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比试

　　云盏古道，是岭南与岭北的交界之处，是南疆四险地之一，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岭南多丘陵，并无多高山势。因地处偏辟，朝廷对此地的监管力度并不强。并非不是不重视，只因南疆蛮族，不学圣言，不尊儒礼，难以教化，对朝廷而言，只要遵循本朝章规，年岁来贡，不乱中原，朝廷对此，多是以安抚为主，对南疆政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因朝廷对此不太重视缘故，凡走途末路之人，不得已，便在此落草为寇。
　　岭南群陵，有一座龙虎岭，此岭高达百丈，岭上有一座清风寨，山寨有五百来人，最为痛恨为官者，只因此寨人口，大多是中原获罪流放之徒，有因烧抢虏淫，有因贩卖人口，但更多的还是被为官逼至走投无路，不得已在此落草讨生。
　　清风寨内，有一龙虎堂，乃是清风寨的主堂，堂正中有两把交椅，左边为降龙椅，右边为伏虎椅，此时伏虎椅空着，降龙椅上坐着一个中年大汉，正在闭目养神，此大汉名叫罗龙，面容粗旷，体型壮硕，黝黑面孔，裸背黝红，背后纹有四海翻腾蛟，手拿一把九环银月刀，真是好不威风。
　　“报告大当家，猎物已经开始进网，二当家正在进行拦截。”
　　闻言，罗龙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堂下百十兄弟豪然说道：“各位兄弟，自一个月前我得到消息，这几日便是那蔡京老贼的第十三房小妾，回乡省亲的日子，只因她贪图岭南奇景，故此绕道而来，说来也算是我等兄弟的福缘，大家今天依先前计划行事，钱我们要，至于人吗？嘿嘿，要活捉。”
　　“出发。”
　　“是……大当家。”，众人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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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秦川所带护卫，虽为家将，但大多是出身军旅。虽未历经沙场，但也是非寻常百姓勇力所比，却说秦川坐于车内，内心也是惶恐不安。时不时掀开窗帘，朝古道两边望去。
　　啾……
　　眼见快要出了云盏古道时，突然一支利箭不偏不移，刚好射在马车上方正中央。紧接着看到一蒙面大汉，跨马迎面而来，大约三百来人挡在古道口。
　　反观秦川车队，家丁仆人顿时慌张起来，吓得或趴幅在地，或惊声尖叫，而那百十护卫则以圆形围着马车，长刀在握，列好阵势，以作防御。
　　“此数是我栽，此道是我开，若想过此路，留下钱财姨太太？”一个骑着高马的彪形大汉色咪咪说道。
　　“啪...”
　　在那大汉刚刚说完，只觉得一阵眼花，便从马上摔下，滚落在地，两三步之后才停下。
　　“什么留下小姨太，留下钱财，女卷全部押回山寨，男的留下兵器，便可以滚了，不然定让你们这些鸟人尝尝咱家这口宝刀的厉害。”
　　“二当家，我看那马车里的人早就吓的尿裤子了。”此时那个大汉已经稳定身来，溜须拍马道。
　　却说那秦川，在马车之内，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额心手背全是冷汗，两息后便平复了心情，定心一想，古人有例，三寸肉舌亦可退百万之敌，区区草莽自然也是不在话下。于是拉开车帘，强行迈开发抖的双腿，缓慢下车，走至路央。
　　“少爷，你不能去啊！”一名老仆喊道。
　　啊……
　　一声惨叫过后，那名老仆便躺在地上，只见一支黑箭穿其心口，老仆两眼睁大看着天空，口中鲜血直流。
　　秦川本久居长安读书，哪见过如此景象，那个在秦家做了两年长工的鲜活生灵，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此时秦川内心不是愤怒，而是惶恐与惊悚，原来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不过他还是强行平复内心的慌怕，看着坐在高马上的大汉说道：“各位英雄好汉，我等本无意来此，只是因迷路至此，不知冲撞了各位好汉，还请见谅。”说道间，秦川还是观察了一下，前面拦路之人约有三百来人，虽手持利器，毫无规章可言，并不见得有少战力。
　　面见秦川出来主话，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竟然是一个十三孩童，笑归笑，不过众人在心里对秦川也不由得佩服了几分，少年生的白白净净，险于面前却面不改色，光这份胆气与心性便非同龄人中所有，此人长大，必是人中英杰。
　　“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一彪形大汉道。
　　“对，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
　　“在下秦川，就是此间车队管事。”
　　“秦川？这名字好耳熟？莫不是名动九州的春风画郎？”为首的周虎二当家自言自语道。
　　在众人疑惑间，秦川擦擦额头冷汗继续道：“在下秦川，字无争，承蒙当今圣上垂青，封为春风画郎，各位好汉图钱财，我等图个活命，此间金银玉帛你们可以都拿走，只要放我等过去，可否？”
　　众人闻言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不是蔡京老贼的第十三房姨妻妾吗？怎么是名扬中原的春风画郎了，难道情报有误？”
　　原来清风寨虽以打家劫舍为生，所劫杀的对象皆是贪官奸富，平日里，清风寨又广积善事，时有南疆百姓生活维艰，清风寨也会周济邻里，这也是为什么清风寨在岭南岭北一带，打家劫舍却无官兵前来剿除，只是无人举报而已，说到底，都是一些可怜人，若能乐业安居，谁又愿落草为寇呢？
　　当朝徽宗，初登帝位倒也勤恳有为，节俭治国，事事虽不能亲力亲为，倒也尽力尽心，哪知几年之后朝堂之上，奸相主政，宦官得道，劝主君大兴土木，说什么这是显我大宋盛世之光景，扬我天朝物产之华富。
　　那奸相蔡京，广置田宅，本已经年过半百，半身入土之人，哪知胯下雄风不老，宝刀依旧，竟广摘桃花，一连纳了十三房妻妾，在朝堂百官看来，这老丞相不光为国尽心，这为家族昌盛更是没少尽力啊，蔡老丞相呢，对这房小妾又甚为宠爱，所赐金银颇多，罗龙得到消息后与便寨中兄弟商量道，决定取了这笔不义钱财。
　　在众人疑惑间，秦川继续道：“众位好汉若是嫌此间钱少，我可另外修书一封，你们可派人去汴京找我父亲秦尚书讨要，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不知觉陷入两难，春风画郎秦川名气太响，拿自身才识不说吧，又是玉泉真人亲定的衣钵弟子，那玉泉真人是何人，那是四海敬仰之人，而且本朝崇尚修道修仙，玉泉真人更是盛名远扬，任谁也知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若以修为境界而论，那玉泉真人，在九州能排进前十，一时之间，众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真是好不尴尬。
　　不过秦川说的倒也是占情占理，你们图钱，我们图命，不够，不够我你可以再找我爹去要。任江湖绿林，虽为以打家劫舍，但多少也讲一点江湖道义，我们如此配合，你要是再苦苦相逼，到时候大家大不了，一拍两散，真正到了那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个这个嘛……你看呢，二当家？”
　　“这个这个，容我想想。”周虎无奈道。
　　反观秦川，在趁其商论时，初步排阵便以想好，前面三百绿林草莽，人多势众，并无规章可言，再观自己所带护卫，虽为家将，但大多也是出身军旅。虽未历经沙场，但也是非寻常百姓勇力所比，再说过了古道不久便能到官道，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官道打杀自己，更何况有巡防官兵。
　　“你说你是秦川，谁信呢，只要你能说服我，你就是春风画郎，我就放你过，若你敢骗我，嘿嘿。”周虎将手中的长刀朝着秦川比划了一下。
　　看着眼前这般模样，秦川陷入了两难道：“这个嘛，我怎么证明？我一读书人，总不能跟你比武吧。“
　　“我久闻春风画郎，不仅画功一绝，文采更是斐然，在我手下有一账房先生，秀才出身，你与他比试比试，你若能胜他，我便信你。”
　　“二当家此话当真？”秦川心中松了一口气，释然道。
　　秦川暗暗道：我师父玉泉真人，我都能给他气的差点仙逝轮回，你这秀才出身的账房先生，若我不给你气的永不超生，老子就随你姓。
　　“自然当真。”周虎道。
　　“好，既然如此，就请先生现身出题吧。”秦川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