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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答应让蓝隐治跟在身边,吃过饭后,他索性给两个孩子检查了身体。
蓝隐治身体不错,倒是妹妹蓝隐漪有些感冒,兴许是染了风寒。
阎长夜皱眉,取出来之前准备好的感冒药,给蓝隐漪吞服下去。
眼间阎长夜照顾妹妹,父母身死后,从未被人关心过,见惯世人倾轧丑恶的蓝隐治红了眼眶,膝盖弯曲,跪下磕头。
阎长夜收起药瓶,眉头一皱。
“别跪了,以后谁也不能跪!”
蓝隐治点头,狠狠攥拳,感动至极。
看了一眼天色,阎长夜才开口:“休息吧,三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这一次,仍是他和张岱,负责轮换值守。
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
等到换班的阎长夜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也就是午时。
张岱看到阎长夜醒来,倒了一碗米粥,随后才开口。
“益都,是青州府的治所,青州知府等官吏都在此处。”
“等到了益州,就走到了路程的一半了。”
顺着张岱手指的方向,阎长夜看着地图,点了点头。
米粥只喝了半碗,剩下的半碗米粥,阎长夜放到了马车里面。
“给你妹妹喝了吧,她身子虚弱,又染了风寒,不能饿着。”
这个乱世,有多少人愿意将食物分给别人,这就是命。
可阎长夜愿意。
蓝隐治端着半碗粥,抿紧了嘴,强忍着泛红的眼眶。
这次他没跪下,谨记着之前阎长夜的话,深深作揖。
“谢先生。”
阎长夜没的继续多说,只是转头上马,看着前方长路漫漫,一片大雪。
“上路!”
有了马车和马匹代步,还补充了物资,这次的脚力快多了。
阎长夜一行六人日夜兼程,直接进入穆陵关,一路上未曾停下,如今前行十日多,俨然已经抵达了箕屋山。
马匹上,张岱抬头看着起伏的山峦,这一次的路线依旧是他挑选的。
原本没有马车和马,他是准备绕路前往村镇补给,但如今露宿旷野无妨,他自然选择了走直线。
“水经曾有言潍水导源潍山,东汉许慎也有潍水出箕屋山之说,淮南子云维出覆舟,盖一山而异名。”
“如今看来,倒真像反过来的舟船。”
“过了这里,便能看到潍水直通入海,涉水则见诸城,不过数日路程了,就快到了。”
阎长夜点头,一路的风餐露宿也让他疲惫了几分。
这次的饭难得丰盛,阎长夜特意开了一个肉罐头,蒸了大米饭,一人分了一点。
旋即用仅有一袋的面粉做了稀疏的疙瘩汤。
久不见荤腥,六人都是狼吞虎咽,武凉君,木鼓,蓝家兄妹吃的很饱,喝着几乎落泪。
阎长夜目光扫过木鼓和蓝家兄妹,有些感叹。
想不到自己刚抵达明末,就有几个小跟班了。
收拾了食材,继续上路。
如今过了箕屋山,近海天气虽依旧寒冷,但似乎没有那么刺骨了,流民也多的很。
短短半个时辰功夫,竟看到不下数百人。
这些饿极了的人,什么都肯做,看到马车和两匹马,自然也有癫狂的,直接前来抢劫物资。
少年蓝隐治面对如此情形,未等阎长夜开口,眉眼冰冷,直接刺死数人!
他下手狠辣果断,木鼓见状,也抽出菜刀,不甘示弱。
两个孩子似乎争相杀着这些暴民,甚至见义勇为。
不过蓝隐治是路见不平,至于木鼓,反倒是为了讨好自家先生。
阎长夜看着,没有开口。
张岱见到木鼓,蓝隐治的表现,目光落在武凉君身上。
这孩子始终怯生生的,毕竟是大家族出身。
马车仍在继续疾驰,很快便抵达了诸城。
尧舜之地,秦属琅琊。
到了这里,已经距离这次阎长夜的目的地不远了。
不过这里明显要残破的多,现在已经很少有年轻人留在这里,只剩下些老人,孩子也很少。
阎长夜看着那些在风雪中半垮塌的房屋,有些复杂。
按照时间线推算,再过一年,诸城就会被闯军霸占。
三年之后,则是被大清铁蹄南下占据。
马车还在疾驰,轱辘声响伴随马蹄,未曾停留。
这一路走来,几人还遭遇了一波土匪。
好在阎长夜和蓝隐治动作麻利,斩杀了三人,换了马匹,也留了马肉。
车马直到傍晚,抵达了信阳镇,张岱明显也很疲惫,如今的他已经四十五岁,在这个时代,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本就显得苍老。
至于阎长夜,一路的厮杀,战甲上都染上了残血黑褐。
之前这战甲展现的时候,也有人为之惊叹。
简单的吃过饭,再次出发的时候,张岱吩咐了木鼓他们。
“记得将战甲擦拭干净。”
他眼中露出一丝欣赏:“此等甲片连缀工艺,闻所未闻,当真精巧。”
阎长夜自然知道,也是故意准备在族人面前展现。
这一刻,战马疾驰,黎明出发,前往兖州府,也就是如今的临沂。
抵达兖州府的时候快要傍晚了。
马匹自黎明奔行至如今,少说有百余里之遥。
此地流民不多,本地百姓在流寇,土匪,苛捐杂税中早已经跑的差不多了,故而看起来格外荒凉。
天色暗淡,没有几家灯火,建筑也破旧残败。
阎长夜复杂的看着,想到了三百年后的兖州府,何等繁华。
不过马上,阎长夜倒也没有继续催促,而是放慢了脚步,思索起来。
他得为自己想好身份。
这样的乱世,他不能直接告诉那些族人自己是阎家子弟,这没用。
于是他想到了后世曾经看过的族谱。
三十一世祖有五个孩子,大房便是江阴阎家阎应元,之后为了活命分家。
主宗在南直隶江阴,包括大房二房。
三房四房则是在淮州府,做好了出海躲避战乱的打算。
他这一脉属五房,在兖州府。
五房还有七个孩子,其中五个夭折,老大留下,老二在战乱迁徙,流民裹挟中失踪了。
自己要做的,就是冒充二房长子。
至于辈份,阎家姓氏,自己这一代的孩子应当是之字辈,但叫长夜也无不妥,辈份和名字区别不大。
现在阎长夜很期待回家!!!
兖州府境内,阎长夜直接抓了几个流民,给了点食物,询问宗族所在。
他只记得在兖州府灵山镇到夹苍镇一带。
流民做乞丐打扮,得了食物,索性就跟在阎长夜的马匹后。
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开口近乎讨好。
“这地方,大家族不少,不过跑的也不少,毕竟现在还有奴兵肆虐。”
“不过你要说阎家,这么少见的姓倒是也听说过。”
“之前有个方柳镇,里面除了方家和柳家,就还有个阎家,早些年乐善好施,不知道活命了多少人,不过现在也落魄了,都没几个人知道了,连家产都变卖没了。”
提到这个,这流民叹息着,似乎也有些复杂。
如今这个天杀的世道,活命都成了奢求。
天灾人祸,朝廷压榨,奴兵劫掠,流寇袭杀。
不过战马上,阎长夜却愈发激动。
十几日来的风餐露宿,举步维艰,为的不正是见到族人吗?
傍晚,夕阳璀璨中,在流民的带领下,阎长夜终于看到了四个字。
阎家分祠!
古老的宅子看起来并不奢华,老院子甚至还带着几分荒芜,墙外斑驳脱落,门庭破旧,连牌匾都带着一丝腐朽,石墙上生出了青苔。
不过阎长夜仍是很激动,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五房在这里定居,大概是万历十五年,如今崇祯十五年,过去了五十五年,看起来也荒凉了不少。
这一刻,阎长夜翻身落地。
张岱看着激动的阎长夜,也有些感叹。
想到这一路险象环生,步履维艰,几次遭遇暴民,土匪截杀,太不容易了。
若非阎长夜数度厮杀,恐怕他们也没有今日。
身着黑袍的阎长夜露出一身战甲,目光灼灼,迈步上前,高呼出声。
“阎家不肖子孙,第三十三代阎家子孙阎应祗长子阎长夜,今日至此,寻根溯源,认祖归宗!”
随着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出。
老宅子内,有人惊呼,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