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哥,跟我回去吧

　　“你这两天去哪里啦？我一直在找你~”见芊芊开了门，神耀正要走进房间去说话，却被芊芊稍加用力的将门一把又关了回去。
　　“诶？”神耀有些意外。
　　“我，我还没换好衣服。”芊芊一下子关上了门，又跑进了房间，留下一脸懵逼的神耀呆呆的站在门口，不知道今天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喂，好了吗？”等了一会，神耀又不耐烦的敲了敲门。
　　芊芊打开门，她已经换下了睡衣，穿上了一套漂亮的白裙。
　　“哟哟，今天怎么有点不一样了？”两个人并排走在花园的小路上，清晨的空气里透着蔷薇花的甜香，微风吹在身上凉凉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神耀看着芊芊那可爱又略显不自在的样子，她圆溜溜的眼睛故意转开不与自己对视的样子就好像一只高傲的小猫惦着脚却依旧矮矮的走在神耀的身边。
　　“没有啊，我们去哪里呢？”芊芊回答着，眼睛却依旧看着前方。
　　“你忘了？之前你不是一直缠着说让我教你放风筝吗？今天我有时间，天气又好，我们一起去吧！”神耀说着说着，似乎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放风筝……芊芊回忆起来了，小的时候总是缠着神耀教她放风筝，但少年的神耀太忙了，既要帮父亲做事，又要参加晨会，还要学习各种各样听起来有用没用的知识，总是抽不出时间来和自己一起玩，任由芊芊去缠着父亲，父亲也是不会答应给神耀放一天假的。直到……直到两个人都长大，神耀的笑容越来越少，芊芊也有了心事，再也不提什么风筝了，就连父亲，也随着时间的河流漂远了。
　　从什么时候起，大家突然间长大了？突然就……疏远了。
　　“好啊好啊！耶!”她看着兴致勃勃的神耀，似乎有一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躲来这里。
　　但是，她却要把他带回去。
　　“芊芊，”玩的累了，两个人满头大汗的坐在草地上休息。神耀低下头看着芊芊，“你说，你会不会有一天不喜欢和哥哥在一起了？”
　　听到他这么说，芊芊一怔。
　　“不……不会啊，怎么会呢~哈哈！”她自己都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虚假。
　　从什么时候起，要对自己的家人说谎了？
　　“哦？真的吗？即使以后哥哥管着你，你不高兴了，也不会吗？”神耀的眼神已经从芊芊的身上转移到了湛蓝的天空，天空上悠闲的飘着几朵白云。
　　“哥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神耀不再说什么。
　　“我啊，永远不会离开哥哥啊~”芊芊一把抓住神耀的胳膊，紧紧的靠在了他的身上。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明明知道不会实现，可还是会讲出来。
　　“哈哈，真的？一言为定哦~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以和哥哥分开哦！”
　　“嗯嗯！爸爸说，我们是一家人嘛~”
　　“对啊，一家人就要在一起啊！”
　　“对啊，芊芊会乖的，会听爸爸和哥哥的话，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她大笑着，但是心里却已经在滴泪……她都做了什么，自己都做了什么？好好的兄妹两个，怎么会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你知道吗？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神耀突然看向她，用捉摸不透的眼神。
　　“哦？”
　　“从小你就最依赖我，遇到事情总是让我给你拿主意，去做什么总是要拉着哥哥一起去，第一次学习飞翔，第一次游泳，第一次施展魔法，第一次完成父亲交给的任务，第一次试着将爱传播给大家……”神耀说着，眼角似乎有光在闪。
　　“哥……”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单纯，最善良，最好欺负的女孩子，但是，你又很倔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就很难改变你的想法，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时刻陪在你的身边，不让任何坏人靠近你，不给他们伤害你的机会。”他说着说着，自己无奈的摇摇头笑了起来。
　　“哥哥，你……”芊芊看着他，看着他低着头紧闭着双眼，两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草地上，摔的粉碎。
　　“哈哈，”发现芊芊在看着自己，神耀又将脸转向了天空，“没想到……哥哥食言了呢……”
　　“哥哥，对不起。”
　　“芊芊，你是芊芊吧？”神耀深吸一口气，又缓慢的呼了出来。
　　“我……我当然是芊芊啦~”
　　“你是，想来把我带回去的吧？”神耀看向她，但又似乎没在看她，他的眼神变得忧郁，一如他许多年之后沧桑的样子。
　　“哥哥，你是打算回去休息了吗？”芊芊还想继续假装下去，却被神耀打断了。
　　“从小你就不会说谎，一说谎，脸就红。”
　　“我……”一阵眩晕，再醒来，芊芊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已经不再是小女孩的样子，神耀也回到了他本来的年纪。
　　“一定是夜鹰救你出来的。”神耀站在床边，却背对着她，声音里带着些许责怪与很多冷漠。
　　奇怪，为什么人一长大，就变得那么麻烦……
　　“是啊，难道等着你放我出来么。”芊芊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变得矫情起来。人可真是捉摸不透的事物，就连神也一样。
　　“哼，夜鹰那个家伙，贼心不死。一百次轮回也没能让他消停！”
　　“一百次，你也知道已经过了一百次，你还想教我在那湖底待上多久？”
　　“为什么非他不可？”神耀转过身来，眼神里变成了愤怒与不解。
　　“哥，为什么不能是他？”芊芊无奈的看着他，似是心力交瘁，更似在乞求他的理解，但是这样的乞求，在数千年前早就已经说过了无数次，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宽恕。
　　而这一次，神耀却什么也没回答。
　　“你很想念我吧？”芊芊轻声的说。
　　神耀再一次将身体转了过去，用沉默的背影来回答所有的问题。
　　“你很想念我，你舍不得我，你因为我被囚禁而终日痛苦着，苦于不能切断我和他的爱情，却更切不断你我之间的亲情，”她看着他的背影，那已然成熟挺拔并伟岸的背影，那背影说着不能软弱，不能妥协，要守住原则，守住底线，即使是自己的亲妹妹也……
　　“你痛苦到只能逃来这里，不是么？为什么要麻痹自己呢？为什么不肯面对现实呢？”
　　“是！我是！”
　　他突然间的吼声把芊芊吓住了，再见那一对眼角，已经似崩溃般不能自持的流着泪水。
　　“哥……”芊芊的心软了下来。
　　“你恨我么？”
　　“我恨过你。我用我的恨，支撑着自己度过了人鱼湖底孤独阴暗的日子，支撑着那六个人走过了九十九次转世。”
　　“我知道你会恨我，我知道你一定会恨我……”
　　“没事的，哥……”芊芊站起来，来到了神耀的身边，“没事的……没事的……”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就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神耀轻轻的抱住了她，就像小的时候一样，那稳稳的又小心翼翼的拥抱，就像是生怕碰碎了他心爱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哥，跟我回去吧，不要留在这里了，我们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芊芊在神耀的耳畔低语着，“我不再恨你了，你看，我都追你追到这里来了。”
　　而神耀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不说一句话……
　　“晓颖……”又是一个清晨，乔森躺在床上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听见厨房里方晓颖在做早饭的忙碌声，他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就这样叫他，大概是不会被听见的。
　　“砰！”
　　正在做早饭的方晓颖听见乔森的卧室里传来了东西摔碎的声音，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锅铲。
　　“不是吧~不是吧~大清早就这么毛手毛脚的，乔，你又摔碎了我的什么东西？”一边念叨着，一边赶过来看，发现摔碎的正是放在床边小柜子上的一个花瓶。
　　“啊~~~我的花瓶~~~这是我们去意大利时候你买给我的啊~~你居然把它摔碎了~~”方晓颖看着地上的碎片，心疼的快要流出眼泪来。
　　“晓颖……”乔森依旧在叫着他的名字。
　　“晓什么晓，颖什么颖！罚你今天没有早饭吃！”他气呼呼的刚想要离开，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乔森，吼道：
　　“乔猪，快起床啦！干了坏事还要睡懒觉！”
　　“晓颖……我动不了了，”可怜的乔森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这一次终于引起了方晓颖的注意，他立刻跑到了乔森的身边。
　　“怎么了？乔？”
　　“不知道，睡醒就动不了了，只能……只能使劲撞掉了你的花瓶，对不起。”乔森虽然虚弱，眼神里还透着内疚。
　　“别说了，”方晓颖认真的查看着乔森的一切可见生命体征，“还有什么感觉么？”
　　“胸闷，内疚。”
　　“内疚不算。”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就像躺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一个病人，而不是乔森。
　　“那没了。”
　　方晓颖拿起电话，拨通了三个数字的号码。
　　“晓颖，你做什么？”
　　“我叫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