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白
　　这是一首李白的静夜思。说的是李白身在他乡，遥望窗前明月，思念家乡的事。
　　而今，诗仙李白早已仙去。今夜，站在窗前遥望明月的，又会是谁呢？
　　赵原的父亲是个曾经的刀客，自幼虽读过许多圣贤书，但奈何与那些圣贤们相处的都不太好，母亲是女子，读书也不多。赵原没有生在书香门第，自小也没有受到艺术的熏陶，本身更没有多少诗词细胞，自难以成为风骚诗人。
　　他站在窗前，遥望着树梢头上的一轮冷月，心中思绪万千，却又理不出任何的头绪。只是感觉莫名的心烦意乱，却又不知道究竟在烦些什么事。
　　赵原遥遥对着明月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他冷静下来，努力清空纷繁复杂的头脑。他需要保持冷静，心情平静才能保持头脑清楚和手的稳定。
　　一只稳定的手，才握的住一把刀，不管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哪怕只是一柄天下无双的神刀，握不稳，连一双吃饭的筷子也敌不过。一个真正的高手，一定都有一双稳定的手。
　　赵原对着明月，伸了一个懒腰，浑身骨骼噼啪一阵乱响。他躺倒床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他需要休息，他是在是太累了！他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
　　人总是需要睡觉的，因为人的身体和精神，总是在睡眠中才能快速的自我恢复，不论你武功有多强，内力有多深厚。
　　但总有人睡不着的，特别是面对如此明月。
　　真的是吟诗饮酒的绝佳时景。
　　江湖中的文人雅士固然不少，但毕竟不似那些饱读诗书的大文豪，能应景出口而成诗终是少数。
　　但幸好我们有前辈，还有无数前辈们在各种心境、各种地方作下的无数诗词。
　　面对此情此景，信手拈来，随口诵上几句，当然是毫无压力的。
　　“明月照我影，对饮成三人。”高九坐在窗边的桌旁，举杯对着明月道。说完闭着眼睛，一副沉思模样。
　　高七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
　　“前人们说的话还是很正确的！”高哲轻晃着儿酒杯道。
　　“什么话？”高九问道。
　　高哲没有答话，却似笑非笑地望着高七。
　　“唉，”高七叹了口气道，“平时让你多读些书，现在知道书读少了吧！”
　　“这是哪个先人说的？”高九一脸疑惑道。
　　“我说的！”高七道。
　　“七哥，你这么占我便宜是不对的！”高九道，脸上虽是一脸严肃表情，却难以掩饰眼中翻涌的笑意。
　　“想找打了是不？”高七道。
　　“得，我知道打不过你，算你赢！”高九连忙摆手道。
　　“不过我说的也没有问题啊，应时应景。”高九道，“我站在窗前，明月照出了我的影子，我们三个人举杯对饮。不对嘛？”
　　“对的。”高哲道，“现在你能让开了么？”高哲冲窗外努努嘴。
　　“什么？”高九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
　　“你挡住了窗外的月光。”
　　今夜无眠的显然不止高哲他们三人。
　　何响也是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同一轮明月。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个酒壶，一只酒杯。他还是跟午间在酒楼里时一样，一杯又一杯，平稳而缓慢。
　　他就是酒楼里那个一手拿刀一手端酒的男子，可是现在他的手里已没有了那把刀，那把普通到不行的刀。
　　他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把刀，正是他的刀。本来应该在他手中的刀，现在却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就像是他的朋友一般同桌共饮。只是，刀是不会饮酒的，也不能开腔说话，所以，他和他的朋友之间未免也太沉默了些。
　　但是，他知道这把跟了他多年的刀，知道他最迫切的需求，就像情人一样理解着他，亲人一样了解着他。
　　而他现在已经做出了决定，要离开他。今夜的酒，就是他们的分别之酒。
　　铁刀无言，何响亦无语！
　　月光就在这沉默之中静静流淌！
　　小晓也还没有睡，也没有坐在窗前看月亮，更没有喝酒，她本不会喝酒！
　　她此刻正坐在屋中的圆桌旁，借着桌上的油灯看一封信。
　　那是她师傅写来的信，通过传信鸟连夜送来的。小晓打开信封，墨香犹存，笔迹未干。
　　师傅远在千里之外，信鸟千里传书，必然是极其重要之事。小晓看着信上的内容，秀眉微蹙。哪里还看得出一点十几岁小姑娘的模样。
　　小晓看完了信，正愣愣地看着桌上的油灯。
　　本以为这个什么神刀门办的神刀会只是一些小门小派在武林中博取眼球的伎俩罢了，没想到竟然牵扯如此之众。看来这本来不想参加的神刀会，也变得不得不参加了！小晓心中注意既定，将手中的信纸在灯上点燃，看着它在手中慢慢烧成灰烬，就连最后捏在手中的一角也被她轻轻扔到灯火中烧个干干净净。
　　昏黄的灯火，映在小晓明亮的大眼睛里，在里面跳跃，仿若妖花！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连带着灯火都在乎乎作响。
　　“谁！”小晓呼地起身喝道。她一把抄起桌上短剑，快步追到窗口。一看之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只有树梢还在月色清风下微微晃荡。
　　小晓回身一掌，灯火骤灭，屋内一下暗了下来，只留下月光穿过窗户铺在地上的一面银色镜子，上面只有一个长长的黑影。
　　小晓轻轻跃出窗外，向着那个黑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屋内有恢复的安静，地上的黑影也消失无踪，留下一片纯净的银色。
　　在一片斑驳的树影下，小晓停下了身形。一个人正站在那片树影中，月光透过树叶，洒下一地银色的碎片，那些碎片让那人几乎完全融入了周遭环境，不是眼里极好的人，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小晓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若旁边有人的话，一定会以为她正在独自面对一株老树发呆。
　　树下斑驳的碎片忽然动了起来，夜色之中终于显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那人一身黑衣，夜色中面貌也看的不甚清楚，只有一双眼睛，闪动着锐利的光。
　　“小师妹，别来无恙啊？”原来来人竟是小晓的师兄，语气中充满一直能够说不出的轻佻意味。
　　“原来是大师兄，你来这里干什么？”小晓道，不由紧了紧手中的短剑。
　　她的这一细微动作，却没逃过大师兄的眼睛。
　　“别紧张，”大师兄冷哼一声道，“是师傅派我来的。她老人家怕你一个人孤身在外，被人欺负，所以派我来暗中保护你。”
　　“我才不需要你保护！”小晓道。
　　“是吗？听说今天在酒楼里竟然有人对你动手？”大师兄道，“不过你放心，这种角色，自然不劳师妹你动手。”
　　“你可别乱来。”小晓道。
　　“师傅的信，你收到了？”大师兄道。
　　“嗯！”
　　“师傅说了，这次的事很重要。魔教的人也会参与其中，要小心应对，万不可让魔教得逞，宁可毁掉！”
　　小晓心中一惊。她知道师傅的决心的，若要毁掉的话，恐怕明晚过后，江湖中将不会再有神刀门这个门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