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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疯的。
孟子说性本善，但这不过是为了巩固仁义礼那一套说法罢了。荀子说性本恶，看得相对透彻但又有些片面。
如果一个人生来就被父母抛弃在荒野之中但他奇迹般的活了下来，那他就会按照自己的本能去行走他的轨迹，饿了会吃，渴了会喝，累了会睡，欲望来了会思淫，受到敌意会进攻，敌人太强会害怕。
完全按照自己的本能去行动，这，叫野兽。但是一只野兽他的行为你没法说他是善还是恶。
真正的恶是人性的恶，是人在获得人性的时候而反相思考得到的产物，因人而异，或多或少。
但有些人，他们生下来就是疯的！
那年南山岭来了一个天才，短短半年读遍藏经阁内所有的古籍，习得的功法就连南兴真人也不禁感叹此乃千百年来才可求的天生仙门奇才。
见他悟性如此之高，平时待人又谦和有礼，没个三年五载就被授予筑基成仙，从此脱胎换骨。
但是任凭南山岭上的仙人道行再怎么高，也都看出不穿人心的恶，这就是人的可怕之处，真正的魔鬼会像亲生儿子对父亲那般的笑。
南兴真人很喜欢这幅善良的面孔，可他却在筑基完成后露出了獠牙。
在一夜，屠杀了南山岭将近20人后，鹤司下了山，那夜的月光里只剩血的鲜红和狂笑的魔鬼。烟云不散，阴笑声不绝于耳。
而现在这位恶鬼却在涂州王府中戴着太傅的乌纱帽高枕无忧，跟魏荆一起把中原的命脉牢牢捏在手中，鬼知道这样的疯子会干出什么事来。
顾正堂坐在涂州城内的一处茶楼内细细听着雪横空讲述这些陈年往事，心里也不由的感慨鹤司的可怕之处，这便是当年屠杀南山岭的恶鬼。
涂州依旧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吆喝声和间断的马蹄声，这是在雪横空眼里的。在顾正堂眼里可不一样，八年前的涂州跟这可谓是大相径庭，繁华只是表面看到的，顾正堂这本事当然能看到人们的脸上早已没了那股无忧无虑的面容。
这家茶馆位于涂州的外城区，往内就是内城，再然后就是皇宫了。因为距离皇宫较远，所以还算是比较安全，俩人可以暂时放下戒备商量对策。
自己对于现在这个涂州来说得算新人，具体事宜还得听雪横空这个老江湖的。而他给出的建议是——吃好喝好，天黑再行动。
自雪横空离开南山岭已经过了两天，这些天风云依旧，太阳月亮也轮回交替着，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以往慢悠悠的仙家生活。
小猴躺在一处草地上悠闲的晒着太阳，望着这蓝的好像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蓝天心中放松无比，天上零零的飘着几处淡淡的薄云，是稀散的。
这两天的生活是离开清潭之后最悠闲的了，整天无所事事。南山岭上的那些道士也就像没他这个人似的，平日里该干嘛干嘛，不过他们也无聊的很，小猴并没有想搭理他们的想法。那个玄人真人有点凶，但是相处下来发现人还不错，至少没饿到自己。璃月算是这无聊生活的一粒解药了，作为一个孩子虽然比自己要成熟一点，但却很愿意陪自己玩，跟他也有说不完的话。至于雪横空………
那天小猴发现他离开时就问了玄心真人，也不知道是说错了什么，她笑着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只说了一句“走了”就没有再多的解释了。其实那个老头跟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走了就走了，就算不回来了也没什么，但是心里总是觉得很生气。
把自己从清潭带出来，又莫名其妙的把人家丢到这里，这算什么啊？而且不是说好的要教武功的嘛。
“在这里干嘛呢？”
突然出现的璃月以一种很熟悉的方式出现在小猴面前——两只脚在小猴腰边一边一个，双手插在自己腰上居高临下的朝小猴笑着。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两人已经算得上很熟了，可能是小时候都缺少一个童年玩伴的缘故，在一起时连一只蚂蚁都可以玩上好久。
小猴见璃月这样也不恼，把头侧过去说道：“没想什么。”
“嗯……不像。”
抬起一只脚，璃月干脆也坐在小猴身边接着说道：“是在想那个老爷爷吗？”
“才……才不是，我跟他又不算很熟，我只是连续两天收拾房间累了而已。”
“那倒是，确实挺累。”
见小猴没有说话，璃月也躺下身子，看着蔚蓝的天空和慢悠悠的云，于是干脆把眼睛也闭上，感受着这百无聊赖又清闲的空气。
突然，璃月睁开眼睛问道：“我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
小猴转过头看着璃月，脸上带着一点吃惊，本来想说的是肯定是第一次见，可看着璃月那双熟悉的眼睛自己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其实一直很想问，但是这个问题怎么都有点奇怪，可是现在……看着璃月那认真的面容，难道他也有这样的感觉吗？
正想开口，却被一句说话声打断。
“房间收拾好了吗，跑这里躲懒？”
见这个双手叉腰的女人，小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直直的弹起身子毕恭毕敬的说道：“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对吧，璃月。”
璃月侧过身，撇撇嘴敷衍的道：“嗯……”他可没那么怕这个女人，毕竟这么像师傅，要怕也怕不起来。
玄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准备准备过来吃饭吧，吃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啊………还有什么事啊……够累的了。”
一个眼神又把小声嘀咕的小猴治得不敢多说一句。
璃月则是回过头笑道：“咿～你反应真快。”
“什么啊，不听话她不给饭吃的。”
“我可以带你去抓鱼吃。”
“真的嘛，你还会抓鱼啊？”
“会，我跟我师傅经常抓。”
“好哇，好哇。”
看着在草地上两人的身影，玄心的脑海中不断浮现曾经的那两个人，当初的一切刚开始时也是这样的美好。那现在是不是又多了一次机会？
是啊，一切或许又重新开始了，一页翻过又是新的一页，雪横空和聂渊把这个翻页的机会交给了自己。
玄心露出一些笑容，转过背去。
“顺带说一句，这里没有鱼。还有，等会一定要来吃饭，有事情跟你们说。”
“什么事这么要紧？”小猴跟璃月面面相觑道。
是啊，能有啥大事呢，小猴跟在璃月身后边走边想。这回还顺道把小宝也带了过来，这小家伙在璃月的房间里已经待了两天了，刚好也带出来兜兜风。
这会功夫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远处的炊烟已经慢慢从玄心真人的房子上升起，看来饭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
嚯！这女神仙还会做饭呢，这还真没想到，还以为神仙都是不沾人间烟火呢。
望着那屋顶的黑烟，璃月使劲嗅了嗅道：“小猴，你不觉得这饭应该不太好吃嘛。”
“为什么啊。”
“因为炊烟的味道不太好闻。”
说罢，小猴也伸出鼻子使劲嗅嗅，浓烟随着风飘入他的鼻子里～这味道～啊………这他娘是着火了吧！
“这哪是炊烟啊，快快快！！”
小猴拉着璃月赶忙上去就是一脚破门而入。门被踹开的瞬间一股黑烟裹着焦炭味扑鼻而来，这要是猛吸一口不得要老命了！
两人连忙捂住鼻子就要冲进去救人，但刚进去这刺鼻的焦炭味就直直涌入两人脑子，而且这环境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找了半天摸不着路，小猴只得回头跑到旁边拉开窗户，这浓烟才算慢慢散去了一点。
待两人慢慢缓过劲，里屋才传来两声狼狈的咳嗽声，定眼看去，只见玄人真人捂着漆黑脸端着一盘黑炭走出来，还顺道把那余下的浓烟也一同带了出来。
见玄心真人这样的出场方式，小猴脸上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不是要我们来吃饭吗，您老这是整哪一出？
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两人，玄心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咧着黑漆漆的大牙笑道：“啊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久等了。你们这是等不及要吃我做的饭了吗？哈哈哈哈。”
“吃你做的饭？！！”
看着那盘中比烧炉的煤炭还黑的东西，璃月强忍着反胃问道：“所以你搞成这样是为了做饭？”
“哎呀，难得想亲自下厨一下嘛……虽然过程确实不太好看，但结果还是不错的，快尝尝！！”
说着就要把那堆黑煤送到小猴跟璃月脸上。
“别别！！不吃不吃！！”
“不吃？”
两人的态度让玄心真人的脸一下垮了下来。老娘难得心血来潮，辛辛苦苦的给你们两个小崽子做饭，还能不吃？
“不吃也得吃！”
迫于玄心的威压，小猴撇了一眼那盘“饭”。模样简直惨的不像样子，依稀能看见一点动物的毛发，还有几片看着像菜的叶子，剩下的就是一团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杂糅在一起。
这玩意是实在下了了口啊。正僵持不下之际，小宝从小猴的肩膀上蹑手蹑脚的下来，瞪着那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那盘黑炭，伸出了那……救赎的小手！
玄心顿时脸色洋溢出一股幸福的表情，眉眼弯弯带着迷人的笑容看着这只可爱的小猴子，笑道：“快吃快吃，让他们看看我的手艺有多棒。”
看着小宝把那团东西伸进了嘴里，小猴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而玄心则是一脸期待。
咀嚼了第一下……咀嚼了第二下……忽然！小猴子把头一歪！眼珠一翻，直直的耸拉着脑袋不省人事了，嘴里还泛着白色的沫子。
“小宝！小宝！！你怎么啦！！！不要睡啊！睡着就醒不来啦！！！”
璃月大惊道：“食物中毒！肯定是食物中毒！”
玄心呆立在原地，看着两人手忙脚乱这才意识到——这饭是真不能吃。
过了好久，也幸亏玄心精通去疾医病的仙术这才将小宝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可怜的小猴子作为动物才活那么几年就走了一趟鬼门关，现在一看到玄心就畏手畏脚的缩在小猴身后。这女人哪里是神仙啊，简直是索命的恶鬼啊。
小猴双手抱胸还在气头上，而玄心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蹲在地上，满头都是失败的乌云。
“好啦，我就跟你说她不靠谱啦，虽然她做饭确实难吃但本心是好的，别生气了。”璃月悄咪咪的说道。
这句话就像利箭一般一下下的刺中玄心的心脏，不靠谱……做饭难吃………
玄心想生气但毕竟是自己理亏，便硬挺直了身子咳了两声道：“好啦好啦，这次不行下次改嘛。”
“没有下次啦！”
“好好好……那说正事。”
“什么正事？”
“璃月。”
听见喊自己名字，璃月应道：“怎么了？”
“你这次来，目的达到了，想什么时候走？”
“目的？”小猴不解的看向璃月又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望着小猴认真的表情璃月有些遮遮掩掩的回道：“没，没什么目的，就是想看看……看看南山岭。”
见小猴单纯的相信了，便缓了一口气又回玄心真人道：“我再等些时日吧，再……看看。”
玄心见此露出一抹微笑道：“那好，我接下来打算传授小猴一些本事，你正好留下来点拨他一下。”
一听这话，小猴脸上怒气全无，睁开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本事？你的意思是要教我武功？”
“差不多，这是雪横空的意思，我就当帮他一个忙。”
“太棒了太棒了！！！”小猴兴奋的差点原地转圈，这老头果然还是讲义气的！南山岭果然没白来！
兴奋的劲无处挥发，抱了一下刚刚还在生她气的玄心真人，又使劲的抱住了璃月，开心的胡言乱语了一大堆。
璃月见小猴这样的开心，心里莫名其妙也跟着开心起来，这大概就是朋友的感觉吧，有朋友真好。
“你呀，别太开心，学本事难的在后面呢！”
欢声笑语之后，很快便是黑夜将至。
待月亮初攀枝头，雪横空敲响了那熟悉的茶楼大门。
顾正堂刚想问来这么个破旧的茶楼干嘛，那一束光便从门内射了出来。开门的见多了一个生人便谨慎的提出的询问。雪横空只答道：“自己人。”那人就慢慢的敞开了门。
眼前那灯火通明的景象一下就震惊了顾正堂，里面可谓是人潮人海。骰子的摇晃声、笑骂声、舞女的嬉笑声、醉酒的呢喃碎语一下全部冲进了顾正堂的眼中。
魏荆发布的宵禁令可不是开玩笑，晚上一个出行要坐大牢，结伴活动则是杀头的大罪了，但眼前的这景象用胆大包天都不足以形容。
雪横空回头笑道：“现在相信这人的能力了吧，进来吧。”
双脚迈入门后，门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大门，好像这一切都没发生过，但已经两脚落实到的顾正堂可不这么想，这是真的！真的胆大包天的！
雪横空朝上边招呼着，而韩华年早已在熟悉的地方等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