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到头来，病，没治好。
李老头的疯劲，还没散。
但他的运气可能是到头了，除了一个月前炼成的那两颗丹药，日子又回到了过去，从九龙转丹炉里出来的，只有黑色的粉末，也就是失败品。
导致李老头整天垂头丧气的，中药店也是莫明轩和方清化在维持。
“怎么，今天老头子没来，又去炼丹啦？就你们这俩小子在店里忙得过来吗？”一个大爷掂了掂手里中药的分量，转头向正在埋头抓药的二人问道。
“还行，店里活统共也就那几样儿。”莫明轩将一旁在凉水中浸泡的药材取出，丢进一口砂锅，舀水，开火，动作熟练。
“诶，莫小子，别说，你的脸色儿看起来倒是真好了些，你师父真炼成了丹药了？”大爷又端详了一阵，越看越觉得是。
巷子统共也没多大，周边全是熟人，李仙师炼成仙丹的事情，早就被四邻六舍的人都知晓了，被越传越玄乎。
在一旁的抓药的方清化合上了一扇柜门，将一袋药材交给了探头探脑，和老太太一样八卦十分的老大爷，说道：“大爷，师父丹药要是真练成了，还能这样每天魂不守舍的吗？”
大爷听闻咦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道：“也是，李老头要是真练成了，早就兴奋地满城到处卖丹药了，哈哈哈哈，有道理。再说了你俩吃了还能在这店里不成，老早飞仙了，那可就逗了，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全跑了。”说完自个儿笑得直颤。
莫明轩听闻，看了看方清化，脑中浮现出俩人飘飘升仙的样子，也不禁失笑，转头对着那大爷道：“大爷，咱们师父可精着呢，做不来这种亏本买卖。”
方清化从一旁的抽屉中抽出几张紫色的毛爷爷递给了老大爷，大爷收了找钱又是点头：“是咧是咧，要是不精哪能挑着你俩，现在这么勤快实干的小伙子难找啊。”
“你俩小子接着忙吧，大爷我先走了。”大爷摆了摆手，蹬着脚踏车，扬长而去。
店里又剩下少年二人。
店内安静了下来，中药咕噜咕噜地冒着，方清化拿出一本账本，继续一把把地开始抓药。
“方清化…”莫明轩煎着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疑惑地又抬头望了望墙上的钟，不确定地叫了声背对着自己正在抓药的少年，“你不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吗？这会儿药渣已经煎出来了，但时间却只过了半刻钟。”
莫明轩以为墙上的挂钟坏了，看了看手机，发现此刻的时间并没有错，就是过得十足得慢。
方清化愣了愣，也掏出手机，看到时间，惊讶地一边计算抓好的药，一边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在一刻钟之内抓这么多药。”方清化看了看那堆堆成小坡的药，这些比得上他一个小时的劳动了，又重新确认了遍时间，疑惑道：“记错时间了？”
莫明轩严肃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事情有些不对劲，你听声音。”
中药店开在一条小弄堂里，一旁都是老北京未来得及拆迁地四合院串着几条四通八达的深窄巷子，虽说很偏僻，但却不少烟火气。平常一到正午，大大小小的院子里便开始飘起饭菜香，说不上喧闹，但巷子传音一直都很给力，狗吠，人声，老式自行车，电动车从泥板路驶过的声音从没有断过。
方清化也意识到了超常的地方，皱起了眉头，低沉道“太安静了。”
两人在药店帮忙了数年，就是寒冬腊月，外面也没有这么安静过，不是安静，确切来说是死寂，如同深夜一般，整个世界未传出丁点的声音，只有莫明轩手边的砂锅还在发出药汤沸腾的声音，飘出阵阵清苦的药香。
莫明轩内心忽然感到隐隐的不安，像是有留声机躁动的声音回旋在耳边，用力甩了甩脑袋，按捺下不安，抬手关掉了煮沸的砂锅，向门外走去：“我出去看下。”
太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丝毫没有温度，落在身上有股冷嗖嗖的寒意，晴天万里，静谧无风，外头竟如同冰天雪地一般寒冷。
这儿老城区的路去年重新修整过，所有的石板路下重修了一段排水管道，四面八方的用水都从这里经过，只要走在石板路上，脚下便会传来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清脆动听，此时，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再向远处望去，所有的一切，包括树叶都静止了，状似片中世界，整个世界就像被拍扁了，犹如一张定格的胶片，静止于某一瞬间，莫明轩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阵不详的猜想：“方清化，你听说过降维打击吗？”
方清化也从屋内走了出来，被没来由的寒冷打了个寒颤，问道：“什…什么打击？”
“降维打击，《三体》听说过吗？刘慈欣的小说。”莫明轩拉着方清化退回了屋内，用极其不妙的语气解释道：“字面意思，维度降级，把高维度的空间拍扁至低维空间，三维降至二维，就像球体变成圆形，立体变成平面，整个世界就会变成一幅画像，你不觉得眼前的情况很相似吗？”
方清化看着莫明轩认真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心底也也有了不妙的猜测，但作为哥哥，还是用尽量平和地口吻安慰道：“《三体》不是小说吗？别跟着我一起中二了，把小说中的东西搬到现实来，自己吓自己，我估计就是社区有活动，老头老太都跑去看戏了，你看着店，我去看看师父在不在，别瞎想，听到没有？”转头消失在了门后。
“师父？师父！你在吗？”
后院此时没有一丝生机，九转丹炉禁锢在屋内，屋门大开，却没有李老头的身影。
“师父从不会炼丹时离开丹炉。”方清化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走近了屋门，跨国屋门的一瞬间，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眼前什么也没有，方清化又抬脚，重重地往前踢了一脚，明明前面什么也没有，但就像踢到了一堵坚硬的墙壁。
方清化随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的不安上升到了极点，他将两只手往前探去，果然也受到了阻碍，上下左右摸索，手下平滑平整，没有任何质感，犹如摸到了空气一般，任凭他怎么拳打脚踢，就是穿不过去，如同竖了一道空气墙！
“xxxxxxxx”方清化一口气骂了一长串脏话，没有办法，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过诡异，难不成真的是降维打击？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副极其真实的画像？开什么国际玩笑？
突然，一道黑幕从天边卷席而来，速度极快无比，瞬间吞噬了半边的天空。
只在一夕之间，黑幕便近在眼前，所见一切尽被其悄无声息地吞噬。
“莫明轩，快逃！”方清化看到此景，没有一丝犹豫，全靠身体本能，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便跑。
莫明轩待在室内，精神极度紧绷，刹那间只觉得光线昏暗起来，随即听闻方清化大喊快跑，不加思考便如脱兔一样，冲出门外。
但一切都晚了，此时天已经塌了大半，整个天地只剩下一丝光亮，其余都已被黑暗吞噬。
刺骨的寒意，莫明轩只感觉全身的肌肉血液都在一瞬间被凝固了。
最后一丝光亮泯灭，黑暗无边。
世人皆怕死，莫明轩此刻被封禁于无边的黑暗与寒冷中，他觉得自己离死亡是这么得近，浓浓的恐惧涌上了心头，全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甚至忘记了手脚的位置。
背后的黑暗中，由远及近，缓缓睁开一双巨眼，不像是人类的眼睛，狭长冰冷，没有任何瞳色，白色的巨曈死死锁定着莫明轩。
莫明轩只感觉真个背后冒起了鸡皮疙瘩，猛地转身，一下子正脸对上了巨曈，这巨曈似有一股能将他灵魂抽离的魔性，眼前的一切开始花白，有一种精神出走灵魂抽离的恶心感随之而上，内脏开始往一处挤压，疼痛，刺骨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回大脑，带来了一瞬间休克般的失神，而下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又将他强行拉扯回来，鲜血从七窍喷射而出。
“咚！”
就在这时，丹田巨震，传来一个破碎的声音，一道道金光溢出，流向莫明轩身体各处，微微修补了他的伤势，灵魂的抽离感也消失不见。
是那丹药！凝神丹竟然在此时发生了作用！
巨曈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更大的抽离感随之袭来。
莫明轩只感觉鲜血夹杂着颗颗内脏逆流而上，从口中澎涌而出。
天空中的存在眯了眯双眼，似乎很享受观赏莫明轩的窘状，那存在甚至瞬移到了近前，凝视着莫明轩惨烈的死状，发出了愉快的笑声，声音轻灵得犹如个纯真无比的小女孩。
顾不上思考这是什么玩意儿了，莫明轩的五感已经连着疼痛完全消失，世界变得安详起来，他获得了一瞬间的安宁，眼前尽是生前的一幕幕一桩桩。
从小体虚，同龄人早已摸爬滚打，他依然不能走动；
五岁那年，大雪封山，食物运不上山，差点饿死在山上；
九岁那年，被李老头收养，成为义子皆徒弟，接触中药；
三年前，完成学业，留在中药店帮工…
对他来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好长的路。
世上还有他牵挂的人，李老头的恩情他还没有偿还，方清化的照顾他还没有道谢，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认识更多的人，做大把的事…
心头缠绕着丝丝愁云与巨大的不甘，莫明轩咬着牙，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力睁开眼睛，但却只能依稀看见一截青藤，泛着莹莹绿光，无比神圣，一挥之间洒下道道丝线，蜿蜒交织，组成漫天的纹路。
黑暗袭来，死神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