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对不起余乔年，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你去浪费青春，而且我们才认识几天？我更没资格去接受，还有就是我可不想我们会熟起来，因为我怕你也会为我的离开……伤心难过，但真的很感谢你了，至少给了我些许勇气，不多不少的刚好够我做出决定，祝岁岁余年，朝朝余岁，放心，不久后……这句祝福我一定会传到天使的耳朵，应该不会碰见恶魔吧……]
　　——夏大厨食堂《命的倒计时》
　　滴答……滴答……
　　雨，砸向窗户，炸开了点点水渍，声音密集且急促，几个呼吸，玻璃上已“面目全非”。
　　时间不知转动了多久，潮湿的空气证明了雨曾经亲临过。
　　盛夏的雨总是这像，偷偷的在人们看不见的黑里哭泣，像是怕被发现，匆匆的便失了踪迹，地上的“泪渍”只需交给风儿。
　　“别哭了”
　　声音很轻，根本不是能穿过泪幕的份量，击不起一丝波澜，只好没入了黑。
　　“公主殿下，敢和王子去冒险吗？”
　　靠墙的余乔年，捏了捏眉头，躬着身缓缓的移到床边，从地上抓起被子的一角，盖上了女孩通红的小脚，动作很轻，比刚刚的声音还轻。
　　“……乔同学你先回去吧，之……前我说的惩罚……就……是个玩笑话罢了。”
　　鼓足勇气的余乔年中二的说着“王子与公主”，没想到竟只是得了个这样的回应。
　　男孩无言的弯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空气里只剩下果篮上的彩带，时不时发出声响。
　　最后男孩抖了抖黑色背包，一袋面包应声而出。
　　倏的，灯被男孩关上，光又失了颜色，一切着染上了黑，只余角落里传来沙沙的咀嚼声。
　　抽纸声和抽泣声胆小的探出头来，带着几分隐忍，久久不能平。
　　“余乔年！你给我出去！看别人笑话也不是这么看的。”
　　黑暗里蹿起一条火光，倏的，没入了黑，重复再重复。
　　“你！你给我滚出去！听见没有？好！你不走，我走！”
　　女孩的声音干涩带着沙哑，音调很高足显出愤怒，但又被压的很低，那是本能的心软。
　　“最后再给你次机会，跟我走吗？”
　　男孩脸上的火光闪灭的越来越快，眼睛里是光是雨。
　　“走去哪里？”黑暗里盛夏静静看着火光映在余乔年的脸上，看着他眼睛里倒映的光。
　　“去……去看肆意的风，蔚蓝的海，璀璨的火，还有……还有无尽的夏。”
　　火焰照亮了不大的光，男孩的脸格外认真，眼睛里反射的光，落入女孩的眸子，忽明忽暗。
　　盛夏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背也坐直了些，张了张嘴，答非所问的：“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重要吗？趁我没反悔，去？还是不去。”火光印在余乔年的脸上，眸子轻轻抬起，静静地看着她。
　　火光一闪一灭里配上轻脆的金属碰撞声，让气氛变得奇怪，可偏偏，他莫名其妙的认真让她忍不住的发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为什么……，可能是……你和乔岁真的很像，我的人生没什么颜色，我不想让你也尝尝。”
　　风呜呜的刮着，声音隔绝在窗外，但黑实在太安静了些，任何动静都被放大再放大。
　　盛夏下意识的拉了拉被子将嘴埋在棉质薄被上：“我可以一个人去的，谢谢你给的勇气，晚安，我要睡了。”
　　沉默给出了回应，黑暗里火光再难现出。
　　伴着最后一声的打火机响后，余乔年倏的站起，带出一道风，那阵风很短，只是轻轻揭起了盛夏的发梢又落下，脚步快很快，又突然地停下，他的手已经握在了金属的门把手上，一阵重重的鼻息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再一次的重重，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些急躁与不悦：“你确定？”
　　“乔年同学，谢谢你，快体考了吧，祝……你体考顺利，祝……乔岁快快好起来，嘿嘿……，最后祝……大家一切安好。”
　　“你……”听到盛夏这些假装出来的轻松，咔的，余乔年气愤到发抖的手没有控制住的，已经按开了条门缝，走廊的亮光成线的映在他的身上，从眉心到脚尖连成了直线，像是要将他一分两半。
　　“晚安，乔年同学，不送了。”
　　“盛夏，你……，再见。”
　　门呜呀的张开，一缕光倏的射进了黑，在床脚一闪而过，倏的，整个世界便又完全没入了黑……
　　“老婆，陈哥他……怎么说？”
　　“不行，不行！什么都……不行，除非是死亡后自愿捐献，不然……都是犯法……可……我们能怎么办？”
　　“实在不行，我们……自愿捐献，不就是让医院做个手术吗？凭什么！凭什么不让！”
　　“老盛，你……别说这胡话，没有人……会同意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配型，可……，唉，那女孩与其半死不活，还不如早些……，可……法不懂人情，我们也……确实没权力这样做。”
　　“女孩？那个女孩？我……来想办法。”
　　“老盛，你别糊涂！我们要对得起良心！”
　　昏暗的路灯下，蝉鸣一起一伏，他一把搂过她，紧紧的抱住，两个头发半白的成年人，久久的相拥，无声的，都哭成了泪人。
　　“燕儿，我们离婚吧。”
　　“不可能！老盛！这不可能！”
　　她将他搂的更紧，紧到全身发颤，用尽了全身的心与力。
　　“就当是为了夏夏，燕儿，我们欠夏夏的。”
　　“老盛，别这样，我们良心上过不去的。”
　　“放心，我们间接的也是帮了那女孩，那个手术，我会利用人脉给她请最好的医生，安排她尽快手术。”
　　他不断的抚摸着她的背，抚平那份颤抖，他粗壮的双臂仔细的理着她的碎发，两双眼睛对视着，在某一瞬间，好像都看见了彼此的坚持。
　　“可……那个手术……”
　　“好了，就这样，保险起见明早我们先把婚离了。”
　　“老盛，我……我不要……”
　　“对不起，燕儿，我……只能这样，原谅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