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落难东京城

　　公元1067年正月赵顼即位，北宋的第六位皇帝，史称宋神宗。新皇即位又恰逢新春佳节，东京城本该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偏偏来了位不速之客，从天而降，平静湖面上激起巨大的浪花。
　　“咳！咳！呛死老子了，该死的女妖精。”林城快速爬上岸，跪在泥地上一边咳嗽一边吐槽。
　　“前面那小子，说你呢，站起来。”林城听了有种想骂娘的冲动，老子可时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还能怕你们这群小混混不成，撸起袖子就准备干架了。
　　“呦呵！还敢拒捕？胆挺肥的嘛。”原来这些人是捕快，手里都带着家伙。只听见“唰唰唰”，三把快刀架在林城的脖子上。
　　“呀！哥哥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弟弟一时冲动得罪了哥哥们，小弟的错，给各位哥哥赔不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认怂的时候还是得认的。
　　“别跟我们这套近乎，押衙门去。”捕快嘴上说要押林城去衙门，手掌和手指头却异常活跃，领头的更是给林城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我……我……”这些个大爷八成是想让林城意思意思，可怜我小城子刚来东京城几分钟，钱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呢。这要去了衙门少不了一顿板子，眼前这几个人穿的跟流氓似的，办起事来比流氓还狠，流氓总不至于动不动就带人上衙门吧！
　　“我什么我？看你穿的奇形怪状的，莫不是辽人的细作？来我东京有何企图？”捕快一直被称作是下贱的职业，专靠敲诈勒索来发家致富。
　　“天地良心，小人绝不是辽人的细作，别看我穿的怪，咱对大宋那是一片赤胆忠心啊！”古代各民族的矛盾十分尖锐，林城一个不留神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嘿，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架衙门去。”领头的发话了，跟班的自然不敢怠慢。
　　“刘捕头息怒！刘捕头息怒！”不远处有一小商贩，挑着担子小跑过来“刘捕头息怒，这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头一次来东京，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您看我这也没多少钱，都孝敬您了。”
　　“狗剩儿你这是干嘛，咱都是一个村的，我拿谁的钱也不能拿你的啊！既然这小子是你表弟我也就不难为他了，穿成这样怪可怜的。”这位刘捕头难得大发慈悲，估计是一个护短的恶霸。
　　“表弟，还不过来谢过刘捕头，咱们村里可都仰仗刘捕头呢！”
　　林城欲谢过刘捕头。
　　“算了！算了！回去给你表弟置办点像样的衣服吧！”
　　随后，刘捕头一干人等又在下一个街道继续盘查可疑分子。
　　“多谢兄台仗义相助！”林城拱手道谢，电视剧里都是这么做的，林城也有样学样了。
　　“小兄弟太客气了，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小兄弟可吃饭了？”小商贩这句话可算是问到林城的心坎里了，林城现在是饥寒交迫，如果有件换洗的衣物那就再好不过了。
　　“还没呢，老哥。”林城答道。
　　“那正好，老哥请你，顺便在饭馆借件衣服给你换上。”小商贩常年在东京城里转悠，也结识了些朋友。虽然圈子不是特别大，社会地位也不是特别高，但是借个衣服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小商贩熟悉城内每一条街道，除了皇城，东京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去饭馆的路上，林城和小商贩闲聊。
　　在与小贩的交谈中，林城得知小商贩叫刘大，刘家村人，离东京城不是很远。早年跟师傅学过几年木匠，后来师傅死了刘大就一个人单干，倒也能混碗饭吃。前两年他改行做起了生意，在家做了些个木制的水桶，挑到东京城去卖，水桶卖的那叫一个火爆，不到一个上午就已经卖光了。就这么卖了两年倒也攒了不少老婆本，这不，去年腊月刘大就娶了个貌美如花的美娇娘，让刘家村的人这个羡慕啊！
　　林城跟刘大进了一家叫“春来客栈”的饭馆。
　　“哟，刘老板来了，里边坐。”店小二自始自终都弯着腰，或许是客栈的规定。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三个炒菜加一个汤。安顿好后，刘大找店小二要了套衣服给林城换上，店小二跟刘大显然是老熟人，很容易就借到了。
　　换好衣服后，林城用干毛巾使劲地搓自己的头发，尽管已经立春十来天了，但这温度一时也每升上来，给自己弄感冒了可不划算。确定头发干了后，林城才回到饭馆大堂。店小二的衣服比较短，和我们现代的运动装差不多，主要还图个干活方便不是。
　　两人赶上了饭馆的高峰时段，炒菜得花不少工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如是，林城又和刘大扯起了家常。林城拜托刘大给他找一份工作，既然回不去现代了，那总得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不是。
　　当刘大问到林城擅长什么的时候，林城哑巴了。这位郑州历史系的学生擅长什么？分析王安石变法的利弊？还是鉴定某某是不是东坡遗物？穿越前，林城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在去年复原了北宋东京城的结构图，可这个在北宋能算特长么？别被人当成傻子就不错了。林城也不好说自己啥也不会，只好对刘大说自己是个读书人。北宋没有普及义务教育，林曾自诩为读书人也未尝不可。
　　“没想到小兄弟是个文化人，就是穿着有点奇怪。”刘大一直以为林城是个体力劳动者，没想到林城竟是个脑力劳动者。本打算让林城给自己帮工的，现在看来是没有可能了。
　　“刘兄有所不知啊，我本是河间府的富贵人家，一心想着考取功名，怎料契丹人南下打算掳走我们一家老小，家父把我打扮成这幅模样，这才从河间府逃到了东京，只可惜我全家......唉。”谎话编的虽然牵强了点，但是刘大却深信不疑。
　　“啪”的一声，刘大的手掌拍在餐座上。“可恶，我汉族的土地岂容这些异族肆意妄为。这些个异族，我刘大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扒皮。”刘大瞋目切齿，一副与异族誓死不休的表情，震惊了林城。
　　“刘兄指的异族可是契丹人？”林城问道。
　　“契丹人、党项人只要不是我汉人都是异族，该杀。”刘大的爱国情操一下子就被唤起了，不过林城的脸色却是很难看。
　　“咋的了，小兄弟？”刘大疑惑的问道。
　　“刘兄的话未免有些过激了，这异族也不都是坏人，要说这次能死里逃生还得感谢那个契丹人的搭救呢。”林城是满族人，虽然这个年代还没有满族，可刘大的话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额？小兄弟请见谅，我刘大就一个粗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想到异族也会有心底善良之人，老哥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店小二倒是挺机灵，还没等刘大吩咐，美酒就已经端上桌了。
　　“老兄我先干为尽。”一大碗烈酒刘大一口闷了，眼皮都不眨一下，跟喝水似的。
　　“痛快！小兄弟到你了。”刘大帮林城斟满烈酒。
　　“老哥，我先等等，菜上来了我再敬你。”搁在现代，林城绝不会这么怂，林城可是千杯不醉的存在。不过现代人喝酒用的是小酒杯，度数也是江小白级别的。跟现在吃饭用的碗完全是两码事，真要一口闷了，那下面这顿饭怕是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了。
　　“还在生兄弟的气是不是？那好，老哥我再罚一杯。”刘大给自己斟上一碗烈酒，又是一大口闷了，依旧跟没事人似的。
　　“真不是生气，老哥。容我吃口菜，弟弟我再陪你一醉方休可好？”这碗酒是逃不掉了，林城肚子里没点粮食，还真不敢喝。用鼻子稍微闻一闻，脑袋瓜子就有些发晕。
　　“那就先欠着，上了菜再跟兄弟喝。”不管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酒桌文化永远是华夏文明里最重要的一节，评估主人招待客人是否热情，喝酒是一项重要的考核标准。
　　“对了，小兄弟，救你的那个契丹人是老百姓还是当官的啊？”若不是听了林城这档子事儿，刘大还真不相信契丹人里边，有人长着一颗红心。
　　“是个当兵的，虽说父亲给我换了装束，一时躲过了辽兵的追捕，但是辽兵在北边遍地抓壮丁，根本没地躲。辽兵把我赶到小茅屋，跟其他壮丁关在一起，用铁链锁着门，外面还有士兵把守。”林城一本正经的编故事，刘大也听得津津有味。
　　“屋里可都关的是咱们宋人？”刘大双手握拳，手背上可以看到一条条暴起的青筋，里面流淌的是大宋最底层百姓的鲜血，尽管刘大的爱国情操有些狭隘，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这股血液是我们整个华夏民族最宝贵的财富。
　　“什么人都有，夏人、宋人、还有辽人。”林城可不敢再激怒这位老哥了，尽量多说些人，把辽人也编进去。
　　“真是丧尽天良，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夏人和辽人做陪衬，刘大的心里也就没那气愤了。接着刘大又问道“对了小兄弟，你还没说自己是怎么被救的呢？”
　　“多亏了在门外站岗的士兵，他半夜打开锁链放了我们。”总算是编完了，林城心想，刘大哥可别再问了实在没词了。
　　“够气魄，那位小兄弟没和你们一起走？”刘大可不觉得林城在编故事，在他眼里这就是真事。
　　“没和我们一起，临走时他说要找上级请罪。”林城用右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一脸忧郁。
　　“敢做敢为，这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真英雄。”刘大又给自己斟上一碗烈酒，正义凛然地说道“英雄，我刘大敬你一杯。”
　　“小兄弟，你不敬恩人一杯么？”缅怀归缅怀，劝林城喝酒的事刘大可不会忘。
　　“必须敬，没有恩人相助就没有我林城的现在。”报应啊，恩人和壮丁们一起跑了，岂不是更好？偏要给他说死了，林城心里这个苦啊。望着“清澈”的酒水，林城自我催眠道“这不是酒，就是普通的凉白开。
　　“菜来咯！”这不是开玩笑嘛！等这么久也不上菜，刚喝完酒菜就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