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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伯龙面前,出现了一片海,或许用“海洋”来形容它是一件错误的事。
至少,在奥伯龙那历经唯物主义熏陶的世界观之下,从未见过有任何一片海,能包容星辰,能承载万物。
也从未有过一片海,能簇拥着无数种族的意志,带着它们在时间的尽头,永恒的存续下去。
一时间,奥伯龙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名字。
至高天、非物质宇宙、地狱、灵魂领域、但是最贴切的应该是属于亚空间。
这片海洋起伏着,好似有万顷之力在海面下涌动,下一刻,一团浑浊的墨绿色在晶莹透彻的海面下蔓延着,浑浊的绿色如同腐败尸体上的颜色。
海面缓缓的凝固起来,变成沉重浑浊,仿佛有呼吸般的起伏着。
奥伯龙低下头,正巧看到海水推动一片苍白的蛆虫,拍在他的小腿上。
他感到一阵反胃,用力跺了跺脚。数十粒白米般的蛆虫被震落,接着被奥伯龙一一的碾死。
空气中,似乎传来欢快声音,听上去就像一个三百斤的胖子打出满意的饱嗝。
一点垂死的墨绿色在海面深处浮现,他就像一条鲸鱼带着急促的昂然声,朝着奥伯龙逼近!
越来越近,如同一条庞大的蓝鲸!
它是一团墨黑的粒子云,无形无质,全凭观测者的主观视角塑造形态。
在奥伯龙看来,那是一片腐烂的尸骸组成的岛屿,一片污浊的活沼泽!一片覆盖着墨绿色的菌苔的恶臭天堂。
奥伯龙情不自禁的退后了几步,在这一刻他感到恐惧。
准确的说,是洁癖症患者对纳垢类恶魔的天然恐惧。
他无法忍受这股污浊。
奥伯龙对恶魔的恐惧化作一股恶毒诅咒!一阵难耐的剧痛!
他痛的嘶了一口寒气——小腿被如同恶魔啃食了一遍,长出了数十颗糜烂的脓疮,流出红黄的脓液。
奥伯龙一阵心惊胆战,纳垢类的恶魔真不是正常人能对抗的!
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最后一点骄傲和心理负担烟消云散。
他放声大喊,“贝利!我需要你,别藏着了!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你不是要我的灵魂吗!”
“你能忍受,我的灵魂被那种肮脏的东西得到……”
下一刻,无尽的海洋在他面前飞快倒退,好似一瞬间历经了沧海桑田,海水干涸,大地上生长出无数参天的蕨木古树。
一座座熟悉的维多利亚建筑重新出现他周围,就好像他回到了物质宇宙,回到了夜幕下的泰恩小镇。
但奥伯龙清楚,这里绝不是物质宇宙。
在树木之中,传出低沉的咯笑声。
一棵高大的蕨木忽然长出斑斓的羽毛,紧接着一张鸟嘴从光滑的树木表皮中凸起,他像是一团混合着颜料的糯米,挣扎着从树木上脱离。
直到他彻底摆脱树木,像一只斗胜的大公鸡,浑身披挂着虹彩般的羽毛,骄傲的站在奥伯龙面前。
“啧啧啧!”
恶魔贝利双手抱胸,一只手拖着下巴,啧啧称奇的围着奥伯龙走了一圈,那张怪脸上带着十足的戏谑。
“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强大的灵能者,无所不能的奥伯龙·西维因吗?”
“贝利,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奥伯龙面无表情的说:“如果你能给予我一定的尊重,我起码可以对你正眼相待。”
贝利惘若未闻,他接着嘲讽道:“啊哈!让我猜猜,你,可敬的奥伯龙,居然向一只恶魔求救!哦!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在这片领域,你没有亵渎之书,你也没有骑士,你的亵渎之言还能对我造成伤害吗?嗯,或许可以,但你始终无法杀死我,因为这里是亚空间,我诞生的地方!我觉得这里可以换一个名字,你生命的终焉!”
奥伯龙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贝利,你要明白一点,我是被疾病带到这里的!我不是在释放灵能的时候,被你乘机而入的!明白吗?”
灵能者的灵魂是那么独特,如同火炬般,能轻易融穿亚空间和物质宇宙的屏障。
正因如此,当灵能者释放力量时,他的灵魂就像一颗火炬点燃了,那一瞬间释放的光芒,足以让恶魔突破物质宇宙的法则,进入灵能者的身躯中。
所以,灵能者极为容易失控,被恶魔附身。
奥伯龙的情况恰好相反,他能进入亚空间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快被疾病从生理上毁灭了。
“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的命运只有死亡?”话说如此,恶魔的目光还是有着些许闪烁。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奥伯龙瞥了一眼外界。
一团腐败的沼泽不知何时出现,它逐渐蔓延开来,吞没建筑,无数恶魔蝇从中孕育而生,乌泱泱的盘踞在夜幕中。
他们组成了一张长着两根犄角的脸庞,他友善的说,“你们好,我叫姆尔姆尔!我进来咯!”
“肮脏的臭猪!”贝利发出一声尖锐的诅咒,他转过头,瞥见奥伯龙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我不打算坐以待毙!”奥伯龙露出微笑。他默念着唯物主义的概论,一柄毛瑟冲锋手枪出现在紧合的掌心。
这把枪俗称驳壳枪,盒子炮,三八大造,在某一个时期有着辉煌的历史。
奥伯龙端详着这把纹刻着闪亮红星的手枪,毕竟这里是精神世界,唯物主义的力量在这里被狠狠地削弱了。
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一时间,信心再度回到他的身上,他说:“如果你打算攻击那头叫姆尔姆尔的恶魔,我会帮你。”
心烦意乱的贝利将那张阴暗的鸟脸怼在奥伯龙眼前。“你别想坐收渔利之利!小子!”
“你把我想的太糟了!贝利,”奥伯龙慢悠悠的说。“从我五岁觉醒灵能的时候,你就发现了我,隔三差五的想要抢走我的小命,老实说,我没什么朋友,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熟的恶魔。”
贝利瞪大眼睛,他的脸上逐渐扬起夸张的狞笑:“你在和一个恶魔讲感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奥伯龙话音一转,问道:“如果你的主子知道你,杀死了一个恶魔,他会给你什么样的恩赐?”
贝利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不,他是杀不死的!所有恶魔,都有着至高的本质,我们永恒。不过,你人还怪好的。”
“谢谢”
奥伯龙紧握着毛瑟冲锋手枪,他狠狠的轻吻着枪口,“赞美马哲!我们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