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周小花

　　“谁？”
　　李元激灵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不，不对，刚才的声音不是来自身后，而是来自房子。
　　房子里有人吗？
　　应该没有吧？
　　木匠要他过来打扫、拆旧，说明这里是没人的。
　　当然，有可能会有路过的流浪汉，或者附近的熊孩子。
　　“先别着急吓自己。”
　　李元定定神儿，抱着小狗子走到一楼门口。
　　敲门声消失了。
　　小奶狗拼了命地挣扎，挣出个屁，还卟卟带响。
　　“淦，这么小你还应该吃奶吧？怎么放的屁那么丑？”
　　小狗子嗷嗷叫，也不知是在反驳他还是害怕什么。
　　小爪子前后扒拉，尖锐的指甲在李元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嘶～”
　　他疼得吸口冷气，下意识把小狗放地上。
　　反正进了院子，院墙那么高，猫应该进不来吧？
　　小狗也不去别处，就在门廊下的水泥柱旁边瑟瑟发抖。
　　这楼房也是两扇木头大门，暗锁，门廊下吊着一只白炽灯泡，黑色电线穿过门洞上方的一个小孔，延伸到房子里。
　　一股臭味从房子里散发出来，令人作呕。
　　“希望有电，我可不想在黑暗中度过三天，鬼知道这里有什么？”
　　李元拿起钥匙串试探着开门。
　　和进大门一样，一试就中。
　　打开锁，李元推门，竟然推不开。
　　加大力度，还是很别扭，门板好像被什么卡住了。
　　再大力，咔叽，瘆人的声音随之而来。
　　冷风从背后扑来，李元后脖颈子立起一片汗毛。
　　他慢慢转过头，身后就是满园荒草，并没有可疑情况。
　　但这就是最恐怖的。
　　荒草没动，说明没风，没风，刚才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有一阵风吹到脖子上，他哆嗦了一下，赶紧进门。
　　“进来不狗子？”
　　他站在门内看着小狗问。
　　小家伙哇哇叫着，瑟瑟发抖不肯进门。
　　“门里还能有老虎？”李元摇摇头，在门旁墙上摸索，真给他摸到开关。
　　甭管这里废弃多久，总得试试有没有水电。
　　啪，扳下开关，门廊下爆出刺眼的灯光，照的附近一片雪亮。
　　灯亮起的刹那，门前草丛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飞速地闪过。
　　不过李元现在没空追究。
　　突然而来的光，刺的他流泪不止。
　　等擦干泪再看时，院子里又是一片死寂。
　　小狗蹿到门廊角落里躲着，好像光比暗更可怕。
　　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李元可不想这几天都摸黑度过。
　　毕竟这该死的游戏世界里，白天特别短暂。
　　有这样两种可能。
　　有可能游戏世界的时间就是比现实短，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也有可能，白天超短，夜晚超长。
　　要是后者就惨了。
　　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活了吧？
　　要知道游戏只有两次重生的机会，李元可不想这么快就浪费掉。
　　他开始检查屋子。
　　幸好门廊的灯够亮，照亮半个客厅。
　　一束尘埃在灯光下闪烁，屋内霉臭味非常刺激，腐烂的臭味，而且距离很近，根本不敢正常呼吸。
　　靠近门的位置，也就是李元站的地方味最浓。
　　他不由想起刚才开门的异状，忍着恶心看门背后。
　　果然，在门背后角落里，有一只死老鼠
　　这本来就是半腐烂的尸体，被门缝一挤，直接腰斩，上下两段尸体并行，靠着一层薄薄的皮毛挂在合叶上。
　　腐败的内脏滴滴答答，掉地上一滩，里面还有白色蛆虫在蠕动，唧唧作响。
　　“呕！”
　　李元吐了，本来腹中空空，这么一吐胃都烧得慌。
　　还好，这房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垃圾。
　　他找来两节木头，将死老鼠丢出去，在树下挖坑埋掉。
　　虽然屋子还臭，臭源已经没了，李元稍微松口气。
　　他站在门廊下，给未来三天，不，应该是两天多点的工作做个规划。
　　按理说这么恐怖的地方，应该白天工作，可是白天时间太短了。
　　从他今天的体验来看，可能日照时间不足三四个小时。
　　“要收拾屋子和拆旧，得有地方堆垃圾。先把院子杂草清除一下，免得藏东西，顺便也可以规划一角放垃圾。从外往里收拾吧。”
　　考虑好后，李元就开始动手拔草。
　　动手前，李元先看了一眼手机。
　　时间显示晚上7点半。
　　才七点半，天就黑成这样，看来离天亮早着呢。
　　有门廊的灯，前院活干的很顺利，后院等天亮再说。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李元突然有种感觉。
　　仿佛有一双眼睛，藏在阴影里盯着他。
　　他直起腰，准备四下寻找，突然叩叩叩的敲门声传来。
　　李元太阳穴突地一跳，转头看房门，不对，这次的敲门声是从院门传来的，并且一直在持续。
　　他走到大门口，小心翼翼地贴着门听，门外有人。
　　敲了一会儿，停下来，接着有人问：“在吗？我来送饭。”
　　“送饭？”
　　李元想起周木匠说的话，松口气，打开门。
　　一个瘦弱的女孩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竹篮，饭菜香气飘出。
　　经历了刚才死老鼠的那一出，尽管现在饥肠辘辘，李元却实在没啥食欲。
　　可人都来了，总不能冷脸轰出去吧？
　　她双手拎着篮子，低头站在门口，小声地问：“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李元闪身让她进来。
　　温度降低，他手臂凉到发麻。
　　女孩一米六左右，瘦成一把柴。
　　发质很好，扎着一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看来所有的营养都被头发吸收了。
　　她似乎很紧张，很社恐。
　　李元道：“东西放下，放哪都可以，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嗯，好……”
　　女孩喏喏地答应着，走到门廊下，把饭菜篮子放在台阶上。
　　她转身的刹那，李元看清那张脸。
　　苍白的皮肤，精巧的五官，可惜一块巴掌大的黑斑，几乎占据了整张脸孔。
　　难怪女孩会社恐。
　　李元心头有些惋惜。
　　女孩却突然抬起头盯着他。
　　“嗯？你看我干嘛？”李元愣了一下，还回头看一眼，确信身后无人。
　　“你不怕我？”
　　女孩问。
　　“怕你？”李元笑，抬手比了比俩人的身高，“我随便打你一百个。”
　　“吹牛。”
　　女孩竟笑了。
　　“你还是第一个见到我不会害怕和厌恶的人，你比他们好多了。”
　　“谁们？”
　　“所有人。”
　　李元沉默了。
　　女孩肯定是遭受过不少白眼和欺凌，否则不会养成这样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性格。
　　他换了个话题。
　　“怎么这么晚了还来送饭？我还以为你要早上才来呢。”
　　“我不来送饭，你会死的。”女孩很认真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其实很漂亮，标准的丹凤眼，只可惜一抹黑斑漂洋过海，从下眼睑翻到上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