达成，元夕当然不想死。然而，看着这么多移山倒海的大能为了救自己悍然赴死，元夕着实于心不忍，死就死吧，自己死总好过这么多大能一起死。
　　“骂爽了，想不想上去试试啊？”不知何时，模糊不清的身影已经到了少年身后，狠狠在元夕屁股上踹了一脚说道：“还不走，等我请你吃饭呢！”
　　巨力及体，少年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冲入空间乱流的瞬间，强行转头，身后的一切都已化作虚无，最后看了眼破碎的大地，元夕心中默念道：众位以命相护的前辈，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元夕如若侥幸逃生，终将为尔等报仇。
　　浑浑噩噩飘荡在空间乱流中的少年，带着不甘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