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是红色的

　　面对叶一凡的担忧，曲航并无不解。之前的自己鲁莽任性，三观扭曲，虽然一直是随着集体一起行动，但一度因为自己是曲家独子而在几个人里面优越感满满，他曾幼稚的认为，继承家产才是他最重要的使命，殊不知，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自己，财富可以一夜之间危如累卵，喜欢自己的粉丝可以一瞬间做鸟兽散，就连灵魂都被自己的娇蛮任性抛之脑后，难寻踪影，而那种感觉，才是他所体会过最糟糕最绝望的事。
　　来到了医院，曲航办理了探望手续，护士带他来到了曲振东的病房里。
　　“现在是户外活动时间，你在这等一会吧，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护士看了一眼手表，走了出去。病房里留下了曲航一个人。
　　病房的环境还是不错的，曲振东名下剩余的存款也够他住上豪华病房一直到离开这个世界吧。这让曲航想到了不久前，当曲振东得知曲母身患癌症的时候，只在家陪了一晚，说了诸如一定要看最好的医生，吃最贵的药，钱由他去准备之类的话，第二天早上又急匆匆奔赴机场出国谈生意。那一刻曲航曾有一瞬间认为，有钱又有什么用，世人皆知癌症逆转的几率非常低，尤其是病人心情低落，又得不到好的陪伴，更会加剧病情的恶化。他家的钱已经够多了，那时候妈妈需要更多的，应该是陪伴。
　　不出所料，在那以后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本来就体弱的她的身体支撑不了繁重的治疗，大概被曲航撞见和张岩的谈话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两个男人，一个被她深爱着，却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另一个却只有夫妻之名，家就像一个空壳一样装着她一生的长叹。不，是三个男人，还有曲航。这个她最宠爱最珍视的男人，却将她伤的最深，说出了那样的话，成为了压倒她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如今，换作了曲振东住在这医院里，一生之成果付诸东流，张岩的灵魂也被束缚在黑暗殿堂之中，而妈妈，却真正的抛去了所有的烦恼，放下了所有的不舍得，不甘心，拂尘而去。短短的时间里，曾经那个没心没肺的曲航也已经变了，他再也不会轻易地唱起死亡之歌，他已经懂得伤害一旦发生，便无法挽回。
　　病房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台壁挂电视，一张饭桌，一个床头柜和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书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张他们家三口人的合影端端正正的摆着。笔记本电脑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但装着照片的相框却光亮如新，一尘不染。
　　“航航？”曲航正望着照片出神，他听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呼唤。
　　他转过头去，冲着来人灿烂的一笑——这笑容必须要灿烂。
　　“爸！……”他早已知道来人是曲振东，但当他回过头去才发现，苍老竟然可以如此猛烈的侵袭一个人。
　　他的头发已经全白，整个人，特别是腰腹部瘦了不少，没有了烟酒气的熏染，面颊也稳稳的凹陷了下去，变成了失去光泽的棕黄色，失去斗志的他微微佝偻着背，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冲曲航张着嘴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个人。
　　本来想要冲过去抱住他的曲航，却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走向了他，接过了他的拐杖，搀扶着他走向了床边。
　　“航航，真的是你吗？”曲振东坐在床上，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曲航，就好像在看一个从天而降的珍贵的礼物。
　　“是我，爸爸，这些日子，你还好吗？”问候出口，泪落两行。
　　“好…好，”曲振东轻轻的摩挲着曲航搀扶着他的手，好，怎么会好呢？似乎这场变故让两个人都变了，他们不再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摇摇欲坠的东西，而终于肯坐下来看一看身边的人。
　　“你去哪了啊？航航？”面对爸爸的疑问，曲航无言以对。他不能告诉他，他杀掉了亲生父亲之后又逼死了妈妈，他不能说的那些事，都是那个过去的自己，而过去的自己，是永远甩不掉的。
　　“爸，是我不对，让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爸，总有一天我会去赎罪的，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陪着你。”
　　“啊，陪着我啊？好啊，刚刚我在外面玩躲猫猫，你怎么没去呀？”
　　说完这句话，曲航才发现，曲振东的神态和语气有点不在节奏上，他一个五十几岁的人说起躲猫猫来，却笑的像个孩子，也并不关心曲航究竟去了哪，去做了什么，今后打算怎么办。只见曲振东开心的向曲航学起他玩躲猫猫时候的样子，挥舞着拐杖一会这边，一会那边。
　　“爸，爸！小心啊！”曲航想要阻止他，却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曲振东，该吃药了！”还没看见护士的影子，先听见了护士在楼道里喊着，曲振东立刻乖乖的坐在了床上，不再乱动。
　　护士走进来，手里拿着几片药和一杯白开水放在了床头。
　　“吃药了。今天你儿子真的来看你了。”她看了一眼曲航说道。
　　“曲航……航航！”这时，曲振东看见门外跑过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突然间冲着那个孩子喊着曲航的名字，冲出了病房，护士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曲航说：“一会记得监督他吃药。”
　　“他这个样子多长时间了？”曲航问道。
　　“从住进来就是这样，现在还算是好了点，”护士转身要走，突然又停在门口看向曲航：
　　“有时间多来看看他，也许他就能认出你了。”
　　“也许这才是“觉醒”的真正奥义。”在湖中屋，叶一凡与另外几个人说起各自经历过的事情，无不唏嘘感慨。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们活着的价值在何处。”曲航叹了口气，神情严肃。
　　“是啊，我似乎也懂了，觉醒并不是为了拥有特殊的能力，仅仅是强大的特殊能力，反倒容易摧毁我们自己，而经历过磨难和考验的内心，才能让我们真正变得越来越强。”方晓颖说。
　　“不要逃避问题，去面对他，才是真正的成长。”乔森说着，目光看向了方晓颖。
　　“你们……”何杰指着他们俩诡异的偷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别笑！”乔森一把捂住了何杰的嘴，眼睛仍旧盯着方晓颖问道：“是吧？晓颖？”
　　“是吗？”方晓颖假装随意的瞟了一眼乔森。
　　“是！当然是了！”
　　这一刻，他们就像是在自己家里嘻笑打闹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诺大的世界，这一分钟的湖中屋，便是让他们安心的角落，但是漂泊在外的宇洋呢？
　　“大家，既然我们现在都在这里了，除了小洋，”叶一凡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让我们看一看他所在的方位，也许，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好的，大哥。”
　　几人站起身，围成一个圆形，他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这一次没有人站在中间，因为那是宇洋的位置……五个人口中默念着，不一会儿，那五条龙再次自他们的头顶缓缓成型，慢慢升起，在圆圈的中间纠结环绕。但是过了很久，却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怎么回事？有人见到具体方位了么？”叶一凡悄悄说道。
　　“没有，眼前一团乱麻。”
　　“也没有什么事件，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小洋不会是………”
　　“呸呸呸，乌鸦嘴！”方晓颖先睁开了眼睛，“小洋一定没事的！”
　　“我也不想他出事，可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曲航解释说。
　　“小洋应该还活着，”何杰说，“我的心里很乱，不辨方位不分黑白的，如果小洋真的出了意外，我想，不会是这种感觉的。”
　　“那我们为什么感知不到他的方位？”乔森也疑惑的问。
　　“只有一个解释，”叶一凡看向了公主，“他所在的地方，超越了我们的认知。”
　　“对了小航，你是红色的。”
　　神界。
　　“咳咳，”玄武来到了青龙的住处，捋着自己的白胡子进了屋。
　　“玄老，”青龙起身迎接，“不知道小白的伤怎么样了。”
　　“哦，我刚从他那过来，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怎么样了？”
　　“我的没事。不用担心。”二人说着，坐了下来。
　　“没想到，那几兄弟的力量已经这么强了。”玄武忧心忡忡的说道。
　　“其实，是我们变弱了吧。”
　　“对，我们少了麒麟，少了朱雀，少了……麒麟石。”
　　“没有了麒麟石增力，我们的力量变弱了不少，不适合与他们硬碰硬了。”
　　“不只是他们，魔界也是随时会攻上来的。我们的情况太不乐观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他们劫走了公主，神耀都没有现身，他会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有同样的猜测，所以才来这里和你商量下。”
　　“自从麒麟失踪，他就没有出现过了。我们要怎样才能知道他的状况？神界日趋混乱，人心惶惶，再这样下去，单凭我们几个，怕是要稳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