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套的开始

　　“羽默，快醒醒，下雨了。”小女孩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分外的清脆，丝毫没有对黑暗的恐惧，反而隐藏着丝丝的兴奋。
　　“……”没有丝毫的回应，再美妙的声音在黑暗中也只能选择沉默。不过小女孩似乎还不想放弃。
　　“羽默，快醒醒啦，真的下雨了……”
　　“雨？”另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没有小女孩声音的灵动，反而露着丝丝的迷惘。
　　“怎么……会有雨呢？”
　　“这里…？”
　　迷惘的声音在无人的角落自顾自地说着话，似乎正在寻找下雨的痕迹，可是为什么找遍了所有的角落还是什么都没有呢？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小男孩的声音带上了几丝焦急，还有几丝……愤怒。
　　滴答，滴答，滴答……一颗颗水珠从遥远的黑暗中低落，越来越快，越来越密。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雨声包围了这个世界。明明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雨声，可是为什么总带着丝线般的哀伤呢？是啊，只是下个雨，为什么我一直想哭呢？这只是一场雨啊……
　　“羽默，你要快点醒来哦！我们要活下去，然后到外面的世界去……”悠悠的叹息声中，一滴与众不同的水珠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无声划落，落下的水珠像是撞上了不可逾越的高墙溅地粉碎，湿润而又灼热。
　　…………
　　“呼……”司马羽默轻轻地摸了摸脸颊，干的，但梦中的感觉实在过于真实。那滴眼泪就像是打碎了真实与虚幻的交界线，在恍惚间，羽默总是分不清那是只是在梦中还是真正存在过，可如果存在，那个女孩又在哪里呢？
　　“才四点啊。”羽默无奈的将闹钟放到一边，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在百叶窗上扒开一条缝向外窥去。墙外昏暗的灯光漫射在玻璃窗上，水珠毫无节奏感地跳动着。偶尔几颗水珠滚动着融合在一起，在玻璃窗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空阔带。也正是透过这条透明带才能看到黑漆漆的天空凌乱地飘散着细长的雨丝。从二十楼的高度俯瞰，整个城市被被白蒙蒙的雨幕包裹的严严实实，也只有道路上毫不起眼的灯光证明着城市的活力。
　　“又在下雨啊。”窗外的乌云压得很低，气压低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不过羽默似乎对于这种天气早有预料。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好像也在整理自己杂乱的思绪，不满地嘀咕上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个梦已经陪伴了他八年，他在八年前来到这个家庭。当年羽默的养父养母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外出在海滨散心。那时漂浮在海面上的羽默对他们来说就像天赐之物一般。当时的羽默的头部曾受过剧烈地撞击，醒来时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丝毫的印象。就像无数巧合中巧合的安排一般，羽默留在了这个家庭。当时羽默身上除了一条破烂的裤子，就只有一条类似士兵铭牌的项链。不过也正是项链上歪歪扭扭地刻着的羽默两个字才让羽默对于自己的过去还有着无法切断的联系。这个梦和羽默一起来到了这个家庭，每当下雨时，这个梦就会毫无阻碍地出现，无可抗拒，也无法理解。
　　羽默还有个妹妹，就像所有人羡慕的那样，温柔体贴，清纯动人。妹妹叫做赵子墨，不姓司马随养母姓赵，是七年前养父母收养的，同样是个孤儿。养父养母对两人很好，短暂的抵触期过去，两人在新家中的生活本因非常美满，可惜好人不长命。
　　两年前养父养母死于家中的火灾，只留下庞大的家产和无力消化的兄妹二人。在別人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两人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没有依靠的生活。但熬过最初的绝望两个人也开始恢复了各自的节奏。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是养父母早年还在为事业打拼期时购置的地方。其实他们手中的存款足够他们挥霍一辈子，但两人选择了回到这吵闹的市区，他们害怕孤单。
　　“这里还有他们的味道。”
　　那一天羽默清楚地记得，在养父母葬礼上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子墨在走进这间房间的刹那，终于止不住汹涌的情感，无力地坐倒在冰冷的门口。泪水串联成线从子墨的指缝间溢出，顺着手背缓缓滑落将子墨的衣角一点点晕湿，在背后的轻轻关上的门似乎同时隔开了两个世界。那一晚两人像丛林中最无助的仓鼠相拥在房间最黑暗的角落，泪水混杂在一起在彼此的脸颊上划过。
　　“我们……又变成孤儿了。”
　　“怎么又想起了这些？”羽默嘀咕着撑起了身子在枕头边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机，上方绿色的指示灯亮个不停。打开手机，哆唻A梦的头像铺满了整个屏幕。“精力怎么都这么旺盛啊……”
　　“在吗在吗？”
　　“三点了！快起床！今天在哪里碰头啊？'
　　“子墨去不去啊，去不去啊？”
　　…………
　　这些精力旺盛的人啊……羽默捂着脸把屏幕往下拖，在无数的狸猫脸后又是无数的老男人的头像……
　　“起床起床！新的一天开始了，是男人就要像我一样晚睡早起。”
　　早起早睡……12点睡觉，0点起床……又是个精力旺盛的人……往下拖熟息的字眼让羽默还以为按到了回拨键。
　　“子墨去不去啊，去不去啊？”
　　不愧是死党啊，连说话的语气都这么像。这是羽默为数不多的好友——林殇辰、张钰，对于这两个活宝羽默早已无力吐槽。结束高考后好像失去了主心骨浑浑噩噩的人们当然要找点更加刺激的活动。于是一帮热血青年选择了一个正在开发的小岛美其名曰露营。作为班中最不安分的因子，这两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俩在一起时羽默总会有深深的无力感。
　　轻巧地按下拨号键。
　　“嘟~~嘟~~嘟……”没人接听。
　　“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
　　这两人居然没一个接电话的，“都干嘛去了？”羽默挠挠头将电话放到一边。
　　靠着落地窗，房间外的世界依旧黑暗，羽默看着还未苏醒的街道，深深的孤独感，像触手一般无孔不入。羽默很讨厌的黑暗，他害怕一个人蜷缩在黑暗里，在黑暗里总会让他想起那个近乎绝望的夜晚。那一晚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无声的眼泪，绝望像玩弄猎物的大猫在四周徘徊，而他们两个无助的仓鼠只能在最狭小的角落相互安抚，寻找在恐惧下近乎熄灭的希望。
　　“哥……司马，到了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吧？”
　　“明天，明天一切都好起来的。”
　　“cpz135246134524，羽默……”也许当这个世界完全处于黑暗时，也只有羽默项链上的铭牌还会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