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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其命如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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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漫漫无边,一轮新月悬挂在遥远天际。
  静谧的南山兽园,左岸丁大石房间的油灯还亮着,在熬夜对账。
  右岸一片昏暗,古松树枝挂着的灯笼,随着夜风轻轻摇晃。
  小黑狗守在韩木的门外半眯着眼睛,凝神感应着木屋里韩木的气息。
  模模糊糊的血气波动从房间里散开,仿佛昏沉沉的夜色里,一朵薪火正在缓缓燃烧而起。
  木屋中间,少年睁大双目,脸上和胸膛位置一粒粒汗珠滑落。
  药力灼烧得赤红的皮肤,一丝丝热气飘出。
  腹部丹田,血魄已经吞噬掉丹药滋生的全部气血,前后凝练出来的血精也纷纷融入韩木体内。
  疯狂运转吞噬气血的血魄,使得韩木整个丹田变得滚烫;仿佛他的腹部变成了一尊熔炉,但再好的熔炉也经不起长时间不断的运转,在经历高强度的运作之后,韩木感觉若是再修炼下去,恐怕会伤及自身的丹田。
  好在血魄能把握好个中的度,没有强行催动行功,到了韩木身体所能承受的临界点,便自行停止了运行。
  此时血精正在一点点改善韩木的体质,体表又开始溢出一层黑色的粘液。
  体质蜕变的过程十分缓慢,韩木只能静静等待身体蜕变完成。
  自从练了九龙精气迈入体修之路,几乎每一次突破修为,身体都会剔除大量的杂质,这不禁让韩木心里有些沮丧。
  难道自己资质就这么差吗,每次突破都要剔除这么多的杂质?
  韩木也想过是不是功法的原因,或许是九龙精气太强了,功法在某个阶段的达成条件,对修炼者的衡量标准要比其它功法高。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总之都对自己没有坏处,是以韩木便没去追根究底的思考这个问题。
  ……
  很多不懂修行的人,也都是稀里糊涂的走着那条道,碰壁吃亏无数次之后,才渐渐明悟,吸取经验然后继续向前。
  虽然身边有小黑督促指导,但小黑并不会什么都告诉韩木,更多的是让韩木学会自己思考自行尝试领悟。
  如果像提线木偶一样,什么都告诉你,前方的路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那人就会失去主见,这修行也平白的少了几分乐趣。
  小黑提意见,选择权在韩木。
  路是自己选的,将来会如何,莫要怨谁,更莫要去悔恨!
  这便是小黑那样做的原因之一。
  你渴望变强,你想复仇,你想修行,便助你修行。
  ……
  时辰很快到了下半夜,屋子里韩木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黑色粘液。
  此时周身血精已经全部融入韩木体内,体质的蜕变也进入最紧要的关头。
  茫然间韩木的心神忽地出现了片刻的失神,仿佛站在山腰的自己,突然间飞到了山顶一般,拨云见日,云开月朗!
  随着血精强化完体质的一瞬,韩木的修为水到渠成一般突破成功,原本遥不可及的修为壁障就像窗户纸一般捅破。
  炼体修为迈入中期,达到了炼体第四重。
  一股清凉之气从头顶灌注而下,散作丝丝缕缕,流向四肢百骸。
  韩木紧张而疲倦的神色舒缓开来,默默的感受着修为突破后,体质的再一次增强。
  浑身变得更加有力,闭上双眼时,韩木只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一团腾腾燃烧的火焰。
  血气旺盛,气息波动宛若烈焰,这是炼体修为踏入中期的征兆。
  韩木脸色微微一喜,静坐了片刻,双腿一弹立身而起,握紧拳头感受了一下力感十足的双臂,起身朝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拉开木门,门口小黑立马站起来望向走出来的韩木。
  “突破了吗?”小黑眼中透着喜悦之情,声音稚嫩的问道。
  韩木点点头,走到古井边打水清洗掉身上的污垢。
  站在井边赤着上半身的少年,身上一粒粒水珠滑落。
  目光遥望着远方新月,月华下少年的身子散发出一层晶莹的光芒。
  小黑狗站在少年身后,仰头望着他坚毅的侧脸,一时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人一般,不禁呆呆的看得出神。
  “月亮上真的有月宫么?”少年咧嘴一笑,问它。
  小黑狗回过神,耷拉着眼皮哈欠一下,砸吧嘴懒洋洋的回答:“真的有。”
  “那嫦娥呢,传说是真的吗?”少年又好奇的问。
  “假的,一群宫女而已。”小黑撇嘴道。
  “那后羿呢,他真的射掉了太阳么?”韩木傻笑着仍旧望着银河。
  小黑呵呵一笑,“二爷曾遇到个妄言要干掉太阳的狂人。”
  “现在呢,那人在哪儿?”韩木回头看向小黑。
  “现在他坟头草估计长满了吧!”小黑淡淡的说道。
  “那神话传说都是骗人的了?”韩木顿觉无趣的嗤笑道。
  “也不尽然。”小黑回忆了一下,一边催促韩木继续回屋修炼,一边给他讲述一段往事。
  上古三界都是妖的天下,天界天帝有十个儿子,本体乃是金乌,十大金乌为争夺帝位互相厮杀,导致整个三界秩序大乱,万物生灵涂炭!
  五帝时期,有一人名曰大羿,与祖山昆仑潜修入道,入世炼心,遇凡间美人嫦娥,二人相识相知相爱,携手共渡此生。
  后来十大金乌祸乱苍生,被大羿斩杀其九。
  夫妻俩被招致天界,天帝赐官,大羿拒而不受,携妻子下凡继续在凡间生活。
  凡间清苦,怎比得天界繁华,哪怕大羿为妻子求得不死药,最终还是留不住她。
  此后余年,大羿时常仰望月宫,期望她还能回来。
  情根难断,求而不得,直到临死前,也再没见过她一面。
  月色里,韩木和小黑坐在屋檐下。
  靠着一根柱子,韩木安静的听它说故事。
  “修行亦是修心,万丈红尘,千难万劫,情劫最是难渡,你要牢牢记住,千万不要陷得太深!”小黑看了眼韩木,提醒道。
  韩木点点头,虽然听不明白,还是答应了它。
  “天界,有那么好吗?”韩木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
  小黑沉默了一下,没告诉韩木答案,只是认真地说:“你一介凡人,想这些不觉得可笑么?”
  韩木讪讪一笑,起身去了不远处堆积杂物的木屋,找到丹药葫芦,取了一大把灵兽丹回到自己屋里,打算继续修炼。
  关上门之后,屋子里只剩下韩木独自一人。
  灯苗摇曳,映着他魁梧的身影。
  盘坐在地上的韩木,伸手把丹药放在地板上,一共十颗。
  盯着十颗色泽暗红的灵兽丹,韩木心底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
  葫芦里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颗丹药了,若是全都拿来修炼,兽园的灵兽便没了丹药供给,这个月底肯定会被前来收取灵兽血肉的王府执事发现端倪。
  到时交不出如数的灵兽血肉,自己这几人免不了一番盘查。
  剩下那些丹药,韩木不敢再动心思,纰漏太大后果太严重,自己等人承受不住那些人的怒火。
  接下来几天只能降低喂养的丹药数量,先拖延几天再说,丁小山闭关修炼,喂养灵兽的任务都交给了韩木,如此一来丁小山暂时还不会发现问题。
  “但愿这十颗丹药能帮我突破第四重,只要达到了炼体第五重,我的体质就能修炼抱月朝天桩,重新练气。”
  韩木略作犹豫,伸手抓起一颗颗丹药,动作飞快地吞入腹中。
  灵兽丹的药力迅速发挥作用,进入炼体中期的韩木,体质的丹药吸收力比之前更加强大,才吞下丹药不到几个呼吸,便感觉周身熟悉的灼烧与刺痛感传来,眼前重重幻象浮现。
  胸膛上一条条烈焰般的纹路,扩散至腹部双臂后背,以及韩木的脸庞。
  霎时间,韩木周身便布满了无数妖异的火焰纹路,那纹路生动宛若一条条娟细的溪流,有过之前的经验,轻车熟路的蔓延开来。
  恢复如初的血魄再次运转开来,修为达到炼体四重后,血魄随着韩木意念一动,便如臂驱使般快速地旋转,吞噬掉丹药滋生出来的无数血气。
  十颗灵兽丹一次性吞下,以至于幻象变得更加真实,血肉中的灼烧感也成倍增加。
  最难受的是恶心感,打嗝喷出来的腥臭味儿差点令韩木吐出来,好在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这次服丹修炼,血魄吞噬气血凝练的血精融入韩木身体后,身体对血精的吸收速度加快了许多,体质蜕变不像之前那样缓慢。
  不到半个时辰,韩木身上就开始溢出一丝丝黑色粘液,而且还掺杂了些许暗红之色。
  血魄还在疯狂地吞噬血气,大量的丹药发挥药效,不断在体内滋生出新鲜的血气补充过去。
  韩木一边承受着丹药带来的痛苦,一边冷漠的注视着眼前的幻境。
  比之前更加真实的幻境,仿佛听见了逝者的声音。
  韩木知道他们都是假的,他们都已经死了,可幻境却把他们复活过来,一遍一遍的循环上演那个痛苦的夜晚。
  往日里太平镇美好祥和的画面,转瞬间被蟾蜍妖毁灭,四处都是惨叫声,父母拿着柴刀去阻拦,大声的吼着:“跑啊黑娃,快跑,躲得远远的……”
  他们悍不畏死的冲了过去,韩木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无声的流着泪。
  木屋里,韩木脸色痛苦狰狞了一瞬便恢复平静,眼神里滑过一抹刻骨的恨意与杀机!
  “蟾蜍妖,我今日所受痛苦,来日定要你千倍万倍偿还!”
  浓浓的杀心与戾气,前所未有的变得活跃起来,随着韩木越是隐忍,它们便越是强大。
  这种感觉很奇妙,韩木本以为自己会疯魔,可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身上一条条妖异的烈焰纹路灼烧他的血肉,纹路从胸膛滋生蔓延,最终却汇聚在了韩木的眉心,形成一条扭曲的火红色妖纹。
  门口屋檐下,小黑突地睁开双目,愕然地迅速看了看两边。
  “怎么回事,错觉么,我怎么感应到了一股很淡的妖气?”
  小黑站起来,浑身毛发立起,双眼露出不安之色,仰头看了眼夜色下周围群山,最终目光落在河流尽头那座山峰。
  “不应该啊,七星妖莲还没渡劫化形,它出不来的!”小黑疑惑的喃喃自语。
  屋子里,韩木眉心的妖纹浮现又熄灭,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远方。
  胸膛上烈焰纹路开始熄灭,一瓣雪白的莲花一闪即逝。
  河流尽头,水洞深处。
  幽暗的水底,一朵白莲绽放开来,其中一枚花瓣缺了一角。
  花瓣中间盘坐着一个赤着娇躯的少女,洁白如玉的肌肤,银白的发丝宛若飞雪垂落在双肩,细长的眉毛下,一对丹凤眼微微睁开。
  少女的眼神没有丁点人类应有的情感,死水一般平静。
  忽地,少女粉脸一红,扬手一巴掌挥向虚空,俏脸惊怒,娇声斥道:“无耻!”
  木屋里,盘坐的韩木眼前浮现出一副旖旎的画面,不禁脸色一愣。
  这画面一瞬即逝,韩木回过神连忙静下心来继续催动血魄吞噬气血。
  “想诱惑我,没门!”韩木撇嘴冷哼一声,一脸专注的修炼。
  天色渐渐明亮,屋里面韩木还在催动血魄吞噬气血,同时也分出一点精神融合掉血魄凝练出的血精,增强自己的体质。
  日升日落,右岸的猪崽饿慌了叫个不停。
  小黑在屋檐下徘徊来徘徊去,想提醒一下韩木该喂猪了,又怕打扰到韩木的修行。
  此时的韩木一脸肃穆庄严之色,身上溢出厚厚的一层污垢,盘坐在地后背挺得笔直,头发扎起来用一根草绳系了个马尾。
  十颗灵兽丹已经完全吸收掉,血魄凝练出来的血精也纷纷融入体内。
  现在周身的气血宛若溪流一般,流淌在经络之间,强大的生机使得心脏跳动起来砰砰有力。
  “还差一丁点就能破开这层修为壁障,成功进入炼体第五重!”韩木感应着那层无形的壁障,咬牙继续等待体质的蜕变。
  又过了片刻,通往炼体第五重的壁障,随着韩木体质的蜕变完毕,呲地一声,土崩瓦解。
  韩木张开嘴长吸一口气,只感觉头顶一大股清凉气流灌注下来,一瞬间就透遍全身每一个角落。
  “成了!”韩木轻呼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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