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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凌灵魂躺在楼梯上，一直到晚上，才感觉身上的压力退去。孙凌尝试着站了起来，感觉自己变轻了，似乎能飞起来。身上没有土，孙凌依然习惯性的拍两下，毕竟刚从地上爬起来。
刚入夜，宿舍楼内外都是灯火通明，正是大学热闹的时候。现在这热闹与孙凌无关，孙凌现在就是一缕空气，除了没有被人吸进肺里其他的没有丝毫差别。逛着一个个自己熟悉的宿舍，看着那些熟悉的那些同学，只是他们看不见自己，他们能看到的是现在躺在床上的身体。
女鬼自从下午回来回宿舍之后就一直在床上，孙凌看着桌子桌子上的一包药丸，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的。自己的身体又不是真病了，是药三分毒，吃这么多药不如吃顿饭去！抢了自己的身体又这么不爱惜。
老子这二十来年过的是很失败，但也不允许被人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孙凌就在床下的椅子上坐下，等着，孙凌相信今晚上肯定有收获。既然女鬼不让自己死，那么今晚就没有危险。
看着眼前杂乱的桌面，有的地方都落满了灰尘，书架那一侧上的书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翻动过，整个桌面上说得上干净的地方只有电脑前的一小片区域。桌子下面的鞋子也是乱七八糟，有几只鞋子里还塞着臭袜子。原来自己也是如此的邋遢。
终于挨到半夜，宿舍楼渐渐冷却下来。
孙凌终于等到了女鬼的现身。孙凌看着女鬼从自己身体出来，一个眼神示意孙凌跟着。一直来的宿舍楼下的一个石桌旁。女鬼和孙凌相对而坐。
“今天过得舒服吗？”女鬼笑眯眯的问。
这一天过得当然不舒服，孙凌整整思考了一天的人生，“不舒服，一天没吃东西，我很饿。”孙凌的确很饿，虽然灵魂的确不需要吃东西，然而孙凌依然觉得饿，因为孙凌知道自己现在是人，是活人。
“不要着急，过几天你就习惯了。总会习惯的。”
“习惯？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后只能这样了？”孙凌听出了女鬼的意思。
“嗯，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很不习惯的。时间一长就没啥感觉了。”
“所以今晚上你是打算教我怎么当鬼喽？”孙凌阴阳怪气的问。
“如果你想学，我自然可以教你。”女鬼不理会孙凌的语气。
“那你说吧。”
“呵呵。”女鬼笑着看了孙凌一会儿，“当鬼嘛，很简单。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很不习惯的。因为你不能吃不能喝，没人和你说话，更没有人你看见你。那是真正的孤单，真正的寂寞。最开始的几天，比如现在的你这样，你还没有忘记食物的味道，还记得饮料的甜美，所以当你看到有人在吃东西的时候，你会饿。不过你放心，那只是你的错觉，是你灵魂对这个物质世界的记忆和眷恋。慢慢的你会忘记这种感觉，不再迷恋口腹之欲。再后来，你的各种欲望都会慢慢消退，有些修士能克服自己的各种欲望，而鬼则是被迫放弃了各种欲望，只要你一直是鬼，这些迟早都不是问题。”
“问题在哪呢？我想你应该能意识到。”女鬼停顿了一下，似乎等着孙凌回答，但是孙凌只是冷冷的看着女鬼，“问题是在你的思想。”女鬼最后还是给出了答案。
“当你一天天无所事事，也无法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忆，回忆你所以的经历。甚至一些藏在你脑海深处的一些细节记忆都会被你挖出来。这是时候你是幸福的。你会记起的亲人，你的朋友，你会记起他们的好，他们的爱。你会仔细品味着每一个开心，快乐，感动，高兴的时刻。但是这个幸福时刻很短，因为哪怕你活了一百岁，你回忆完你的一生也许用不了一天。那，幸福之后呢？幸福之后就是后悔，是遗憾，是不甘心，是怨恨！”
“不错，这些会因为无法倾诉而迅速放大，渐渐淹没你那些所谓的幸福时刻。留下的是各种遗憾和仇怨。每一件错事，每一个伤害过你的人，每一个没有实现的梦想都会化成悔与恨。你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怨恨那些自私的人，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自己总是最惨的，凭什么要被被人骑在自己头上。到最后，甚至对亲人的思念都会化成你的怨气，怨他们为什么渐渐的将你忘记，为什么不常来看你！”
“孙凌，这个时候才是真正认清自己的时候！”女鬼表情十分认真，“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没有天堂和地狱的，人们常说似乎上天堂或者下地狱，其实死了还在这个世界。你若觉得这个世界是天堂，你就在天堂。你若以为这个世界是地狱，你就在地狱！你选天堂，就是天使，你选地狱，就是魔鬼。”
“这是每个人都会面临的选择，但是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善恶，除了黑也并不是只剩下白。所以多数的人依然留在人间。孙凌，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是女鬼，可是哪怕我这个女鬼在有些人眼里却是天堂。我割舍不掉自己的感情，所以我成不了天使，我只能徘徊在人间，苟活下去。但是我希望你成为天使！飞向天堂！”
孙凌依然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鬼，纵然她说的再怎么慷慨激昂，孙凌的情绪都不会被她调动。一个人冲进你的家，抢占了你家和你所以的东西，然后告诉你：你是伟大无私的神，不要和我这个凡人计较。你就真的是神了？你就能不计较了？孙凌自认做不到，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身为明悟者组织的成员，孙凌自然不相信什么天使，一个女鬼居然在劝说别人成为天使，可笑！
“说了这么多，不如我给你总结一下吧。什么魔鬼天使，一句话不就是没有活够吗？那么我现在也告诉你，多谢你今晚的教诲。可是，我也没有活够啊！！！”