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赴约

　　下午有课，夏乔现编了个理由逃了课，就骑着免费的共享单车赴约了。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放在往日里，这样的天气绝对能衬托出个好心情来，不过，现在，夏乔却没有任何心思，揣着两万元的余额，他想了一晚上，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还是决定当面推了这桩生意。
　　夏乔不是个鲁莽的人，家庭条件一般，父亲又常年在外打工，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这样的家庭造就了他凡事多思量的性格。虽然这笔钱可以解决他的很多问题，但是直觉告诉他，这笔买卖不划算。高回报就意味着高风险，眼下，他还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只求安稳。
　　很快，单车就来到了412号咖啡厅门前，这咖啡厅不像星巴克那种属于大众消费型的，虽说夏乔也喝不起星巴克，但是412更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他也是来到这个大都市之后，才知道了那什么猫屎，蓝山之类的。要是平时，夏乔早就绕着路走开了，但是今天不同，他的客户就坐在里面，说不定还能喝上一杯好几百，上千的咖啡呢。
　　单车被随意的摆放在了路边，夏乔大摇大摆的就往里走去，门童标准的笑容迎着他，然后为他开门：欢迎光临。不以貌取人是他们的职业操守，毕竟处处卧虎藏龙。当然了，如果是实在衣衫不整的，也会有人上前礼貌的提醒你：注意着装，以免影响了其他客人的用餐。
　　进了门，夏乔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电话里那女人没有告诉他姓名也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桌号。就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一名同样面带着标准式微笑的服务人员来到了他的面前：“夏乔，夏先生吗？顾小姐正在里面等您，这边请。”
　　跟着服务员，七绕八绕，总算来到了一个临窗的卡座旁。
　　这么贵的地方连个包厢都没有，切，有钱人的钱真好骗。夏乔满是鄙视。
　　“顾小姐，夏先生到了。”
　　“好的，谢谢了。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的。”接着，那名服务员就转身离开了。依旧带着笑。
　　顾小姐？夏乔心里想着，听声音应该是个大美人，或者是个御姐，又或者是个小家碧玉型的......总之，听声音就能听出酥麻感来，虽说夏乔只谈过一段恋爱，还是初中时候的。但是这几年干这个私家侦探就没少接触过异性，各式各样的都有。如今也淡定了不少，不至于听了这样的声音就自乱阵脚。
　　这个顾小姐戴着一顶鸭舌帽，压得很低，又面对着窗户，夏乔也看不见她的脸，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那女人回头，脱下了帽子。
　　“哎呦，我去。”夏乔叫了一声。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顾小姐问道。
　　“没，没，没问题。”
　　没问题就出鬼了，想了那么多类型，就没想到是个假小子，假小子就假小子吧，声音还那么令人神魂颠倒，这头发短的，快赶上光头了吧，这胸平的，连我都自愧不如，也就你声音还是个女声，身形娇小点，不然真让人以为是个老爷们了。夏乔在对面坐下，汉子装扮，配着小酥声调，想想都觉得好笑。
　　好笑归好笑，他可没忘今天来赴约的事情：“顾小姐，王女士的事情我也很抱歉，既然我的雇主已经不在了，那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就取消了，是我扫您，还是您扫我？”
　　“扫什么？”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不过依然十分的冷静，就和那天在电话里的一样。
　　“二维码呀，我把定金还给你呀。支付宝，还是微信？”
　　“用不着，约定依然有效，需要你做的事情也不变，不过雇主变成了我。”顾小姐没有掏出手机，冷冰冰的看着他，那双眼睛虽然尖锐，可是深处有光，令人微暖的光。
　　夏乔举在半空中的手机不知道安放在哪里合适，不自然的扫了扫周围。
　　“我靠，这么贵的地方，就点了两杯水，这么抠。”余光正好看到了桌上的两杯纯净水，一杯在顾小姐那边，一杯在夏乔这边，他刚坐在的时候还没发现。
　　“是这个样子的，顾小姐，学校里边搞了个阅读会，我得去参加，每天都得去，没办法，我的第一职业毕竟还是个学生呀。”
　　“十万。”顾小姐喝了一口水，可以清楚的看到杯壁上有许多的小气泡，顺着水流的方向滑进了她的喉咙，仔细听，还能听到“噗噗”气泡爆裂的轻微声响。
　　“什么？”
　　“定金。”
　　夏乔愣了一下，他活了二十年了，还没从见过这么多钱，眼前，这些钱立马就可以进入他的户头，只要他答应了这件事情。不过他的理智还在，这里面一定有古怪：“真的，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说到钱这个字的时候，他使劲的咽了咽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喉咙平顺些，免得被她察觉到。
　　“二十万。”
　　去他妈的古怪，大不了就是挨顿打，二十万呐。夏乔的喉咙要爆开了，他太需要那杯水了，这女人真是个厉害的角色，想必是料到了他需要这一杯水来平复心情，而不是甜腻腻的糕点，苦涩涩的咖啡。他端起了水，托住杯底，喉咙里立马感受到了甘冽，夹杂着二氧化碳的气泡在口腔中爆裂，他的心情立即平复了不少。
　　“好的。但是我丑话说前头，有生命危险的我一律不干。”
　　“能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让你盯个人。”那女人没好气的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实话实说吧”，虽然可能拿不到这笔钱了，但是夏乔一定要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心里的石头才能落地，“您都拿出二十万做定金了，肯定是不差钱的主，您这样的人找什么样的私家侦探找不着，怎么偏偏就找上我了呢？我还是个穷酸学生，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靠着点机灵劲混点钱。”
　　“因为你底子最干净，身份最清白。还有你这个名片，就和闹着玩的差不多。我让你盯的这个人，几乎把城中所有从事这个行当的人都收买了，你以为我们找你之前没有找过别人吗？”说着，顾小姐把他的名片扔给了他，那是他精心设计的，遵循的是乔布斯乔大神的极简风格：一张白板上面印了两行字，第一行：盯梢；第二行：他82年诺基亚的手机号码。
　　“哦，对了，还最负责，我认识几个贵妇，他们都夸你功夫好。”顾小姐又补充了一句，还笑了几声，像是嘲笑。
　　“哦，明白了。那你让我盯得人是谁，还有那个王姐发生什么事情了，虽说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总归是她先联系我的，还是搞清楚比较好。”
　　“资料就在这里。有空的时候就看看吧，不看也没关系，反正你工作的时候我会全程跟着你的”，然后她顿了顿，“王姐，王姐，死的很蹊跷，是自杀，那是另外一件事情了，怎么，这个你也有兴趣吗？”真男人话锋一转，夏乔立马就不追问了。
　　真男人是夏乔刚刚看到顾小姐真面目的时候就在心里给她取了个绰号：真男人。他就是觉得这个绰号很有喜感。
　　“等会，我干活的时候你跟着算怎么回事？”听完这段话，夏乔觉得有点不对劲，“是怕我拿钱不办事怎么着？”
　　“你不是担心有危险吗？我跟着你，给你当肉盾，反正你看我也觉得像个男人。”说完，真男人就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那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工呢？难不成我还得通知你过来呀？”夏乔还是不解。
　　“不用，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休息我自然会通知你的。”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早已停在了那里。
　　“注意接电话，钱已经转过去了，走了，小乔。”说完，那女人进了车，留下夏乔一人愣在那里。
　　真男人最后说的小乔是三个音，而不是两个，这个叫法他太熟悉了，只是太久没人叫起了，已经有八年之久了。
　　她是谁？绝不会是她，她已经走了，再也不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