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醉生梦死酒

　　莫及翻看着母亲的杂记，母亲的字很是娟秀清丽，和母亲这个人一样，虽然他记不得母亲的样子了，很奇怪莫家竟然没有一张母亲的画像，也许整个莫家都将她遗忘了吧，她唯一留下的就是这一家客栈，就是这一卷手抄的杂记。
　　莫及有时候也在想母亲会是什么样子，他们都说自己很像母亲，他小时候总会拿着镜子看着自己，想象母亲的样子。肯定是一位又漂亮又温柔又贤惠又暖心的女子吧，想来被那样清高的老爹看上肯定不是一般的优秀。只是苏陌总是喜欢将这些美好打断，他说她母亲喜欢大碗喝酒，喜欢脱了鞋子打人，喜欢揪他爸和他的耳朵，整段叙述下来就一活脱脱一个土匪女模样，据说当时她嫁给父亲时候，爷爷不同意，母亲连花轿也没有坐，挺着大肚子直接进了家门。
　　两人为了这件事经常争吵，争吵累了，莫及就问苏陌既然母亲这样野蛮，为什么母亲不在了，依旧要留在这里帮忙那，苏陌想了想说道“你母亲是个奇怪的人，跟着她就再也记不起别人的好。”
　　有时候莫及也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父亲，难道父亲真的把母亲给忘记了吗？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孩子吗？莫家的人都很尊重父亲，因为他是这一代中修行最有天赋也是最出色的一个，据说给父亲说亲的媒婆多的曾硬生生的把门槛给踏破了两回。只是父亲最终没有遵从家里的选择，还是从外边娶了自己神秘的娘。
　　父亲对莫家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很和蔼，唯独对自己几乎从来没有笑过。莫及有时候也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了父亲他拼命的修行，可惜自己最终不是那块料，当家族宣布他是块废柴，宣布他退出少主的竞选时候，宣布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下一任少主的时候，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父亲笑了，笑的好灿烂，笑的好讽刺。莫及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心死了，第一次发现什么是痛。
　　想到父亲抱着自己的弟弟莫离和继母在小院嬉戏的情景，想起父亲给莫离擦掉嘴角饭粒的情景，想起父亲给莫离修补玩具的情景，这才是真正的父子，莫及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苏陌总是把自己被逐出莫家开刷自己，其实他不知道在莫家的每一天自己都是不开心的，甚至自己都在痛苦嫉妒中度过的，莫家的每一个人对于自己都是累赘，甚至莫家下人的笑，莫家其他人的窃窃私语，到莫及的耳朵里都可以有意识的转变成对自己一阵阵的嘲讽，当然那个爷爷除外，虽然他反对自己母亲和父亲的婚姻，但是他对自己是真心的维护。他教会了自己要乐观，要像男儿一样要不放弃。只是在自己十八岁的时候，自己还是违背了爷爷的嘱托，选择了脱离莫家。选择了离开，因为他被压抑的太久了，他怕自己有一天会疯死在这里，甚至变成心里扭曲的恶魔，人总是要开心的活着，哪怕自己一无所有。
　　他记着走的时候，自己的爷爷拽着自己依依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忘不了父亲一脸如释重负的笑意，忘不了自己的弟弟莫离的鄙视甚至夹杂着些许的不解和悲伤。忘不了继母最后的淡淡的嘱托。
　　出了莫家大院，他突然觉得身上轻松了好多，他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很暖和的照着自己，自己仿佛重生的一株幼苗。
　　想到了这些，莫及不由得会心一笑，摇了摇头继续翻看起手中的杂记起来。终于在翻了几页后手指停了下来。
　　“醉生梦死，凡间九品，类于仙酿，鲛人泪六两，魍魉内丹七钱，暖心玉一两，悔心草一株，于无根水熬制，另加八滴伤心泪，三滴欢喜泪为酒曲密封，埋于合欢树下，九九八十一天方可取出，喝一口醉可生，喝两口残梦断，喝三口前尘万事茫茫，喝四口只记得欢喜时光，喝五口，佳人在身旁，喝六口，悔心泪儿流，喝七口，消心愁，喝八忘所有，喝九口，得解脱。”
　　“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酒。”莫及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只是看到尾页的时候他又发现了一行小字，酒师九品方可酿造。九品酿酒师在尘世间那是酒仙一类的存在了，自己这个半吊子老板连一品也算不上，这酒还不知道酿造到什么时候。不过白白的雇佣一个免费劳动力倒是赚到了。以后端菜盘的事情，总算自己不用亲力亲为了。
　　莫及正在思量的时候，苏陌端着一碗面进了来。
　　“苏陌，你要知道进门之前要先敲门的。”莫及说道。
　　“你也没有锁门呀，你不知道有隐私的话得先关门吗。”苏陌将面放到桌子上。
　　莫及瞅了一碗白花花的面条，实在是没有食用的欲望，这个俗俗客栈那里都好，就是苏陌这个厨师太差劲，每次好好地食材他都能做成猪食的既视感。
　　“你真的要让这家伙住下来？”苏陌问道。
　　莫及点点头“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的身上血腥味很重，不是个善茬，而且他拿的东西太过珍贵了。”苏陌说道。
　　莫及笑了笑“天不怕地不怕的苏陌，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倒是少有。”
　　“你别打岔，我给你说正事那，再说我苏陌绝对有害怕的人，但是他还不在此列。我只是怕他会给我们带来麻烦。”苏陌解释道。
　　莫及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过去，我刚刚开始是冲着他的那些宝贝想留下他的，我们毕竟不能坐吃山空呀，本想着早早酿造好酒大赚一笔，但是现在看来是泡汤了。”说着莫及将手中的杂记递给了苏陌。
　　“这可怎么办？”苏陌看了看上面的备注“你连一品酒师都不是那。”
　　“所以我决定了，明天后，俗俗客栈的主厨就是我了。”莫及想了想说道。
　　“你主厨，我干啥？”苏陌对自己的厨艺也是有自知之明。
　　“跑堂吧。”莫及说道。“让阿七打杂吧，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再说我娘能答应他酿酒，说明他肯定有可取之处。放心吧”
　　“看来也能这样了。”苏陌点了点头。
　　“阿七现在在干吗？”莫及说道。
　　“他呀，现在正在吃面。”苏陌说道。
　　莫及看了看桌子上的面条“他能吃的下去？”
　　“吃了一锅，看着他吃的香，想来是我的厨艺大有长进了，特意给你端来一碗。”苏陌不知羞愧的说道。
　　“好啊，一会我会尝尝你长进后的手艺”莫及点了点头。
　　“我去安排了。”苏陌说道。“面条记着吃。”说着出了房门。
　　莫及瞅了瞅桌子上的面条“苏陌的厨艺有长进了？”而后用筷子挑动一根放到嘴里尝了尝。“我终于发现阿七的另一个优点了，不挑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