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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择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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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择畔
  人影如光斑落入湖中,二女早已忍受不了几日未净身的恶感,不顾这冬日的寒意,双双跃入树影丛间,遮盖住那一抹脱去衣物后的风光,潜入湖中好生清洗一番。身上虽无男子那般熏天的汗臭,但是也是满身腻滑,难以忍受。
  张牧之却是顾不得甚么汗臭,出了樊林便顿觉一股疲倦之意涌上心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似乎来到此处张牧之也没有了在樊林里的那些顾及,因此睡得也十分深沉,他依然没有运转那梦中亦能修炼的功法,而是开放了心神,睡得很安逸。
  才过一个时辰,随着耳畔传来叮铃的水声,和那暗香浮动于鼻尖的若即若离少女身上自然的体香,张牧之随之睁开了眼睛。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时辰,但是足以缓解了连夜奔波的疲惫,身体还有些酸疼,却正是张牧之想要的,只有这种不完全放松的状态,才能让他时刻保持紧绷,不落下修炼,不丧失警觉。
  张牧之打着哈欠走到方才没有细看的那座棋局旁,果然详观之后愈发生叹。
  他不通博弈,更对此提不起兴趣,但是却能观天地之棋,不识局中脉络,却能察天地之气走向,所以这棋局再下得精妙,在张牧之眼里也不过粪草,甚至比不上一壶自家那位女剑侍酿的涩酒来得实在,然此局非彼局,这人下的乃是天地之棋,走的乃是天地元气之脉络。
  这实则是以灵氲山为盘,以灵气为子,走气韵之陌,樊林非林,而是一座大阵。能以山为盘,以灵气为棋子下出这局张牧之看不出的诡变棋局,那执棋者,必然乃阵法之大成者也。
  张牧之抬手拨动棋盘上的几枚棋子,棋子却是不为所动,好似镶嵌在这木墩之上似的,张牧之再拨动了几枚,依然未能动其分毫,只好作罢,而他的目光则再次抬向了无际的山峰之上,那云深不知处。
  便像这樊林一般非常林可语,此棋怎可以常力而拨动?若是真乃入木三分的土石,凭借着粗浅的道行,那点微不足道的元气,张牧之也是能够以手为剑,空手夺出不在话下。拨不动的,是锁住了这棋子的天地元气,灵山之脉络。
  若想破此局,必先有可撼动此山之力,若想拨动此棋,须得有比肩落子人之气,何人可以破?寥寥圣者耳。
  不再去撼动这牢不可破的大树,张牧之转而目光投向周围景致。
  此地好比深藏的洞天福地,真有一种与世隔绝之感,圆润的湖沉于山谷,周围是四座雄峰环绕。灵氲山非一座孤峰,而是诸峰环绕,成一灵地。
  张牧之等人以东山而入,沿途只觉东山植被丰富,灵气充沛,阳气十分充足。想来是因为此山乃灵氲山阳面,多得东方紫气所致。
  而西南两峰尽显钟灵毓秀,有氤氲升腾,自山上而下草木多有异香,山岩之间沁出的水滴织成一片水帘,汇成条条清泉玉带,水汽充盈,沁人心脾。
  北峰则出奇地险峻,宛如一柄利剑直插云霄,剑锋深入天穹,不知其高几千丈,竟是有叹为观止,难生起想要攀登此山念头的畏惧感。
  早有耳闻灵氲山有众多不知名的修行地,樊林或许是一处,这岩或许是,西南两峰亦是,这湖不知是否是,北峰之上想必更是。
  张牧之举目四望,希望可以看清四峰的灵气走向,不可置否这些地方都比起外界灵气不知丰沛了几何,但都不是张牧之心之所向,他想要的还不止于此。
  张牧之的目光依旧落在那深不可识的云端,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那里到底有着什么,相隔千丈与似乎自己对视着,让自己心中生出敬畏之感,那里的灵气充裕得耀眼,竟让自己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疼痛欲裂。
  张牧之可以肯定那令人敬畏的东西绝非山中之人,就连布下樊林棋局的那人也无法做到如此。只是那东西非山中之人不代表非灵氲山一派,乃是非“人”而已。
  于是张牧之收回目光,再不敢轻易与山上那位对视,心中已是有所计较。
  这时忽闻岸上踏歌声,循声望去只见湖畔边有人踏歌而来。左挎竹框,右抗扁担,两只木桶在扁担两头摇得吱呀作响,而那人也是一副农夫模样,嘴里哼着没词的曲调,拖着满是尘土味的布衣,悠然自得地行走于这山水之间。
  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再平凡,甚至连见到张牧之等人,都只是宛如田地间休息片刻的老农一般,朝张牧之等人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而初见张牧之等人之时,他也先是面露惊讶之色。
  张牧之等人还以微笑,那人则朝他们走了过来,并未将手中东西搁下,仿佛似要与张牧之等人絮叨几句,又不想过多耽搁手中活计。
  “几位可是今年入门的弟子?”那人笑呵呵的样子更像是一位深陷农务的田园之人了,就连语气仿佛都带着些清新的泥土气息。不过这更让他看起来和蔼可亲,让人不自觉有种亲近之感,哪怕只是几句寒暄,只是初见。
  “正是,不知师兄可否解惑?”张牧之恭敬地还之以礼。
  “知无不言,既然都是我灵山派弟子,不必如此客气,有何疑惑尽管提出来。”农夫笑道,“只是容我多言一句,你们可真是走过了樊林?”
  张牧之点头称是。
  农夫再露出惊容,却是难以掩饰的称赞和喜色,说道:“这一代弟子竟有如此慧根,实乃我灵山派之大幸,你们都很不错。”
  “师兄过奖了,只是我们初入山门,不知礼数门规,也无教士引导,即便出了东山树林,此刻也是无头苍蝇一般,毫无头绪啊。敢问师兄我等该去往何处,何时完成入门?”张牧之谦虚问道。
  农夫爽朗地笑了,说道:“修行耳,何须繁文缛节?你们入山便是入门,上山便是修行,你去那南峰摘一株草药是修行,我从西山担一担水也是修行,修行从你们入山那一刻便开始了,你若是想要问个住处,我倒是不妨与你说上一二。”
  张牧之满头雾水,也若有所思,说道:“那请问师兄何处可歇息?”
  农夫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看这四座高峰,皆是钟灵毓秀之辈,水甘林肥,何枝不可依?就是那樊林,值此隆冬也冻不死人。不过这好住所嘛,此择畔边上有茅屋八九间,你若想不出去处,在此自己收拾了一间便是。若是心有所属,南山下有院落几间,沉田几亩,落得清幽。西山水帘后有轩榭楼阁,错落有致住着也舒坦。北山难上,但若是肯吃点苦爬上北山悬空阁,一览云梦湖山水,岂不亦快哉?”
  张牧之躬身继续问道:“那我们不用问候师长吗?”
  农夫笑了笑道:“你们初入我灵山派,对于我派了解甚少,这个问题待你决定好去处便会自然知晓。”
  张牧之了然,不再追问,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师兄所住哪一座峰?”
  农夫笑意盈盈,说道:“你可比我机灵多了,难怪文师弟说这一代弟子有拔萃者,想必你也差不离。实不相瞒,师傅命我再此便是接引你们,你若想要找我,日后攀上这北峰便是。俺叫莫开,师傅说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莫开,嘿嘿……”
  张牧之突然呆若木鸡,看着名为莫开的农夫逐渐消失在湖畔边,回味着刚才那句话有些后怕。那人所说的“文师弟”肯定是文曲昌——文教士,教士乃是仅低于长老与山主的地位,那人岂不就是自己的师叔辈分?他口中的师傅岂不就是长老甚至山主?而自己一口一个师兄叫着好不亲切,若是莫开师叔治自己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恐怕也不是好受的。
  张牧之不由得担忧起自己今后的生活起来。
  莫开走了没多久,张牧之招来众人商榷起此事来,虽然武寅昭对那一座钟灵的西山浑厚灵气有着莫名的亲近之感,南采薇偏爱南峰草木异香,项独先想要攀上险峻北峰,但是在听张牧之诉说莫开师叔所言之后,竟然出奇一致地选择要登上北峰,去往那云深处。
  “这是为何?难不成还真是跟着我到底了?”张牧之又是苦笑。
  “那是自然,你可是我们的智囊,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出这些选择的,但是起码都是正确的,否则我们恐怕还和其他弟子一般困在林中呢。你说要上云端,跟着你上去总不会太坏。”南采薇一本正经道。
  “没有我你确定能上得去北峰?”武寅昭只是淡淡说,向张牧之投来轻蔑的眼神,更像是一种恶趣味的挑衅。
  张牧之无可奈何,一个是小尾巴,一个是靠山,还真没办法,于是他转而将目光投向大个子项独先。
  项独先从始至终都是那句话:“小姐去哪俺便去哪。”
  得!又是一个尾巴,还是跟着小尾巴的小小尾巴,或者称作大大尾巴才贴切些。
  ……
  青云之上,一座孤峰矗立,无仙鹤飞临,无神辉印彩,只有一座危楼一颗硕大枯松,松下一名老叟盘坐,倒是最显仙风的一角了。
  谁曾想得,风景无限好的灵氲山最高的云深不知处竟是如此景象,那独自落子自己与自己下棋的老叟却不以为意,时而落子时而停驻,轻尝一口杯中的松针茶,不问世事,潜心清修。
  不知何时枯松下多了一个人影,那人对这仙风道骨的老叟也没表现出许多敬畏之意,随意找了一个蒲团在老叟一旁坐下,静观老叟在面前布满青苔的棋盘上落子。
  良久,老叟悬在棋盘上空的棋子都未落下,老叟怒而将其甩落云端,不知落入山下何处了。
  “臭小子观棋也观不出个所以然,我偌大灵山派也不算小了,竟找不出个能够继承老夫衣钵之人。”老叟眉须皆怒发冲冠,无风而自动,真是有股子仙风萦绕了。
  “弟子惭愧。”一旁的男子谦卑低头道。
  “谁说你了!你小子是真愚,你有他一半聪明,早就可以继承我的衣钵了!”老叟怒道。
  男子依旧谦卑说道:“师父说的是,那孩子我见了,的确比我聪明多了。而且,他似乎对于西南二峰都无感,竟是直接就感受到了北峰这云端。”
  对于男子的称赞之词,老叟亦是没有纠正之意,神往道:“不是人人都生儿神惑的啊。”
  老叟转而看向男子,神色变得温和了些许,说道:“然神惑罢了,世间神惑者亦非凤毛麟角,勤能补拙并非空口白话。”
  男子低头说道:“弟子受教。”
  “就是你这般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样子,为师才留你在山中,若是放到那吃人的世俗里,还不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老叟又是怒道,盘上棋子便被袖口带落山涧,算上刚才那枚,这谈话间共遗落了一黑一白两枚棋子了。
  “弟子哪也不去,守着咱家山便好。”男子说道。
  老叟听闻,鼻子突然有些酸,眼里对这愚钝的弟子多了些怜爱。
  “是啊,咱家的山。”
  “但你不去招惹别人,便不会惹得一身骚?酒香了是不怕巷子深,却也会引来烦人的苍蝇,更有想吃霸王餐的无赖!”老叟道。
  “苍蝇来了弟子便打下去,无赖来了弟子便赶出去。”男子正色道。
  “就你?也就脚程快一些,若是你搬得动这酒或许还能带着跑出去,可这酒你搬得动吗?”对自己唯一的弟子,老叟毫不留情地数落道。
  “那弟子今日起便练些力气,迟早有一天搬得动的!”男子反而一本正经道。
  老叟摸摸弟子的头,欣慰道:“为师知道你说得出便做得到,搬山有何难的?为师舍不得的是这里的人,若真有这么一天你给我多搬几个后生出去,给我灵山派留些苗苗就好。”
  男子重重地点头道:“师父您也要出去,咱们全部都要出去!”
  老叟重重拍了一下男子的头,笑骂道:“你这木头疙瘩,乌鸦嘴什么呢?为师就是打个比方,你还真巴不得我灵山派有被人撵走的一天不成?去去,给老夫滚去看好那群臭小子,竟是只有四人走出了樊林,简直比你还愚!真是在尘世慵懒惯了,若是再走不出来,便关他们个半载!”
  男子谨遵师命,跃下云端,心中疑惑。
  怎会有比我还愚钝的人?师傅莫不是安慰我罢了。
  老叟端坐于云端,没有去看如风般奔走在峭壁之上的自己的弟子,而是闭目冥想。
  “此子于你我,所益在何?”他的身后,那棵老而未死的硕大枯松上,仿佛燃起两团绿焰,就像两枚巨大的眼珠。一个飘渺的声音在老叟的身后响起,古井无波。
  “此子身怀仙藏,于你可续命,与我可留山。”老叟道。
  “续命于我便是续命于你,留山亦是留我。”那声音说道。。
  “足矣。”老叟笑道。
  那声音悲乎长叹,若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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