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审

　　第二天，公审时，项盛径直走向县衙门内，进了仪门，就见大堂两侧，有许多差人，立在两旁，整齐而肃穆。
　　项盛远远地就看见俞贤坐在堂上，大声喝道：“项盛在何处，你们还打算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名镖师有气无力道：“禀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项盛在哪里，进了城，我们便分开了。”
　　俞贤冷笑道：“哼，在公堂上你们还要嘴硬，罢了，那项盛是你们的人，你们自然要包庇。”
　　另一名镖师赶忙道：“不是的，大人。”
　　俞贤不耐烦地打断，正要拍板定案时，就听的一声大喝：
　　“且慢！项某在这。”
　　堂上众人纷纷看向台下，俞贤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给我拿下他。”
　　两名差人拿着棍子正要上前，项盛见状也不慌，将手中的覆书高高举起，声音洪亮道：“奉抚台传谕，震源镖局的众位镖师取保候审，待谭大人再审，镖车也要一同带走。”
　　那两名差人听得此话，也没敢再上前，俞贤听得脸上青一会白一会，咬牙切齿道：“那封信，本官要查验一番。”
　　书吏听得此话，连忙跑下取上，送到俞贤手上。
　　当俞贤看到那信上的紫花大印，就已经知道这有八九假不了，看完信里内容后，便知这是真的，看到底下的人都在看他，他自知颜面扫地。
　　但是他敢怒不敢言，只好摆了摆手，起身退往后堂去了。
　　书吏见状，已然明白，待俞贤走后，就击鼓退堂。
　　项盛赶忙跑到堂上，扶起他师父宋济，镖头也赞赏的看着他道：“不错，这个时候，依然没有忘记师徒之恩。”
　　其他镖师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宋济得意的抬起头，挺起脊背，仿佛是在炫耀似的。
　　回到镖局后，项盛也把这段时间的事，一并告诉了镖头，只是将与温什打架的原因说是年少的恩怨，在师爷的事情只是草草带过，没有提及游人的事情，镖头听后，对项盛大加赞赏，并且言明，回到总镖局，再给他三十两赏银。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谭大人终于到达曹州府，那位谭大人，原名谭明，明察秋豪，断案极好，在百姓中风评很好，很有名望，他断案无人不服。
　　谭大人进了县衙，第一晚先是在厅房察看整个案子，心中就已有了大概的轮廓，传出一张单子，明日提人，公审。
　　半夜，谭明正埋头专心查看案宗。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这一切，谭明对于这种打断十分不悦，但自身的修养，使他开口：“进来”
　　门被打开，借着烛火看清来人后，谭明不免疑惑：“是你”
　　第二天巳牌时，升堂。
　　谭大人坐在大堂，先传仵作道：“死者温什，是如何死的？”
　　仵作答：“禀大人，死因是脖子中箭而死。”
　　“你确定吗”
　　“确定，大人。”
　　再传许牛，许牛那见过这阵势，两旁差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吓得他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一时糊涂啊！”
　　谭大人：“我没问你糊不糊涂，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不问你便不要说，听懂了吗！”
　　许牛咽了咽唾沫道：“回禀大人，听懂了。”
　　……
　　同一时刻，那个所谓的师爷在房里焦急地来回踱步，他都计划好了，利用那个刚愎自用的知府，将那个游人和镖局里的其他镖师都投入大牢，他再趁势潜入镖局，盗走那个箱子，之后在那些人被“站”死时，他利用师爷的身份动点手脚，亲自去处死那个游人，一切都是这么完美。
　　可是，没想到这个局总在关键时刻走向失控，先是在杀人时被一个混子看见，接着去镖局抓人的时候，那游人又不在，最出人意料的是那个游人竟然找了省城的抚台大人，还有那个许牛，当初没杀他，只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没成想现在成了翻盘点，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服许牛的，但是那个混子肯定会把他供出来的。
　　师爷咬着手指，心里焦灼不安，犹豫不定时，正听得谭太尊已经再唤许牛，心里一横，不再犹豫，整理衣冠，推门而出，离开县衙。
　　这一路上因为他是知府的师爷，倒也没有人阻拦他，出了衙门辨了辨方向，径直朝着震源镖局奔去，既然许牛已经被传唤，那么他的事情已经失败，那就先发制人，先把那箱子抢走，提前占据主动，之后再设计诱杀他，不但如此，镖局里的镖师都在衙门，等待传唤，是他取走箱子的好时机。
　　时不我待，师爷先是翻墙进入镖局，沿着脑海中规划好的路线前进，在这以前，他已经把整个院子打探清楚。
　　镖车平时就放在后院，而后院同时也是震源镖局的练武场，师爷进去后一眼就看到六辆镖车，因为镖师他们计划只停留一夜，所以押的镖还在镖车上，没有卸下。
　　师爷不敢耽搁，拿到箱子后就准备原路返回。
　　“咻”
　　一枝箭矢破空袭来，师爷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贯穿手臂，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师爷咬牙抱紧怀中箱子，可还等他有下一步动作，接二连三的箭矢，穿透了他四肢。
　　弓箭手很是狡猾，只射他四肢，限制他的行动，不伤他性命。
　　师爷狼狈地坐着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四肢上的箭杆，缓缓流淌在地上，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
　　他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像是被锤子击打过，眼前一片模糊。
　　“哗啦啦”
　　像是甲胄摩擦发出的声音，一个个穿盔贯甲的旗人兵卒，手握战刀和长矛，纷纷从周围的房间涌出，将他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
　　师爷抬起头看了一眼，但只能看见一团团模糊的光影，在他周围不断闪烁，其中，正中间一个光影，离他越来越近，紧接着他就感到他的脑袋被提了起来，那人在他的耳边低声：
　　“温什，是你杀的吧”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脖子处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随后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他也想过挣扎，可是他不是主攻型游人，是偏潜行类。
　　穿盔贯甲的兵卒，从中间渐渐分开，谭明从中缓缓走出，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我可没让你杀了他。”
　　项盛知道自己先斩后奏的行为，让谭明有点不悦，连忙补救：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人伦天常，何况是大人明察秋毫，草民才敢杀人。”
　　谭明听了后，想到震源镖局背后的抚台大人，也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旗人兵卒也都跟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