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午休时间抓现行

　　自从取消了晚上十点钟加班制，工作一段时间后，陈知非感觉精神压力减轻了很多，晚上下班回家早了，睡眠充足了，早晨上班也有精神，对这份工作不再产生畏难情绪。但宋洁正好与之相反，觉得晚上加班费都取消了，感觉忒没有劲，对工作变得有些消极倦怠了。有一天，宋洁忽然对陈知非说：“我不想晚上加班了，我想早点下班回家。”陈知非问宋洁：“为什么不想加班？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加班了，就差在公司里摆一张床。”宋洁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晚上加班到八点没有加班费，感觉不划算，还不如早点下班回家看电视。”陈知非看着宋洁，想到她之前糟糕的工作表现，故意讽刺说：“哦，你还真是善变，现在又迷恋上看电视了？你以前喜欢加班，是为了加班费。现在不喜欢加班，是没有加班费。”宋洁点点头不说话，思绪好像一直停留在那里，没有走出来。陈知非想了一会，对宋洁说：“你不加班，谁加班？大家都不喜欢加班，又不是你一个人。”宋洁对陈知非说：“我想请你帮个忙。”陈知非问：“什么事？你是想问我借钱。”宋洁摆了一下手，说：“不是。我想写申请报告，请你帮我改一下，我抄好后交给领导，恢复我们晚上加班到十点钟有加班费补贴。”陈知非叹了一口气，看着宋洁有些急了：“哎呦，我说你别再整这个事好吧，晚上加班到八点是领导提出来的，领导让我们早点下班回家，是关心我们。你现在提出来要恢复到晚上加班十点钟还要有加班费补贴，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知道么，你这样做，是和领导对着干，是唱反调……”陈知非针对问题陈述利弊，设法打消宋洁蠢蠢欲动的念头。
　　中午12：00至下午1：30是公司的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外出吃饭加逛街一会，在公司里坐时间久了，感觉与关在监狱里的囚犯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向往户外活动成了很多人的首选，享受室外的新鲜空气和正午的灿烂阳光。也有少数员工趁午休时间，趴在办公桌上小睡或者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对他们来说一天里最好的时光莫过于此，自由舒心和随意的交谈，是工作有效的减压的方法。这个时候，程琳琳就会咬着红苹果走过来找陈知非和宋洁聊天，她几乎每天中午饭后吃一只大苹果，她先站在走廊通道问宋洁，胖经理在不在，如得到肯定回答，程琳琳就会一步上前靠近宋洁的办公桌档板用手语聊天，先问俩人吃饭没有，工作忙不忙？然后与宋洁聊一些女生话题，如美容，穿衣等。陈知非叫程琳琳坐到徐春龙的位置上，程琳琳说不用，她就喜欢站着，感觉站着手语聊天比较舒服。陈知非问程琳琳：“你一个人打字累不累？能不能坚持下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感觉有一些愧疚，如果当初自己不是主动要求学做账单的话，现在打单的人可能是他不是程琳琳。程琳琳咬下一口苹果，对陈知非说：“已经习惯了，谢谢你关心。”然后她告诉陈知非，她家最近搬家了，是暂住的临时房，乘车路线与陈知非大致相同，问陈知非乘的是几路车，邀陈知非下班后俩人一起乘车回家。陈知非说好的。
　　午休时间一到，胖经理就会准时离开自己的座位外出吃饭，下午的时候就不一定回公司上班了，听说她下午是到杨树浦路航运交易所公司驻地报关部上班，她坐的位置正好靠近陈知非和徐春龙俩人的身后，距离只有数步之遥，拥有一个单人式屏风办公桌，三个人的一举一动尽在她的视线里。每次胖经理走进来上班，第一眼就是看看三个人正在干什么，看宋洁打开的电脑屏幕上用的是什么网页，这种下意识的动作表明她对该员工是不信任的。胖经理坐在后面办公，令陈知非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每次遇到工作中不顺心的事情，比如看到三个人桌子上积压的报关单满满的，没有及时扫描了；遇到公司里有员工向她投诉了，诉说工作的问题；或是工作的某个环节出现遗漏了等等这些事情，胖经理就会大发雷霆，拍桌子把三个人都臭骂一顿，一个都不漏。她说的最多的话是你们想不想干了，你们如不想干了回家“休息”吧，她可以重新招人，这工作又不是没有人干。每逢此时，三个人均保持沉默，默默无声地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身后传来的却是胖经理的咆哮声，等她发泄够了，骂累了，问题也就解决了，一切都恢复常态。这是一个反复无常，心直口快，又特别容易情绪化的女人，行事标准一般是根据个人的好恶，与员工的工作表现没有太大的联系。据说胖经理以前是厨子出身，只有中专文化程度的她，因烧的一手好菜，加之又会做人拍马屁能投其所好，很快博得公司老板的青睐，职位一升再升，随着公司的发展不几年便有了五个“经理”的头衔。因其脾气火爆，来的快去的也快，大家都习以为常，有些人甚至不以为意。每次等到午休时胖经理先离开，徐春龙才拿起他放在桌角旁的不锈钢拐杖，然后起身拄着双拐离开公司回家吃饭，这一来一去的时间正好占用了午休的整个时段。所以这个时候，宋洁吃好饭，碗也不洗，就趁机打开QQ上网聊天，一边又打开聋人网站看聋人写的帖子，网站荟萃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聋人写手，围绕聋人的“聋”字问题展开话题，述说各自情境，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宋洁偶尔也会打开电脑游戏玩上一会，最后是趴在桌上小睡。尽管她一直小心翼翼，时刻提高警惕不让胖经理发现她上网，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关闭电脑拿出报关单写字，尽管如此，仍出现马失前蹄的一刻。
　　某日中午，胖经理离开公司外出，按照以往的经验和习惯，宋洁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待她走后马上打开QQ与网友聊天。出乎意外的是胖经理离开了十几分钟后，中途突然又折返回来，好像是遗忘了取什么东西，看见宋洁眉开眼笑的样子，胖经理不由得生疑站在她身后俯身看了一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咆哮着拍起桌子上的报关单，双手抓住她的肩膀附在耳朵边歇斯底里的喊叫：“快——点——扫——描——报——关——单。”这一近乎疯狂的喊叫把在场的同事们吓了一大跳，大家都回过头来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宋洁吓得浑身发抖，魂都吓没了，那天中午她刚好佩戴了耳道式助听器，被胖经理这么抓着大声喊叫，头也喊晕了，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关了QQ拿起桌上的报关单扫描，等胖经理走后，宋洁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对陈知非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陈知非看着宋洁吓成惨白的脸色，摇了摇头，只有苦笑无言以对。想到以前自己曾经数次劝说过，可是她偏偏不听，这下好了，终于被胖经理抓住了。为这事胖经理后来把徐春龙大骂了一顿，说他中午离开工作岗位回家吃饭负有间接的责任，说宋洁报关单没有扫描好及时还给OP，二个人都要罚款，徐春龙罚款五十，宋洁罚款一百元。徐春龙不服据理力争，大声辩解说：“我已经把所有该做的活儿都完成了，剩下的活就是他俩扫描报关单，我们的工作是有分工的，陈知非负责扫描报关单，宋洁负责收发信件、写船名和进舱编号、兼扫描报关单等杂事，我负责接听电话、整理报关单资料和拿手册。宋洁上网聊天是她自己的事情，我没有看到，这样把我和她扯到一块算公平吗？！”胖经理怒目圆睁，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有你这样对领导说话的吗？宋洁工作上有问题，你徐春龙也逃不了这个责任，她工作不好好的干，有了单子不扫描，我不要她干了……”徐春龙眼见胖经理怒气未消的样子，有些紧张，赶紧拿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给宋洁看，大意是中午有了报关单你要赶快扫描还给OP，不要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中午你不能上网，你这样做是不对的，现在领导不要你干了。宋洁含泪点点头好像知错的样子，一只手抠着另一只手的指甲，有些手足无措。后来经史美燕出面调解，徐春龙写了一份书面检讨，宋洁写了检讨和保证书并罚款五十元，此事才最终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